第一卷 太古風雲 第二十二章 書院大比啟幕
臘月初八，人族傳統節日，也是書院大比正式啟幕的時節。
之所以將此次的大比啟幕定在臘八，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多年不曾現世的那爛陀寺當代行走出現了。
這名叫做悟空的紅塵行走，並沒有像他的曆任前任那般低調，反而一出世便高調地宣稱將前來書院大比觀禮。
為了表示對這位大師的尊重，孔儒等書院高層商量之後，將原本計劃於臘月十二啟幕的大比提前。
臘八節，不僅僅是人族的傳統節日，更是佛門弟子最為重視的節日。
臘月初八，所有的書院弟子受命前往浩氣廣場觀禮台待命，大比的啟幕儀式將在這裏舉行。
待到啟幕儀式舉行完畢之後，所有的弟子也將在這兒抽簽決定分組。
寧願吊在一堆鶯鶯燕燕的最後方，不急不慢地向著觀禮台上為藥廬弟子準備的席位而去。
雖然每年的大比都沒有藥廬什麽事，但作為書院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大比啟幕儀式她們還是要參加的。
更何況雖然說書院有教無類，但是在這九州之上依舊是以武為尊，大比的主要目的也就是為了考校武力。
刀劍無眼啊，所以作為書院唯一精通醫理的她們，將承擔起大比期間醫師的責任。
所以為了方便藥廬的師生入場救人，藥廬的席位在整個觀禮台的最下方，也是最接近大筆擂台的地方。
因此當寧願他們入席的時候，可以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去的。
特別是在整個紅豔豔的隊伍中，他這唯一的一片小綠葉子，就想的分外地顯眼了。
所以當寧願出現的時候，場間似乎突然靜謐了那麽一秒，然後轟轟烈烈的議論聲便響了起來。
雖然寧願此時在書院中已經是個名人了，但是他基本上很少出藥廬。
而即便是離開藥廬，他去的地方不是紫華居就是笙簫閣，再不濟也是暗閣。#愛奇文學iqiwxm#…免費閱讀
而這些地方，都不是那些普通學子能夠進入了。
所以今日可以說是寧願這個風雲人物，第一次在大眾麵前出現。
於是無數好奇的眼神飛了過來，仿佛一把把刀劍，刺得寧願如芒在背。
而那些或好奇、或鄙視、或羨慕的議論聲更是源源不絕地闖入寧願的耳中。
“他就是那個破了薛先生數十年的鐵律的少年啊？”
“沒什麽奇特呀，怎麽就被薛先生看中了呢？”
“是呀，是呀，我也奇怪，聽人說他根本無法修行……”
“什麽少年啊，分明就是個花花太歲，禍害了藥廬的小姐姐還不夠，還……”
人們議論紛紛中，各種關於寧願的傳言也隨之傳了開來，而那個準備八卦寧願和雲華等人的謠言的家夥，被武院的弟子急匆匆地給打斷了。
“你想死啊，不知道今日大師兄今日也在這兒啊。”這名武院的弟子捂住了旁邊那名文院翰墨齋學子的嘴，附在他的耳旁警告道。
要不是看在旁邊這個朋友平常與他關係不錯的份上，他才不會出聲提醒呢，這名弟子心裏想著，偏過頭看到孔武的臉色隨著身旁的議論紛紛越來越陰沉，有些擔憂地看著那最前排兀自不知的少年。
孔武聽著身旁眾人的引論，若無其事地偏過頭看了看身邊依舊雲淡風輕的師妹雲華，以及不遠處文院弟子中那個鶴立雞群，但卻十分騷包地搖晃著手中的折扇的家夥。
他隱藏在院袍廣袖之下的拳頭緊緊地握了握，微微收斂了臉上陰沉的神色，隻是雙眸緊緊地盯著前方站在那一群女人身後的少年，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辰初時分，書院諸分院的主事人在院長孔儒的帶領下來到了觀禮台。
觀禮台位於浩氣廣場的左側，最為接近浩然正氣殿的地方。
浩氣廣場就是寧願第一次來到書院時候看到的，那個仿佛被人憑空砍去了夫子山一角而出現的大廣場，
而浩然正氣殿正是那廣場上唯一的三層小樓，也是書院正殿。
孔儒帶領著書院諸人在觀禮台最上方那單獨的席位上坐定，眾人則下落半個身位，分左右依次而坐，文院武院涇渭分明。
左側是以孔戰為首的武院眾人，右側是以一個山羊須老頭為首的文院先生們。
薛漁作為文院藥廬的主事，雖然說藥廬的地位一直是在書院最末，但是薛漁的席位卻罕見地列席文院第三。
隻是薛漁沒有在那席位上坐著，反而是越眾而出來到了最下方藥廬所在的區域，在藥廬學子們為她預留好的那個席位上坐了下來。
高台之上那個席位，就那麽空在了那裏。
寧願見眾人似乎都習以為常了，有些不解地詢問身旁的靈芝道：“薛先生這是……”
還未等靈芝開口回到寧願的問題，前方的薛漁突然開口了。
“當歸。”
“先生有何吩咐。”寧願聞言立即站了起來，小碎步跑到前方薛漁的身邊，躬身行禮道。
薛漁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沒有回到寧願的問題，隻是在他行禮起身之後，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後。
寧願有些疑惑地站到薛漁的身後，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他舉目望去，才發現高台之上那些書院的高層的身後，似乎影影綽綽都有那麽一兩個人的身影。
最為明顯的就是文
院那個山羊胡須的老頭子，因為他那邊最為誇張。
老頭的身後站著幾個人，有的打著蒲扇為老者扇風，有的撐著大黑傘為老者遮陽，還有幾個人在一旁起灶燒燒水，為老者沏茶。
此刻寧願終於想起來，自己是一個書童，所謂書童就是先生的私人仆役。
而寧願非但沒有跟隨薛漁一起入場，反而大咧咧地坐在那些學子中間。
寧願有些汗顏地搖了搖頭，似乎這段時間以來與雲華等人的關係親密之後，自己有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了。
特別是藥廬的那些師姐們，寧願也知道她們在背後叫自己“藥理百科全書”
之所以會有這麽個稱呼，就是因為之前這段時間裏寧願已經將整個藥廬所有的醫藥典籍全部背誦了下來。
而那些稱他為“百科全書”的人，也不是完全因為善意，要不是可以在找不到資料的時候可以谘詢他的話，或許藥廬還是會有很大一部分人不會理睬寧願的。
畢竟他無法修行，自然也無法煉丹煉藥，不過是一個充當“書錄”的角色。
因此這所謂的“百科全書”其實也隻一種變相的嘲笑，隻是寧願你自己不怎麽在乎罷了。
待到寧願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後，他小心翼翼地俯身給薛漁沏好了茶水之後，才在薛漁揮手示意之下，靜靜地站在了薛漁的身後。
辰正，隨著一道道破空聲、呼嘯聲響起，今日啟幕儀式真正的嘉賓們閃亮登場了。
一道巨大的雲舟從天而降，落在了書院的廣場之上，雲舟之上印刻這一個巨大的樹影，之後隨著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寧願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他差不多穿了十年，看著他從幹淨變髒，由髒成破，最後變成縫縫補補的百衲衣。
這些人真是來自於天道觀的道士，他們身上的衣服正是寧願熟悉的道袍，而為首的那個人寧願更是熟悉無比，隻是此刻的他看起來無比的嚴肅，眉眼間那一臉正氣使得寧願有些不敢相認。
來人正是方天，他一本正經地帶領著身後的眾道士與孔儒見禮，然後又與一些書院內熟悉的先生打了招呼，便在文武院眾人下首的席中入座。
跟隨他而來的眾道士，除了一個長得有些粗獷的人站在他身後之後，其餘眾人都在迎賓客的帶領下到屬於天道觀的觀禮區入席坐定。
就在寧願感慨天道觀雲舟的壯闊之時，幾道馬嘶聲響起，一架巨大的馬車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雖然馬車是沿著夫子山的入山直道走進來的，但為首之人馬背上豎立的那杆旗幟，以及馬車周圍那一群身著玄甲的重騎兵帶來的壓迫感卻是十足。
“徐家軍！”書院中有人驚呼出聲，隨著他這道聲音傳出，以及緩緩印入眼簾中的那杆軍旗上碩大的一個“徐”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身份。
徐家軍，太古皇朝大元帥徐立所屬騎兵，也有人稱之為玄甲軍。
所有人都身著厚重的玄甲，戰場之上一旦讓徐家軍速度起來了，幾乎無可匹敵，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修行者，遇到玄甲軍的追殺，如果不乘早憑借速度逃離，那也就隻會被捕。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人，赫然便是大元帥徐立，雖然他是坐著馬車來的，但是他隻是往那兒一站，寧願便感到一股磅礴的殺氣和煞氣撲麵而來。
徐立帶領著手下的軍士與孔儒等人打過招呼之後，也都隨之入席了，但是寧願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文院眾人麵對徐立似乎有些尷尬。
而此時身在文院觀禮區的某個少女，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壓迫感十足的騎兵以及那個煞氣逼人的大元帥，撇了撇嘴說了一句：“老套！”
徐立似有所覺地看了那個方向一眼，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身上的煞氣頓消，整個人的氣質全變了，仿佛就是一個在黃土地裏操勞了一生的老農。
寧願的注意力還未從徐立順便轉變的氣場上挪開，廣場上有傳來了聲聲驚呼。
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道畫舫正從不遠處的天空總駛來，它明明飛翔在天空中，但卻依舊像是在海裏航行一般，船槳帆不停運轉。
“不認識……”寧願有些疑惑地開口，其實也不是想問誰，隻是下意識的開口了。
“這是天姥山的仙子們。”似乎是聽到寧願的疑惑，坐在理他不遠處的芍藥開口解釋道。
“天姥山？”寧願依然有些疑惑。
“天姥山是海外仙山，跟我們情況有些相似，但也有些不一樣。”芍藥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天姥山的情況。
“啊？”寧願這下更加疑惑了，怎麽相似又不一樣了。
“天姥山隻收女弟子。”芍藥解釋道。
“哦……”
果然，當畫舫在廣場上停穩之後，從上麵下來了一群身著五顏六色花衣裳的少女們，他們在一個中年貴婦人的帶領下，向著觀禮台而去，留下一路嘰嘰喳喳的聲音，如百靈清脆。
中年貴婦帶領著身後的少女們與孔儒等人見過禮之後，便一路直奔藥廬而來，他們的觀禮區緊鄰藥廬。
看到中年貴婦過來，薛漁趕緊起身行禮，與對方寒暄了一番，作為在場的人裏麵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兩人似乎私交不錯。
寧願在一旁也得知了中年貴婦的名字，夢瑤夢仙姑。
夢仙姑與薛先生寒暄了一會，
便不再交流，反而有些頭疼的開始管理身後的那群小丫頭。
雙方都是妙齡少女，而且因為雙方主事私交的原因，彼此至今也是關係不錯，並且每年大比天姥山的觀禮弟子都是借宿在藥廬之中。
隻是如此一來，寧願就比較難受了，作為在場眾人中唯一的男性，自然成為了關注的焦點。
更何況這些來自海外仙山的仙子們，似乎並不是什麽真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除此之外，那些其他區域投向他的目光也越來越多，包括天道觀以及太古皇朝。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寧願感覺錯了，方天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在眾人百無聊賴之中，大比啟幕儀式的主嘉賓終於姍姍來遲。
隨著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一個鋥亮鋥亮的光頭突兀地出現在了觀禮台上。
那道金光正是來自他座下的一朵金蓮，以及身上閃耀著金絲的大紅袈裟，金蓮以及金絲閃耀的光華，在他那鋥亮的光頭反射下愈加的明亮。
“貧僧見過孔儒院長，見過諸位。”和尚左手單掌豎於胸前，右手托著一個閃閃發光的紫金缽行禮道。
“大師有禮。”孔儒謹身回禮，隻是心裏不免有些奇怪，都說那爛陀寺這次紅塵行走有些高調，看來所言不虛啊。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開始吧。”
孔儒壓下心中的念頭，向著主持本次書院大比的孔武點了點頭。
孔武從身後拿出一道似乎施加了什麽封印的卷軸走下了觀禮台，徑直走向了好奇廣場的最中央。
他雙手托著卷軸，向著夫子山山腳方麵，雙目中飽含著熱淚與虔誠。
“大比啟，拜孔聖！”
隻見孔武將卷軸高舉過頭頂，屈膝便準備拜下去。
卻不料一聲大喝傳來，打斷了他的動作，就在他雙膝微曲之時。
“慢著！”
隨著這一道大喝傳來，夫子山頭的天漸漸暗了下來。
寧願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天黑了，而是天邊不知何時黑雲滾滾而來，遮擋住了夫子山頭的陽光。
“何方妖孽，竟如此大膽，打斷我書院大比啟幕。”孔武第一次主持書院大比，就遇到這種事情，頓時怒目圓瞪力喝出聲。
“孔武院長暫熄雷霆之怒。”
隨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緊隨其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也都現出了身形。
有身穿五彩花衣的中年婦人，也有身材魁梧的大漢，還有不知什麽原因渾身濕漉漉的怪人，以及一個背生雙羽的俊俏少年。
“妖族？”寧願有些不確定的出聲。
“妖族？”孔武也有些詫異的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些怪人。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裏差不多有十大妖族一半的種族出現了，且都是一些與人族關係尚算緩和的種族。
老頭子應該是個樹妖，花衣裳的婦人應該是花妖，魁梧的大漢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是猿族，渾身濕漉漉的當是水族。
而最難得的是那個背身雙羽的俊俏少年，他應當是妖族中最為神秘的天族成員。
弄清楚麵前諸人，或者說諸妖的身份之後，孔武的目光直接飄向了高台之上，這些事情好像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不知諸位今日造訪我書院，有何貴幹？”孔儒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孔武靜觀其變。
“隻是恰聞書院大比開啟，前來觀禮罷了，不請自來，還望院長不要見怪。”為首那個老頭開口道。
“書院宗旨有教無類，再者我們兩族之間和平之約剛剛簽訂，院長不會立刻翻臉吧？”一旁的花妖女子捂嘴笑道。
“那自是不會，如果孔院長都這麽做了，我想那和平之約也就沒什麽意義了。”魁梧大漢滿臉憨厚地開口，卻堵死了孔儒的後路。
“有朋自遠方來。”孔儒淡淡地開口道：“請上座。”
他相信有自己與書院眾人在此，再加上人族諸方大勢力的精英，即便眼前這些家夥都是大妖，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既然來了，那便接著。
“未請教？”待到無人坐好之後，孔儒開口問道。
“樹妖族，青芒”
“花妖族，花鈿”
“猿族，袁力”
“水族，禹涼”
“天族，蒼鵠”
“天族之人，倒是多年未見了。”孔儒有些感慨地看著眼前這個背生雙羽的少年。
妖族之中，天族是最為獨特的種族，妖族中人都以化為人形為傲，唯有天族即便化為人形也依然保持著他們的雙羽，這是他們的種族特征，也是他們獨有的驕傲。
但自從數十年前天族不知因何原由自閉山門之後，九州便再也見不到任何天族之人的痕跡。
“不隻是黃金時代再臨，還是多事之秋啊，隻是這九州怕是要亂了啊。”
孔儒看了看那個滿身金黃的光頭，以及那個背生雙羽的俊俏少年，有些感慨地想著，揮手示意孔武繼續典禮。
可惜，場中大多數有些閱曆的人的心思，已經不在書院大比啟幕儀式上了。
那爛陀寺多年不曾出現過的紅塵行走出現了，自閉山門數十載的天族也解封了。
這些，似乎都預示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