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悲痛萬分憶前塵
蘭丞相以為，皇上心裏其實是喜歡安國公主的。隻是礙於顏麵沒說而已。
“蘭丞相，安國公主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你怎能讓公主嫁於皇上？”魯丞相伸出食指指著蘭丞相怒罵。
“妹妹又怎樣，讓皇後娘娘和公主效仿南盈國的娥皇女英有何不可？除非皇後娘娘失德善妒，不同意。”蘭丞相反駁到。
魯丞相:“這關皇後娘娘什麽事？你別忘了，安國公主可是嫁過安定王爺的！皇上怎能娶弟弟的妻子？”
蘭丞相:“嫁過又怎樣，不是已經和離了嗎？況且，安國公主如今依舊是完璧之身，有何不可？”
書房內，蘭丞相和魯丞相吵得不可開交。
“好了。”宮錦淩一聲嗬斥，打斷兩位丞相的爭鋒相對，唇槍舌戰。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讓朕自己靜一靜。”
宮錦淩對著坐在下首的眾臣揮了揮手。隨即，煩悶的揉了揉被吵得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娘娘。”
殿外，染茱眼疾手快的扶住被書房內的談話內容嚇到幾近癱倒在地的月傾容。
“回……回宮……”月傾容哆嗦著唇，有些失神。
“諾。”染茱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月傾容離開禦書房。
“娘娘，您沒事吧？”染茱擔憂的看著一回到朝鳳宮就癱坐在桌案前的月傾容。
“沒事，你退下吧！”盡管月傾容口中說著沒事，可她身上那股悲傷和落寞的氣息任是再遲鈍的人都能感受到。
“諾。”染茱頷首退下。比起安慰，這個時候皇後娘娘也許更需要的是安靜。
“啪！”看了看桌上不知什麽時候被宮女們撿起來的針線筐，月傾容素手一揮，再次將之打翻在地。
凝視著地上的滿目狼藉，月傾容痛苦的閉上美眸，兩行珍珠似的淚珠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就連丈夫都要讓給月傾顏。
顏兒？是姐姐的讓步還不足麽？是姐姐給你的還不夠多麽？
尤記得當初，顏兒初次來到家裏時，父親將顏兒帶到她麵前，鄭重的告訴她:“容兒，這是月傾顏，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你是姐姐，以後凡事都要讓著妹妹，護著妹妹，知道了嗎？”
“知道了爹。”年幼的月傾容乖巧的點點頭。同時也為自己多了一個玩伴而開心。
當時，她真的是滿心歡喜的歡迎妹妹的到來的。
可是，到來後，妹妹卻搶走了她的一切。
父親和母親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妹妹，沒有給她下留任何的一丁點。
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得讓妹妹先挑。
妹妹喜歡的，再困難父親和母親都會想辦法滿足，就仿佛妹妹才是他們親生的一般。
卻從來沒有想過她需要什麽，想要什麽？
父親說過，她是姐姐，得讓著妹妹，護著妹妹，寵著妹妹。所以，她不介意。
可是，雖然表麵上她依舊對這個妹妹很好。但心裏，卻再也無法提起絲毫的喜歡。
那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真正的喜歡妹妹的呢？應該是及笄那年吧！
她及笄那日也是妹妹的生日。
生日前夕，妹妹和爹娘說，她想要一件翡翠煙羅綺雲裙。
那是當時京中貴族女子最喜愛的衣裙，一條裙子紋銀二百兩。
可是，爹娘卻眼也不眨的將家中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給顏兒買了翡翠煙羅綺雲裙，沒有為她的及笄禮服留下分毫。
她失落的回到房裏，翻遍了所有的衣裙也找不到一條象樣的衣裙可以當做及笄禮服穿出去的。
家裏已經沒有錢了，她也不能去跟爹娘要錢。傷心欲絕的月傾容隻能將自己關在房中獨自哭泣。
誰成想，及笄當日。月傾顏卻早早起床，將那華貴絢麗的翡翠煙羅綺雲裙，小心翼翼的雙手奉至她的麵前。
“顏兒……這……”月傾容驚訝的看著站在門外的嬌小身影。
“今天是姐姐的及笄之日，這是顏兒和爹娘送給姐姐的及笄之禮。有了這件衣服。姐姐定能成為今日焦點。”月傾顏笑魘如花，滿臉期待。
“可是，這是爹娘給你的生日禮物。”月傾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伸手去接過眼前這件絢麗華貴的翡翠煙羅綺雲裙。
雖然，她很想要，也很喜歡。
看到月傾容的煎熬，月傾顏主動將手中的羅裙送到月傾容手上，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到:
“姐姐，顏兒今年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姐姐能過一個最難忘的及笄禮。然後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幸福快樂！”
“這樣的話，以後就可以多一個人疼我啦，這買賣我穩賺不賠啦。”
看著月傾容那感動到無法言喻的神情，月傾顏忽然話風一轉，調皮到。
“噗嗤……”月傾容被月傾顏調皮的話語逗得噗笑出聲。那眼看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珠就這樣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顏兒。”月傾容含著淚珠將月傾顏緊緊的擁入懷中。“你真好！”
“傻瓜！”月傾顏離開月傾容的懷抱，纖細蔥白的指腹輕輕拭去月傾容眼角那珍珠似的淚光。“你是我的姐姐。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那一刻，月傾顏的眼眸亮如星辰，閃閃發光。
從那時起，月傾容就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對顏兒好！因為她是姐姐！
後來，她和皇上相識相戀。結果遇到刺殺。
瀕臨死亡之際，是爹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前，為他擋下了那帶毒的利劍。
她永遠也忘不了，爹臨死前那祈求般的眼神。
他說:“容兒，帶著顏兒趕緊逃。你是姐姐，以後一定要護著妹妹，妹妹想要什麽你能給的就盡量給。若有一天，你們兩隻能活一個，那你一定要保住妹妹。”
爹說得嚴肅而認真，深沉而鄭重，她從來沒見過爹那個樣子。
“爹，容兒知道，容兒是姐姐，容兒會護著妹妹的。”雖然被要求活下來的那個人不是她，她很心痛，也很害怕。
可看著爹那麽嚴肅的樣子她不能不應允，更何況爹是為了救她才會受傷的。
“好孩子，爹娘是愛你的。以後你會明白的！”父親艱難的伸手摸了摸月傾容細嫩的臉頰，隨後安心的閉眼歸去。
“容兒，容兒……”突然傳來的焦急呼喚，將月傾容陷入回憶的思緒拉了回來。
“皇上？您怎麽來了……”回過神來的月傾容，一抬頭便看到了不知何時到來的宮錦淩。
“怎麽了，怎麽哭了？”宮錦淩眉頭輕皺，細膩白淨的指腹輕柔的為月傾容擦去臉上的淚珠。
“沒什麽，臣妾隻是突然想到爹娘，有些傷感而已。”月傾容輕輕搖了搖頭，可說出口的聲音卻低低的，盈滿了失落。
“是朕的錯。”宮錦淩輕柔的吻印在月傾容光潔的額頭，強而有力的手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
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嶽父嶽母也不會死在刺客劍下，容兒和顏兒也不會成為孤兒，任人欺淩。
可是，若非這樣，他又怎會遇到容兒，並與她生死相許呢？
“皇上，這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命。”
一切都是命，她的宿命。
就像命中注定顏兒會來到她家，搶走爹娘所有的寵愛，這是她的命！
就像她偷偷和皇上行了魚水之歡，卻又害怕懷孕，獨自跑到集市看病，結果不小心將刺客帶回家中害死了爹娘，這是她的命！
就像那有毒的糕點本來是給顏兒的，卻不小心被她吃了，替顏兒擋了災，她卻為此終生不能懷孕，這是她的命！
這一切，都隻是她的宿命而已，命中注定她不配擁有幸福！
想到白天在禦書房偶然聽到的話，月傾容的心霎時間又糾了起來。“皇上，顏兒她……”
“沒事的，顏兒她一定會平安歸來的，你別擔心了。”月傾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宮錦淩輕言細語的安慰聲打斷。
他以為，月傾容擔心的是月傾顏的安危。
卻不知，月傾容此時最在乎的，是他是否依舊初心未負。
月傾容張了張口，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將眼前這滿是男子氣息的男子擁得更緊了。
這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
窗外，夜深露重。
窗內，月傾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月傾容纖細潔白的手指輕輕搭在身旁陷入沉睡的宮錦淩身上，細膩白淨的指腹細細的描繪著他那俊美的輪廓。
“顏兒？”
略帶驚訝的囈語從宮錦淩那性感的薄唇溢出。
“啪嗒！”
聽到宮錦淩的囈語，月傾容眼中的淚珠啪嗒一聲，滴落在床踏上。
皇上，你終究是對顏兒心動了是嗎？你終究是負了你的初心對不對？
畢竟，現在的顏兒那麽優秀。
畢竟，她現在是一個既沒有背景，又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後。
月傾容纖細蔥白的柔夷交疊在一起，緊緊的捂在胸口處。那裏麵有個地方，很疼，很疼！
月傾容不敢想像，皇上納了顏兒為妃後她過的會是什麽樣的日子。
她無所出，現在又終生不孕。是符合女子被休的條件的。
若皇上真的納了顏兒為飛，若她們真的兩情相悅，即使皇上念及舊情不會休了她，那遲早一定會廢了她立顏兒為皇後的。
到時候，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