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結
第二日,未老太果然備上厚禮去了張大夫家,張嫂此刻正在做飯,張矇則抱著書準備去私塾,見未老太來了,張嫂忙下了廚房招呼未老太她們,看見了未老太帶來的元浮生,張嫂直道:“好一個標致的女娃兒,真真是粉雕玉琢,你家未哀可真有福氣。”
未老太笑著拉過元浮生的手道:“忙兒,這就是張嫂,我與你說,她的刺繡手藝可是這十裏八鄉最出挑的,她若說第二旁人便不敢說第一的。”
張嫂道:“老太說笑了,哪有這麽厲害,我也隻不過是會些旁人不會的針線罷了。”
未老太道:“張嫂謙虛,忙兒,你可要跟張嫂好好學學。”
元浮生忙應下,張嫂是個聰明人早就明白未老太此次來的目的,可是她隻收兩個徒弟,如今一個是未念,一個是自己弟弟的女兒,若再收徒弟那便是違背當年教導她師傅的訓導了。想到這,張嫂便道:“未老太,我明白你此番來的目的,隻是家師有訓,師傅收弟子隻收兩名,如今我已經有了兩名弟子若再收就違背了師傅的教導,恕我不能幫您這個忙了。”
元浮生見事情要黃,忙道:“張伯母,那我不做你弟子,做你跟班可成?平日裏幫您分分線,打打雜可好?”
“可是,我們家請不起雜工啊。”張嫂為難道。
元浮生道:“張伯母,忙兒隻幫忙不要錢。”說著扯了扯未老太的衣袖,未老太也是點點頭。
“嘿。”一邊的張矇突然笑出了聲。眾人都看著他,張嫂問:“你這孩子,笑什麽。”
張矇道:“從沒見過這樣拜師的,母親您就收下她吧,她既然自己都說不拜師隻做跟班,且幫忙不要錢,您還顧慮什麽呢。”
元浮生看著說話的張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在他眼裏她看到了一絲算計。
張嫂笑著道:“既然矇兒開口,那麽便這樣吧,以後你家忙兒跟著我打打雜。”
未老太當然明白張嫂的意思,立刻便道:“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張嫂,這些東西權當是忙兒孝敬張嫂的。”
元浮生見這陣勢,立刻便給張嫂叩了幾個頭道:“多謝張伯母能收下忙兒。”張嫂看著元浮生,這孩子自從自己說起不能違背師訓之後便一直沒再提過拜師的事,可方才卻做了拜師的禮,這麽玲瓏剔透的孩子可惜了沒出生在有錢人家啊。
自從做了張嫂的跟班,與張矇接觸的機會也多了起來,也知道了那日張矇為什麽願意幫她了,原是這小子聽了未念的話,覺得元浮生處處欺負未念,所以想等她做了自己母親學徒之後就幫著未念欺負回來,第一天在她的繡籃子裏放了幾隻蚱蜢,第二日,在她的繡布裏埋上繡花針,第三日將她的繡品拆壞,第四日故意在她的必經之路設了諸多路障,第五日
可是這些惡作劇對於元浮生來說毫無用處,第一日,她油烹了蚱蜢,第二日她把繡花針做成了鉤子把他的書全都鉤在一起,第三日她趁著張矇睡覺把繡品縫在了他背後,第四日,她爬到了樹上眼看著未念被這些路障作弄,為此張矇未念大吵一架。第五日
總之,兩人的梁子越結越深,到如今張矇一見她便不願呆在家裏,對此張嫂頗為奇怪,問他,他卻也不說,不是不能說,是不敢說。
借物嚇人
自從張矇不惡作劇開始,日子便是這般平淡的過著,元浮生的刺繡技藝也已漸漸純熟,張嫂直誇這個徒弟沒有收錯,完全忘了自己不能多收徒弟的事情,漸漸地元浮生拿些繡品出去賣,每月都將這些錢分成三份,一份給未老夫人,一份給張嫂,還有一份留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元浮生已經存了一筆可以上京的路費了,可是這些錢顯然是不夠的,元浮生打算將錢拿去做些別的生意。一日,路過張矇的窗前,見他並未放棄繼續作弄她,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反正這也不會需要太多銀錢,這般想著元浮生便離開了。
大約過了個把個月,張矇突然拿來一個錦盒,道:“你收下這個,從今往後,我們就算言和了。”
元浮生笑了笑,接過錦盒道:“好漂亮的盒子,真的要送給我麽?”說著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張矇道:“不會是騙我吧。”
張矇立刻搖頭道:“豈會騙你。”
元浮生作勢要打開盒子,忽然卻又停了下來道:“裏麵會有蟲子麽?”
張矇又立刻搖頭道:“不會,你這人,我好心給你送禮物,你卻懷疑這懷疑那,我看你時存心想要結仇吧。”
元浮生立刻放下盒子道:“哎,張矇哥哥說的是哪裏話,你既有心言和,我又豈會存心結仇,你放心,待我將這繡品整理完我便看你的禮物,不過一會念姐姐要回來,張矇哥哥你是繼續留下還是先回去呢?”
一聽說未念要回來了,張矇白皙的臉色染上一層紅暈,忙道:“我先回去,就不打擾忙妹了。”
張矇走後沒多久未念便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方新買的帕子,看上去心情甚好,見元浮生正在整理東西,便道:“忙妹,今日怎麽還在整理繡品,哥哥方才還向我問起你呢,說是有件事情要與你說,此刻怕是在竹林裏等你了吧。”自從上回帶著未哀去過那片她打坐的竹林之後,那竹林便成了未家人經常去的地方,未孝是去捕魚,未念是去挖筍,而未哀便是去那裏爬竹子。她也偶爾去,卻也不再多做停留,對她而言這塊地已經暴露沒有任何價值了。
“知道了,哦,對了方才張矇哥哥給我送了一個盒子,我看著漂亮,想送與姐姐,不知姐姐可肯收下?”元浮生說著把盒子遞給未念,未念一聽是張矇送給元浮生的,小醋壇子早就打翻了,撅著嘴道:“他送與你的,又不是送給我的,我要是拿了這算什麽事。”
元浮生笑著道:“張矇哥哥說前些日子老是捉弄我,這是給我賠禮道歉的,我想,他也是知道我是你妹妹這才買了這麽貴重的禮物給我,可你也知道我平日裏就愛上山爬樹的,這般好的東西,我也用不著,趁著盒子還未開索性就送給姐姐,就當是借花獻佛,答謝念姐姐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好了。”
未念一聽立刻笑開了,接過盒子道:“還是忙妹與我最好。”
元浮生見未念接過了盒子道:“那念姐姐,我去竹林找哥哥去了。”
未念道:“好,去吧。”
待元浮生走出了張家院子,便聽見房裏傳來殺豬般的尖叫,接著便是張矇不停道歉的聲音,元浮生冷笑一聲,似是自語道:“嚇我?你還嫩著呢。”
案子
去了竹林,見未哀焦急的走來走去,元浮生道:“哥哥,可是有什麽急事?”
“忙妹,太好了,你可算來了。”未哀急道:“你可聽說了,我們縣的縣太爺現在正焦急的找做蠱惑玩具的人呢。”
元浮生隻感覺眼皮一跳,心中預感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便問道:“未曾,不過哥哥這與我們何幹?”
未哀一副你還想瞞我的樣子道:“忙妹,你可是還要瞞我?我前些日子見你一直都在鼓搗些奇怪的玩意,心生好奇便偷偷去看了兩眼,本來也沒當回事,可近日市麵上開始流行起蠱惑玩具,我好奇也買了一個把玩,拆開一看發現與你所做的東西幾乎一致,忙妹,若做出這些東西的當真是你,那你就趕緊走吧,若再不走,要是被縣太爺抓到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說的蠱惑玩具,確實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如同你一樣好奇那東西是怎麽做的才買了一個拆著玩的,卻不曾想會被哥哥誤解而讓哥哥著急,忙兒卻實罪過。”其實東西確實是她做的,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孩子的嘴巴實在是不牢,若告訴了他,免不了會被那縣太爺發現,隻是縣太爺平日裏吃喝嫖賭的今日怎麽想要查找做蠱惑玩具的人呢?想到此處,元浮生問道:“隻是哥哥,那縣太爺來這個縣已經很多年了,平日裏都是聽聞他如何欺男霸女的,今日怎麽會突然想到要找那做蠱惑玩具的人呢?”
未哀一聽此事與元浮生無關,便立時送了口氣,道:“我也覺得奇怪,可下學的路上聽人們說,是縣太爺家的公子買了那整蠱玩具送給了縣太爺最心愛的姨娘,那姨娘這麽嬌滴滴的人竟被活生生嚇死了。據說那公子被打了二十大板,並關進了宗祠一直跪著呢。”
元浮生一聽,心裏難免奇怪,她做的道具都是小打小鬧糊弄小孩子的,那縣太爺的姨娘能備受縣太爺寵愛怎麽會被這種小玩意兒嚇死,這也其中一定還有別的隱情。
見元浮生走神,未哀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忙妹,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元浮生回過神,笑著道:“哥哥,我在想,到底是什麽厲害的東西能把一個好好的人給嚇死。”
未哀點了點元浮生的腦門道:“你呀,還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哎也罷,趕緊回去罷,祖母說有事情找你。”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半路上見張矇匆忙從未家的方向往回走,元浮生嘴角勾起一抹笑,道:“矇哥哥,不去家裏坐坐麽?”
張矇見元浮生向他走來,臉色瞬間就變了,心中憤怒卻又不好發作,今日原本就是他要作弄這丫頭的,就算她平日裏再聰明也終歸是個小丫頭片子,見到盒子裏的東西豈有不嚇得求饒的,卻不想半路殺出個念兒,把他的計劃全都打亂了,方才被母親勒令去未家賠罪,到了未家又被未伯母給趕了出來,念兒也不願見自己,都怨這丫頭做什麽要把盒子給念兒,真真是可惡極了。
見張矇不搭理他們,未哀好奇道:“素日裏這個張矇最是有禮,卻不知今日行色匆匆是怎麽了?”
元浮生道:“不知道,許是有什麽急事吧。”
未哀蹙眉道:“原本就不喜歡這小白臉,現在盡然連最基本的禮儀都荒廢了,哼。”
元浮生淡淡的笑了笑,這未哀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早就把張矇當成未來妹夫的不二人選了吧。隻可惜張矇這孩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想到這裏元浮生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