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度過危險（一更）

  一進臥房，見秦楚在照顧南宮邪，莫綰塵喊道：“來了來了，這人說不定行！”


  秦楚眯眼望來，不言不語退開。莫北堂倒很適應環境，懶懶散散坐在了床邊，還揮揮手將莫綰塵和秦楚打發了出去。


  莫綰塵關門的時候，看到莫北堂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麵除了密密麻麻長長短短的針之外，還有……南疆的蠱蟲？


  莫綰塵並未看得真切，但那惶然一瞥，已令她有些心驚膽戰了。


  與秦楚退開到院子裏，滿院的曼珠沙華在漆黑的夜下，仿佛黑色紗絹下的血泊。秦楚頎長冷僻的身影，在曼珠沙華之間，別有種蒼涼的意味。


  “秦楚，”莫綰塵問道：“南宮邪早年是遭遇了什麽，為何藥物對他會如毒物一般？”


  秦楚道：“主子十歲那年，被人下藥，正是苗族的毒藥。苗族的藥物與中原這邊不同，一旦中毒，往後若是生病，服藥便如吞毒。主子從那之後也病過，從來都隻能硬撐，不能投醫用藥。他十五歲那年不慎服用草藥，是主子的師父‘千山老人’用特殊手段救了他。然而千山老人已經在五年前去世了。”


  莫綰塵飛快的想了想，問道：“起初是苗族的人毒害南宮邪？”


  秦楚神色深沉，“這尚未查清，不過似乎自從主子出生之日起，很多事就像是有人刻意製造，害死了主子的母妃後仍在針對主子。”


  莫綰塵不禁想起傳言：南宮邪出生那晚，天狗食日異象降臨金鸞，這本是個巧合，國師卻說南宮邪和南宮蔽月都是邪魔……


  “難道國師的預言也是個陰謀？”莫綰塵作出這個大膽的猜想。


  秦楚道：“青龍和白虎一直在調查國師，然而國師閉關多年，何況當日的事情他們辦得滴水不漏，我們查了好些年也沒有收獲。”


  好精密的算計。莫綰塵不禁嘖嘖，心裏微微軟了軟，似是在為南宮邪感到心疼。


  他一出生就被卷入那陰謀的湍流暗湧之中，失去了母親，也得不到父親的庇護，甚至世人都當他是煞星般的嫌惡他。常人若遭受這般命運，不知會何等傾頹，然而他卻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無極宮宮主，更有諸如秦楚這樣的能人追隨，實在讓人不敢想象……


  長夜漫漫難耐，莫綰塵坐在曼珠沙華之間，焦灼的心情始終不減，一夜無眠。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王府大門被敲開，是陌清廉來了。


  陌清廉頂著一雙黑眼圈，兩手扣住莫綰塵的雙肩，“綰兒，聽薑小姐說你在這裏，我原本想著你徹夜不歸也沒什麽，可是卻睡不好覺，便找過來了。”


  莫綰塵不好意思的笑笑，反過來安慰道：“爹，您對我太好了，我都有些不習慣。我沒什麽事，隻是七皇子他……”


  “他怎麽了？”陌清廉的表情嚴肅起來。


  莫綰塵便將大致經過說了出來，當然省略了自己洗澡的這段內容。當她說得差不多的時候，一抹陽光破曉，刺開了黑沉沉的夜，將曼珠沙華上的凝露反射出粼粼的光。


  臥房的門，忽而被打開了。


  走出來的是莫北堂，一襲鬆青色玄紋雲袖長衫，布帶束發，嘴角噙著遊戲人間的笑意。那雙散漫的眼睛裏，散發著犀利非常的光芒。


  秦楚急忙衝上去，“怎麽樣了？”


  莫北堂利落的整理著衣袖，笑道：“本公子出馬，手到擒來，跟玩似的。”


  不等他說完，秦楚已然衝進屋去了。莫綰塵隨後，在經過秦楚的時候衝他矮了矮身。


  一縷陽光自簡陋的窗棱中射入，正照在床頭，依稀可見空氣中浮著的灰塵。南宮邪倚靠在床頭豎起的枕頭上，如蟬翼般的眼角還凝著大病初愈的虛弱，鳳目中卻依舊含著邪肆，微微轉臉，看到了莫綰塵。


  “綰綰，你來了……”他笑著，看著她，一如昨夜病危時候的溫柔。


  要說莫綰塵沒有一絲感動那是假的，隻不過感動也隻是很微弱的一瞬。她來到床邊坐下，微笑道：“你總算是沒事了，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多愧疚呢。”


  “愧疚什麽……消氣就好……是我玩笑開大了……”南宮邪半是自責半是安慰。


  莫綰塵也不想再追究什麽了，眼底蘊起了溫柔，點點頭表示事情過去就算了。


  南宮邪心有滿足，瞥了眼門口，笑問：“救了我的那個人，我似乎見過。”


  “那是我大哥，莫北堂……馬媛所出，將軍府嫡子。”


  一邊說著，莫綰塵沒有忽略南宮邪眼底閃過的一絲狐疑。


  也對，別說南宮邪懷疑，就是她自己，也不止一次懷疑過莫北堂那一身怪醫術究竟是哪裏來的。


  似乎從五年前開始，大哥就變得不一樣了，不再像是從前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