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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一年之計在於春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春節假期就結束了。正月初七,木一和金百合就開始上班了。按年俗還算是在過年之中,隻不過年味淡一些了,傳統意義上是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才算是真正過了年。


  不過,好在雖然開了“收心會”,但上班要求還不是那麽正規。基本上大家都是上午去把急需處理的事情處理了,下午沒有什麽緊要的事情就可以不去辦公室了。隻要保持電話通暢,有什麽事情能夠第一時間趕到就可以了。要等過了正月十五,上班也就正規了。


  大批的青壯年,他們上有老,下有小,肩負重任,不得不或長或短期的邁出家門,甚至離鄉背井,到處顛沛流離,或進工廠打工,或下工地幹活,或經商做小生意,賺錢養家糊口,拚命闖蕩社會……


  隨著他們像潮水一樣陸續離去,整個鄉村裏又隻留下些老弱病殘婦幼孕。長年種莊稼地的大部分是老人、婦女和孩子。他們相依為命,堅守著賴以生存的土地,不拉外出打工人的後腿,全力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對漂泊在外的人而言,回家過年是一種奢侈的幸福。那種被濃濃的親情包裹的幸福,是他們戰勝無數個孤單寂寞的漂泊夜晚的力量源泉。


  絕大多在外漂泊的人,隻有在過年的這個時候才會有一些短暫的閑暇時間回來與親人團聚。回家,很多人都是抱著榮歸故裏的心態。在外混好了,自不必多說,父母臉上也會蕩漾起欣慰的歡笑。


  但是也有很多人在外打拚多年,依然沒有多少積蓄。麵對周圍的朋友攜帶大包小包的過年禮物回家,因為自己囊中羞澀,不能風光回家,內心自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因此也就不好意思回家了。


  也有一些人,他們到了結婚的年齡,但卻一直保持單身狀態。過年了,為了躲避父母善意的催促,也為了逃避麵對親朋好友的尷尬。所以,他們也選擇了不回家。


  其實,不管怎樣。父母畢竟養育了我們,不管自己在異地他鄉過的好與不好,他們永遠都不會嫌棄自己的子女。在他們的眼裏,其實並不是那麽在乎你有沒有掙到錢。他們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孩子在異地他鄉能夠平安幸福,在闔家團圓的節日能夠回家看看,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心願了。以其思念,不如相見,回家便是帶給父母最好的新年禮物。


  如果可以,過年的時候,漂泊在外的人兒最好還是整理好行囊,收拾好漂泊的心情,返回自己的家鄉歇一歇。因為那裏有深情渴望的眼神,那裏有永久溫暖的期待。畢竟,若幹年以後,也許就隻能在記憶深處或者夢裏尋找了……


  漂泊在福州的小傑,在這個蕭瑟的春節,經常一個人站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下,偷偷地揮撒著那兩串斷了線的珍珠雨……


  他一個人形單影隻地走在街頭,昏黃的街燈,霓虹閃爍的城市,是如此的美麗與妖嬈。街道兩旁高高掛著大紅的燈籠,五彩燈光照射下的盆栽也顯得高貴冷豔……


  不遠處接連傳來陣陣鞭炮禮花的聲音,無盡妖豔的美麗在這個冰冷的夜空下肆意綻放。隻是如此華麗的良辰美景,如此熱鬧的繁華盛世,如此歡樂的過年場景,卻無法讓小傑感覺到一絲絲快樂。


  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這些年,他來來去去,東奔西走。每到一個城市,帶上一段時間,然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眷念。踏過了多少崎嶇坎坷,趟過了多少激流暗礁,品過了多少酸甜苦辣……他已經記不清了。


  回首往昔,愛過、恨過,痛過、鬧過,笑過、哭過……最後隻留下一聲歎息,幾度淒涼,昨日種種,皆成過往雲煙。


  一個人,靜靜地走走停停,沒漫無目地流浪彷徨在這熟悉又陌生的福州街頭。對故鄉的無限眷戀和親人的深深思念,像是被施了魔咒的繩索,勒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了。


  新年的夜,除了買醉。便是像遊魂一樣在這清冷的長街走走走。也不用去想走了多長,走了多久。實在是走累了,一個人靜靜的找個地方隨便坐一下,既不用去考慮是不是把褲子弄髒了,也不用去擔心碰到熟人失了麵子。這裏,就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人在意你。


  從大衣兜裏摸出一瓶烈酒,擰開瓶蓋,猛灌一口下去。冰冷的酒水混著唾液,把無盡的惆悵一起吞進肚裏。看著遠處的居民樓,萬家燈火的場景。想起已經很久很久,未曾陪家中父母好好吃過一頓飯,想起父母那已兩髻發白的容顏,想起了那雙飽含歲月摧殘布滿老繭的雙手,想起了父母那雙無盡盼歸的雙眼……


  小傑忍不住的黯然神傷。再看看自己孤零零地坐在這清冷的路邊。他好想此時此刻有一個她陪在自己的身邊。然後對他說一聲:走,我跟你去西龜過年。


  許是又想起了太多傷心的往事,許是對自己人生的無奈,煩悶壓抑的情緒讓小傑這顆本就快要窒息了的心,徹底爆發出了它的巨大能量。


  突然亢奮起來的情緒,讓小傑的血液加快了流速,連帶著神經和肢體也開始變得瘋狂。他大聲的呐喊著,飛快地奔跑了起來……


  他突然就想起了龍應台先生在《目送》中寫的那段。“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離家這些年,如果說什麽感受最深刻,恐怕便是這痛苦與糾結了。在小傑的內心世界裏,他是多麽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現在的一切都出現轉機。


  自己能夠掙到足夠的錢,然後帶上一個心愛的女子,她不必花容月貌,也不必精明強幹,她隻需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女人。然後一起回到故鄉,團聚在父母身邊,永遠不再流浪。他默默地向蒼天祈禱,願父母都身體健康,願時光走得慢些再慢些。


  夜已經深了。醉眼迷離的小傑找不到一個溫暖的去處,還是隻能孤獨地回到自己的小店裏去。好好睡上一覺,天明醒來,繼續開店做生意,掙錢錢……


  張學芬和金崇明他倆已經適應了這,工作一天。休息一天的跑公交車生活。這過年時,生意天天爆好。過完年之後,生意雖然有所回落了,但基本上每天除去開支還有有六七百塊錢的收入。


  算一算平均每月跑個15天,也就差不多有萬二八千的收入。一年下來也就十多萬,再加上政府對公交車還有一些補貼。這樣一算,再加上公交車的折舊。最快也要三四年才能夠把本錢拿回來。


  但是,金崇明隱隱約約聽到一些消息。那意思大概就是他們買的這輛公交車再過一年多點兒,不到兩年的時間,就要強製報廢了。到時候,換新車是怎麽換?線路牌還保不保得住都還是一個問題。


  不過,金崇明還是和其他轉賣公交車的老板些一起討論過這個問題。大家都覺得,政府應該不會把線路牌收回去。畢竟大家投資這麽多錢,主要其實就是買線路牌。那公交車本身管不了幾萬塊錢。


  要是就這樣把線路牌給大家收回去了,那不就讓大家傾家蕩產血本無歸了啊?不管是誰肯定都不會服氣。


  這對公交車未來的“前途”產生了擔憂,金崇明和張學芬商量了一下。現在這項投資基本上算是處於“騎虎難下”的狀態了。


  一方麵生意平平淡淡,另外一方麵又擔心未來政策發生變化。因為大家普通地擔憂未來政策發生變化,直接導致公交車出現了不再轉讓的狀態。


  這倒不是因為現在的車主們不想轉讓,而是因為想踏進這個行業的人開始觀望。一邊是想退出的人退不出去,一邊去想進來的人不敢貿然踏進來。


  至於之前公交車的轉讓價格已經達到了92萬。現在,要想低於這個價格轉讓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不僅是因為現車主們根本不想低於這個價格出手,也因為想接手的人不敢貿然以這個價格接手。大家都在觀望,都在等待……


  金崇明敏銳地再次意識到開辦水泥磚廠應該能夠賺到錢。因為他看到很多人家買不起紅磚來修磚房,但是又迫切地想把土牆房推到,改建新磚房。水泥磚一砌,牆灰一抹,膩子一刮,水泥磚房和紅磚房也看不出有什麽區別。


  並且,龍中、太陽、青山,甚至是中普這些地方都開辦了不少水泥磚廠。而且生意還好得很,根本不愁銷路。想到前些年自己就有這個打算。但是,由於各種原因,一直沒有辦成。


  現在,為了多一條退路。也為了把握這個機遇。金崇明和張學芬商量之後,便決定開辦一個水泥磚廠。但是,考慮到投資、經營等方方麵麵的問題。既要看到利潤,也要考慮到風險。


  其實,開辦水泥磚廠的想法,不僅僅是金崇明一個人有。同意也是轉了一輛公交車的元開良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他比金崇明考慮得稍微具體一點兒。


  那就是要開辦這個磚廠,資金不是問題,自己投資都可以。


  場地也不是問題,自家的一塊一畝多大的地就處在公路邊。以自家土地來開辦,然後再把相臨的土地租來堆放,完全沒有問題。


  技術也不是問題,操作攪拌機和打磚機,基本上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分分種就學會了。


  原材料也不是問題,水泥直接去水泥廠買,砂石直接去閑河裏拉,成本幾乎為零,隻有找工人去上到車裏拉過來就是了。水,可以去龍中拉,也可以直接打口井取水。據說有專門打機機的人,包出水。不出水不收錢。打一口井也就是一萬五,最多兩萬塊錢。


  銷售和運輸都不是問題。因為根本就不愁銷路。運輸,大家都有拖拉機,也都開得來。客戶要自己拖就自己拖,要送就包送,把運費算上就是了。


  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動力電戶頭。沒有380伏的動力電,一切都免談。而元開良也去找了很多門路。隻是都沒有辦法辦電戶頭辦下來。


  於是精明的元開良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木一。他多方打聽,據了解這電力公司還賣安監局的賬。所以,他想借木一的幫助來把這個電戶頭辦下來。


  最後,元開良和金崇明兩人一拍即合。專程在家裏做了頓飯,請木一上來喝酒。


  這木一接到元開良的電話,心裏很是納悶兒。這既不過年,又不過節,也沒有聽說他們家有什麽事情。怎麽會突然請自己吃飯呢?

  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木一一家還是來到了金家大路。酒酣耳熱之際,開良便把和幺叔準備開辦磚廠的事情說了出來。接著又給木一戴了許多高帽子。最後,重點來了,希望木一出門幫忙辦一個動力電戶頭下來。


  木一看了嶽父,又看了看嶽母。他們的眼神告訴木一必須答應。但是,木一卻不敢貿然答應。畢竟,以開良的手腕都辦不下來的事情肯定也是很難辦的事情。


  看著木一不表態。金崇明按捺不住了。他說了很多很多的“酒話”。其實,那也不是酒話。大家都清醒白醒著呢。無非就是大家都幫助過木一。現在大家需要木一幫忙了。你木一就應該想方設法出一把力,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電戶頭辦下來。大有一副辦不下來,就提頭來見的架勢。


  實在沒有辦法,畢竟受人恩惠。滴水之恩當思湧泉相報。木一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但是,對怎麽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順利完成。他的心裏實在是沒有一點兒底。


  果然,木一去找了龍中供電所的負責人了解情況。這才明白,原來動力電的戶頭是有限額的。要根據變壓器的配載來設置。而金家大路的變壓器已經滿負荷了。所以沒有辦法新增電戶頭。並開玩笑地和木一說,你就是給我一萬塊錢,我也沒有辦法給你幫這個忙。


  如果木一就到此結束。回去給大家把情況講明。也算是交差了。不是自己不幫忙,隻是因為人家變壓器滿負荷了。實在辦不下來。相信這個情況元開良也是了解清楚了的。


  但是,木一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畢竟嶽父嶽父從來沒有真正要求過自己給他們做什麽事情。如果這件事情不給辦成了。那他們得多失望。尤其是還會在他人麵前失了麵子。


  木一便不死心,繼續追問有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人家倒也大氣。直接回答木一,當然有啊,換一個大容量的變壓器就可以了啊。但是,那變壓器又怎麽會隨隨便便就換了呢?那得好幾十萬呢。


  電力公司總不可能為了滿足你一家小小的水泥磚廠,就給專門為你重新更換一台大容量的變壓器啊。


  時間一天兩天地過去。見讓女婿辦的事情卻沒有一點點消息。金崇明忍不住又給木一打電話。然後又是比山比水講了許多“道理”。


  木一能怎麽回答嶽父呢?他隻能把這些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金崇明。聽到木一說的情況。金崇明倒吸了一口氣。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木一能夠感覺得到金崇明的失望。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還沒有窮盡一切可能。他安慰金崇明,自己會去電力公司,想辦法爭取辦下電戶頭來。


  金崇明聽到木一這樣一說,他選擇性地忽略了“爭取”二字,隻記到了“辦下”。他壓低了聲音告訴木一,辦的時候不要辦成磚廠的電戶頭,辦成自己的。


  木一明白,這也是嶽父情裏之中的考慮。這辦成了磚廠的便是大家的利益,辦成了嶽父的就是嶽父的利益了。以後萬一磚廠不幹了。也沒有什麽糾紛扯皮的事情。


  木一經過一些波折,還是得到了電力公司的大力支持。因為經過他們認真核查,科學調度,最終確認還可以新增一個電戶頭。然後,又以支持農村建設的名義,免去了相關費用。


  這樣一來,木一總算是體麵地完成了嶽父嶽母交給的任務。雖然電力公司免費給了個電戶頭,但是來下線安裝的工人,卻是要招待好的。


  木一特意給嶽父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工人來下線安裝的具體時間。然後讓嶽父好好招待一下工人師傅們。嶽父一聽,那真是一個高興啊。滿口答應會把工人師傅些招待巴適。


  但是,高興歸高興。金崇明是一個穩重的人。他並沒有立即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等工人師傅們來下了線,把電表和電閘安裝到酒廠的牆壁上。金崇明才真正相信木一把這個事情給他辦好了。


  解決了電的問題。便是緊鑼密鼓地張羅買攪拌機和打磚機……


  等采購的機器送到了,安裝調試好。一次性試打成功。金家水泥磚廠,便式開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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