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敗殤

  我扶著她走向司馬德宗，可是他，卻在一幾百名禁軍的身後。這樣的距離，如何近得了？

  他們一個個拔刀指著我們，一個個都警惕的防著我們靠近司馬德宗。


  這時，後方又來了一批弓弩手，他們的箭是對我和劉顏的。


  弓弩手的背後是劉裕，他望著我和劉顏，視線穿過我們對準司馬德宗，這是王者之間的對視，而我們不幸的變成了犧牲品。


  “放箭！”
……

  天地之間，仿佛沒有一寸可以容得癡情女子的心。


  劉裕要做什麽？

  我不知道。


  劉顏將我推出去，我整個人飛在空中，越飛越遠，我隻看見劉顏站在亂箭之中，望著我遠去的樣子。


  不！！！

  我撕心裂肺的呐喊著。


  劉顏的身體穿過很多支箭，司馬德宗的這邊，禁軍倒去數半，這場災難是衝著司馬德宗而來。


  眼看著那支箭就在射穿司馬德宗，劉顏的最後一絲意念所做的就是結成一道屏障，將所有箭支吸在空中。


  司馬德宗怔怔的站在原地，剛才的那幕將他嚇得三魂沒了七魄。


  劉顏說：“陛下，你知道阿顏有多喜歡你嗎？”


  【三年前，哥哥將你營救回來的那天，我扮成太監的樣子闖進你的宮殿。我從來沒有見過天子，你也從來沒有見過大軍將的妹妹。你說你睡不著，你要聽我講故事。我就給你講了一個關於越王勾踐的故事。


  你對我說，你要變成一個好皇帝。


  圍獵的那一天，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你，你卻認定是我壞了你的大計。


  我嫁給你的那天，比公主還要風光，當你掀起我的蓋頭時，我看見你為我準備的喪喜，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當你一字一句的譏諷我，我卻要忍著這種傷痛對你擺出大無謂的笑容。


  我隻是一介女流，我也會傷心流淚。我所有的堅持和忍耐全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當你的劍為了別的女人刺向我，那一刻，我的心就半死半殤。


  我能為你做的，隻有城樓一躍。


  我用另一種辦法守著你，直到今天我才看明白，一廂情願是多麽的愚蠢。


  你口口聲聲說要複活我，那隻是你對我的愧疚！


  今天，我想把一切都了解幹淨，從此忘了你。


  不管今生是害傷，還是疼愛。我隻希望不要再有來生，不要再認識你！】


  她決絕的調過頭，閉上眼睛。


  千千萬萬支箭將要射穿劉顏，看得我心驚肉跳，我大叫師父過來幫忙，果然，師父甩開了阿七，將所有力量用來阻止血腥的殺戮。


  可是，他阻止不了的是那一瞬間，阿七刺向司馬德宗，劉顏為護司馬德宗整個身子都撲了上去。而劉裕的劍在阿七的背後捅刺而入。


  骨肉分裂的聲音，伴著鮮血流淌的聲音，明明空氣中傳出的是三聲，不知還有誰中了劍？


  劉裕將劍拔出，阿七渾身顫抖了一下，她看看胸前的傷口，這是劉裕給她的。再往下看，司馬德宗的匕首正好插在她的左肋處，鮮紅的血正一滴一滴的湧出，滴在大理石板上，形成一朵朵妖冶的梅花，就像誰在上麵繪了一株紅梅似的，比會何顏料繪出的都要美。


  阿七抬起頭，她手中的利劍穿過了司馬德宗的左臂，宗紅色的龍袍變成了黑色，就像沾水一樣。


  剛才劉顏撲上去的時候，司馬德宗一轉身將她護在了身後。那三聲骨肉分裂的聲音是阿七中了兩劍，司馬德宗中了一劍。


  劉顏怔怔的看著，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


  “陛下.……。”


  阿七將長劍抽離司馬德宗，她整個人，連同司馬德宗的那把匕首倒在了地上。


  她仰望著天空，右手握住胸前的那根銅針，靜靜的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她從來沒有想過，劉裕會這樣對自己。


  而司馬德宗整個人潰敗的跪倒在地上，手臂上的傷口很深，深到露出白骨。


  此時的劉顏忽然變成白色，她攤開手掌，上麵還沾有司馬德宗的血，她放到鼻子下聞了聞，一副很不喜歡的表情。


  然後，她調頭就走，漫無目的的離去。


  司馬德宗望著她的背影大喊：“阿顏，你要去哪裏？”


  劉顏似乎聽不見，又似乎不知道司馬德宗叫的就是自己，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而是一直朝前走。


  跨過地上的屍體，一步一蹣跚，她白色的裙裾上沾了少量的鮮血，就像穿了一件手繪的長裙，白衣翩翩的她終於在不辭而別的情況下離開皇宮。


  司馬德宗喊破了喉嚨也喚不回她的一個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