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行屍七日的秘術
畫麵出現在兩個月後,沈玉之醒了過來,她摸著沈府掛起的紅燈籠,記憶裏出現了她與沈靖的點點滴滴。
可是,她的奶奶,她的妹妹,她的父親都已經死了。失憶的兩個月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惡夢,夢裏有一個女人拿刀頂著她說:“我要你活著,好好的看著你的親人是怎麽死的?”
那樣的夢,她自己也不記不清,醒來,夢境變成了真實。她的家人都死了,她卻好好的活著。
沈府的那座荒涼獨院就是沈玉之的住所,她在那樣的條件下住了兩個月,醒來,物是人非,死的死,娶的娶。
畫麵破碎,我們都抽離了這個故事。
可是,我看得眼淚汪汪不說,心髒還一抽一抽的痛著。
沈玉之擦掉眼角的淚水,她說:“這便是我的全部故事,我和沈靖從小青梅竹馬,殘缺的記憶裏,我感受到沈靖愛著我。可是我不明白,那兩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的家人是怎麽死的?沈靖為何要把我關在那個小院裏?”
沈玉之挪動一步,她說:“我今天遇害不是運氣不好,而是有人已經盯上了我,殺我恐怕也是蓄謀已久的事。”
我摸著下巴,經過超級貓腦分析一下,好像是有很多蹊蹺。那兩月個怎麽會看不見呢?沈家的白英英,沈玄,沈玉錦都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沈玉之還活著,而且被關在荒涼的小獨院。
“你今天想逃出沈府是想尋找真相?”我問。
“我本來想著沈靖會帶我離開,但看他那麽絕決的樣子,我知道什麽希望也沒有了。也許十裏坡外的桃林裏,埋了三年的東西可能會讓他想起對我說過的話。”沈玉之的長發像浪層一樣打開,她雙手並在腹前,思緒又凝結成了一塊堅冰。
她說:“可惜我已經死了。”
她說出這翻話,我大概也能夠體會到,她之所以求我,就是想留在人間和沈靖作個別,畢竟二人還有許多誤會沒有解開。
死於非命不說,還有那麽大的家族秘密是她不知道的,沈靖的突然冷淡究竟有什麽隱情,也許,隻有沈玉之活著才能挖掘真相。
“師父,有沒有辦法讓她留在人間?”我拉著師父的青衣長袖,這件衣服還是我給他買的,沒想到他還是穿上了,超有手感的青花藤繡的特別精致。
“有是有,不過隻有七天。”師父悠悠的回答。
沈玉之眼前一亮,她飄了過來,連帶著一陣陰風掃來,她激動的問:“真的可以,哪怕是七天?”
師父點了點頭:“可以留在人間七天,不過七天後你會下地獄受罰。”
這是什麽方法,七天後還要受到地獄的懲罰?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到師父說過。
公孫備忽然插話:“我似乎聽過這種說法,據說人死之後的七天可以行屍於人間,這種秘術悖逆了生死常倫,七天後會被地獄的使者帶走,且經曆刀山火海下油鍋三罰方能投胎。”
我捂住嘴巴,心髒快要跳出來了:“有這麽可怕?”
師父突然把燈點上,黑黑的屋子又多了點微光。
“你要是不怕,我可以幫你留在人間七日。”師父用針挑著燈芯說道。
“怕,可我更想知道沈靖有沒有愛過我,我的奶奶,我的父親,我的妹妹到底是怎麽死的?”沈玉之的臉上悲哀大過於恐懼,她隻是一個被人傷到骨子裏的女子。
七天對她來說已是最大的恩賜,這種恩賜一生能有一次已是奇跡。想想這世上死去的人那麽多,又有幾個能在死後還乍屍完成一樁心願呢?
師父決定幫她,我以為師父會好心的免費幫助他,沒想到,師父愛財如命,在答應這件事情之前他問沈玉之:“你打算用多少金買這個秘術?”
我扯拉著師父的衣角,小聲道:“師父,她都死了,別說是金子,就連冥幣也難有一張。”
師父眼神一眯:“這麽說沒有錢?”
我點了點頭,表示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希望師父可以認命。
師父剛要矢口否認,沈玉之就飄了過來:“隻要找到真相,沈家的金銀珠寶隨高人選。”
公孫備搖了搖扇子,從頭到尾不是合事佬就是牆頭草,他說:“沈家三代為官,金銀珠寶絕對多。”
師父一聽金銀珠寶四個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於是,師父就這麽爽快的答應了。在施展秘術的時候,還缺少一樣東西。他交給我一項艱巨的任務:“去把屍體弄回來。”
我用手指指著自己,有點不確定師父是不是在叫我?我問:“師父是讓我去麽?”
“不是你還有誰?”
“可是我害怕啊?”
師父抬抬衣袖:“以前你翻山跑到亂葬崗的時候,怎麽沒聽你說害怕啊!”
公孫備見我撇嘴,他微笑著道:“我陪你去。”
“真的啊!”
“公孫備的責任是沈靖。”師父又打斷我們的對話。他的話說完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於是乎,公孫備去了沈府,我呢三更半夜的去找屍體。師父大概在睡覺,我想一定是在睡覺。
走在陰蒙蒙的夜空下,一個人,一提燈籠,通過各種辨識判斷沈玉之的屍體被拋在了哪座亂葬崗。
找到她的屍體時,我已然絕望。坐在石頭旁我想了很多辦法,最後決定用樹藤編一個拖床,打算這把一具屍體好好的拖回去。
當我的雙手被樹藤磨出了血痕,心境卻是越來越清明,做這件事,是我想做的,是我想為癡心人所做的事情,哪怕再多困難,我也要把沈玉之運回去。
走到了一條大路上,一輛馬車停在中央,乍看前麵還有微微的燈光。看到了車,我喜出望外的奔過去。
車上躺著一個人,一身寶藍色的衣袍平展的鋪開,好看的就像一副遊士蒼野的畫,那麽自然,那麽隨意。
走近一看,他用幾點樹葉搭成扇子在臉上乎扇乎扇。
我高高的舉起燈籠,那張臉竟然會是師父的。我瞪大雙眼,驚詫的問:“怎麽是你呀?”
師父坐了起來:“天氣太熱我就出來吐吐氣氣,想著你會經過這裏,所以就等你一起回去。”
當時,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他明明是刻意在這裏等我,卻要裝成一副很順便的樣子。
師父幫我把沈玉之的屍體扶到馬車上,然後,我們一起乘著馬行駛在寂寂山野之中。
師父說,九命珠已經有下落了,其中一顆就在沈家。
我當時並未有太多的激動,心上想著的是如何把沈玉之和沈靖的事圓滿結局。
回家客棧,我們非法藏屍不說,還非法操作七日行屍的秘術。
公孫備去沈府作客了,這種神奇的秘術隻有我能親眼目睹。
師父的法力完全不用設什麽壇,隻需我的一顆九命珠就能輕鬆的完成。
隻要將沈玉之的遊絲連同九命珠同時種入她的身體,隻需七天,九命珠就會離開她的體內,也就代表著她真正的死亡。
第二天早上,師父和我帶著沈玉之回到沈府,這回的身份是沈玉之的遠房表親。
來到沈府,臉色平淡的沈靖好像什麽也不知情,對沈玉之的態度也是極冷。
我和師父都冒名來認沈家的親戚,沈靖是個聰明人,自然會對我們盤問一番。
“沈家好像沒有姓山的的親戚吧?”
“沈將軍被姑母收養的時候還小,自然不知道還有我們這樣的表親。”師父自稱是沈靖的表弟,其實我覺得應該是表哥才對。
沈靖坐在高堂上,右邊是當家主母趙水仙,她和沈靖卻長得極像親姊妹。
我拉拉師父的衣袖:“他們長得好像啊!”
師父尷尬的笑了笑:“那叫夫妻相。”
右坐的趙水仙卻有些不自然的拿起杯茶,喝下去的時候還被嗆了一下。
沈靖立馬遞上手帕為她擦了擦:“你沒事吧?”
趙水仙搖了搖頭:“沒事。”
站在一旁的沈玉之全部看在眼裏,她說:“二叔,這兩位的確是表叔和表姑,也就是你的表弟和表妹。”
沈靖把視線移到沈玉之的身上,冷冷的眼神裏沒有過去的柔情深種,有的隻是淡漠和憎惡。
“既然是親戚,那便在府上住下吧。”
說罷,沈靖就讓管家去按排我和師父的住處,一副毫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的樣子。
我和師父隨著總管離開,看了廂房還算滿意。管家說,府上很大,讓我們自行參觀。
沈府的建築風格和長安大多數的高樓大院一樣,多樣式的獨院小榭和十步一亭的風貌倒是令人很喜歡。
走著走著,我們又走到了荒涼的小獨院,路過白牆下,就能聽到裏麵傳出的爭執。
我和師父飛到屋頂,這才看清原來是沈靖和沈玉之二人。
“你趁我大婚逃出去,就是為了找這兩個遠房表親來對付我?”沈靖冷冷的說道。
“你說是便是。”沈玉之對沈靖的問題也不作任何解釋。
“好,很好。你這一輩子都別想離開這兒!”沈靖憤怒的揚揚衣袖離開。
沈玉之的眼淚嘩啦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空氣也變得無比憂傷,她呼吸的也是藏在骨血裏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