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予我極悲
我坐在車裏十分緊張,此時的心情沒有人能夠理解。我雙的疊放在膝蓋上,緊緊的相互扣著手指,手心滲出汗珠,期待師父給我的驚喜,同時也害怕師父給我的驚嚇!
師父今天的樣子特別反常,他帶著自己的新娘會去哪兒呢?怎麽也不事先商量一下呢?害得我坐在車裏非常緊張,緊張的快要尿急了。
後來,我就在車裏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身處異地。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居然被師父給賣了!
他之前說過,待我養肥就轉手賣掉我。現在真的被他賣了,這心裏也是巴涼巴涼的。
我怔怔的站在屍橫遍野之地,看著獨自離開的師父,心默然涼透。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眼淚已經將我浸染,不停的流在臉上,好似要滴穿我的心髒,那樣的刺痛。
我走不出這個束縛,師父居然拿我換走李素己,在他心裏,我果真什麽都不是。
我最大價值或許就是可以救李素己,若不然,我也不會與他有那麽多的交集。
……
迷迷糊糊之中,我聽見師父與那人的對話。
“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帶到了。”
師父口中的東西就是我,隻是我太看得起自己,沒有想到原來自己不過是一件東西。
白衣翩翩的男子向我走來,非常溫柔的將我抱進懷中,淡淡的香氣,使我想起一人,那便是扶蘇。
“諼娘,你看到了嗎?他隻是把你當成一件東西。可是你在我的心裏,卻如同性命。”扶蘇撫著我的臉,眼角的淚水被他輕柔的拂去。
我拚命的睜開雙眼,拚命的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我把雙眼睜開,師父卻開口問他想要的東西:“我要的東西呢?”
“在城外的白靈寺。“扶蘇淡淡回答著。
師父他拂袖離開,青花香氣越來越遠,我想要去追他,可扶蘇緊緊的將我抓住。
“諼娘,我們才應該在一起。”扶蘇摟著我的肩膀說。
“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你為什麽要執著過去不放?”我狠狠的推開扶蘇,拔出他腰間的長劍,360度轉身將長劍抵在他的胸口。
他挺直的站在我麵前,素袖垂起一簾俊秀,那樣的風雅,那樣的俊朗無雙。
我就像發了狂似的衝他嘶吼:“你背叛過我一次,傷害過我一次,難道還想要我再死一次?”
我收起長劍,以最快的速度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隨時準備自刎在他眼前。
“如果你不放我去找他,今日我便死在你的麵前。”
劍身鋒利,它已經劃破了我的脖頸,滲出一絲紅色的血暈。
扶蘇拿我根本沒有辦法,看到劍身上的血珠,臉上的緊張寸寸布滿。
他無奈的望著我,苦澀的笑了笑:“把劍放下,不管是去……是留都隨你便。”
我提著長劍離去,脖子上的傷口就像不會疼一樣,我絲毫沒有發現它給我留下了記號。
來到白靈寺,他非要問僧人討菩提舍利,傳說,舍利可以打開秦始陵墓。就為了一顆舍利,他居然拿我和扶蘇交換。
我從白靈寺的山下一直屠殺至山上的寺內。
最後,我用手中的長劍指向了師父。
劍身上的血珠,一顆顆滾落在地上。我躍過一具又一具屍體,從千千萬萬的阻礙中翻身來到他麵前。
“你知道嗎?當我收到你送我的嫁衣時,我高興的幾乎快要靈魂出竅。我以為,我多年以來的願望終於成真了。隻是我怎麽也想不到,你竟然把我送給了扶蘇?”
我的另一隻手慢慢從鳳冠上撫到圖案精美的嫁衣,眼淚不止的流落,我哽咽道:“看我這一身打扮多美啊?我一整晚都在精心的打扮,就為了讓你看到我最美的一麵。”
心上的痛,伴著這窒息的感覺,我甚至連劍都握不穩,指著他的方向總是搖搖晃晃。
他那身青色的寬袍絕美華麗的鋪在地上,曾讓我迷戀的發絲隨著燎原血風翻揚不止。冷清的眸子竟然不為我撼動一絲一毫?
“你殺了這麽多人,罪孽深重。”他看著橫屍遍地的白尋寺指責著我的罪過。
“都是你逼的。”
“你如此嗜殺又怎配做我山一的弟子?”
我早就做好的準備,準備他清理我這個逆徒。
當他用我送他的長劍刺穿我的心髒時,我的恨念越來越重,重到我記不起自己是誰?
我手中緊緊握住那方紅色的蓋頭,微涼的風輕輕吹來,拂起它唯美輕飄的擺度,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怔怔的站在屍橫遍野之地,看著獨自離開的師父,心默然涼透。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鮮血流穿了指縫,浸透了衣裳。
一念之間,我便從這悲傷的虛幻中掙脫出來。
魔音撥出最後一個音,我就把很多事情忘了。他用虛幻之鏡控製了我,利用了我的心魔去對付師父。
“阿已,山一是誰?”他陰陰的問我。
而此時此刻的我已經被他控製,隻是尚有微妙的意識罷了。
“他是我的師父?”我呆呆傻傻的回答道。
“你愛他嗎?”魔音問。
“我愛他。”我微妙的意識裏仍然無法忘記自己的本心,我是喜歡師父的,深愛他的。
魔音搖了搖頭,他的指間在琴弦上又撥了一個音,那個音調就像一枚鋼針穿進了我的大腦,然後,對師父的愛意已經淡得無影無蹤。
魔音告訴我:“山一不愛你,他不愛你!”
聽著魔音給我灌輸的信息,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甚至能夠想起在幻境裏發生的事情,而些不好的總能讓我記憶深刻,甚至讓我產生了怨恨。
我跟著魔音念道:“師父他不愛我,他不愛我,他愛的是李素己,他不愛我.……。”
就這樣,我一點一點的被魔音催眠。
他彈了一首非常古怪的曲子給我聽,聽完之後,我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知覺,隻要是魔音說的話我都相信,隻要是他下達的命令我都會聽。
“你恨山一。”魔音說。
“我恨山一。”我跟著說。
“山一是你的仇人!”魔音說。
“山一是我的仇人!”我跟著說。
“你要殺了山一!”魔音說。
“我要殺了山一!”我跟著說。
“哈哈哈哈哈……。”魔音非常高興,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他最強的武器。
“山一,如今你的弟子已經被我的控製了,我到要看看你會怎麽辦?哈.……”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魔音騙了,他的騙術是如此的高明,居然會說要我拿九命珠跟他換一個真相,這個借口不過是為了消除我的警惕。
我不知道他打算利用我如何對付師父,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傷害師父。虛幻裏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自己的心魔在作祟。魔音利用我的心魔來製造一切仇恨,現實中,我哪裏來的仇恨?
幾百年前的仇恨已經在大周城清算了,到最後我還不是用九命珠還原了一切?對師父就更別提了,我對他隻有感恩,沒有仇恨。
即使他救我、收留都是有企圖的,我也不怪他,不怨他。可如果沒有他,估計我已經被扶青焚燒了罷。
至於他不愛我,那也是有原因的。畢竟他認識李素己在先,而李素己又是那樣的美麗端莊,還是一個性情中人。怎麽說,我都比不上她。
而後的歲月裏,我做了許多壞事,那些壞事都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的。
魔音控製了我,他為了引出師父讓我去長安殺人,我殺的人,有老小婦孺。下手非常陰狠,尖利的爪子是我的武器,我用它屠了長安最熱鬧的一條街。
今天也許是原中,明天也許是錦環,後天可能是上燕。
連環的殺人計劃一直進行了七天,七天七夜,我身上已經醃出一股血腥味。
曾經清徹的眼眸也變得灰暗無神。
魔音每天都會給我彈琴,聽得多了,我也什麽都忘了。就連師父的樣子我也記不住了!
第八天,師父找到了我。公孫備,扶蘇,誌河也紛紛來到長安。
這七天,長安的動蕩已經把五湖四海的玄術師吸引而來。
隻有公孫備,扶蘇,誌河他們是擔心我。至於師父,應該是關心他的名聲,他的弟子嗜殺成性,找到我,也許是為了清理門戶。
當他們都站在我的麵前,我竟然一個也認不出來。
魔音躲在暗處,他隻會安安靜靜的彈琴,用琴音發號施令。
這天,我在街上殺了百人,其中有三十多個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玄術。最後是扶蘇和誌河聯合將我打傷,而公孫備趕到現場時又救了我的一連串件事。
公孫備救了我,我還把他打成重傷。
他在身後呼喚著我的名字:“阿已,你究竟是怎麽了?我是公孫呀!”
我沒有理他,也聽不懂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對‘阿已’這個稱呼倒有點熟悉,可是又不知道因何而熟悉?
我頓了頓,最後離開。
走著走著,我就感覺很不對勁,前麵的小巷很安靜,幾乎連蚊子也沒有一隻。
這時,屋頂飛落一人,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青花香,聞到這個味道,我的心像被什麽東西灌了熱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