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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太歲(4000)

  “隻是不知他要這肥肉與麥粉究竟何用?”


  自叔父口中聽過吳良的需求,白啟儒已是蹙起了眉頭,大惑不解的問道。


  如今吳良等人已經被去安排飲食與補覺,客堂裏麵就隻剩下了白啟儒、老者與白菁菁三人商議此事。


  老者喚作白棋,字立長。


  吳良作為晚輩不能直呼其名,就算稱呼字表也頗為不敬,自然沒有問過,直接跟著白菁菁稱其為“太公”便十分合適了。


  “這你得問菁菁。”


  老者則看向了白菁菁。


  其實他心中意識十分疑惑,隻是方才沒好意思對吳良發問,如今吳良已經出去了,自然也隻能向對吳良最為了解的白菁菁詢問。


  “我也不知。”


  白菁菁搖了搖頭,卻又極為自信的說道,“太公,父親,我雖不知吳有才究竟是何用意,但他素來足智多謀,而且使得盡是些常人看不透、想不到的詭計,我跟隨他已有接近一年的功夫,這期間與他屢次深入險境,他總是能夠化險為夷,還從未出過差錯,因此你們也不要多想,隻需按他的意思去辦便是,他定然不會令你們失望。”


  “但願如此吧……”


  白啟儒見問不出多餘的話來,此刻也是沒有其他的法子,終是點了點頭,接著又道,“我還有一事不解,此人早就知道你是以隨珠人的身份跟隨於他,自然也清楚我們取回隨侯珠的決心,如今我們若是被他人所滅,那麽隨侯珠他便再也不必歸還,此事分明是遂了他的心意,他又為何特地跑來相助於我們,此舉會不會藏了其他的目的?”


  “……”


  聽到這裏,老者與白菁菁頓時眼觀鼻鼻觀心,相視了一眼之後很有默契的並未接話。


  “可是他又能有什麽目的呢?”


  白啟儒仍在有些疑惑又有些憂慮的喃喃自語,“除了先王墓裏的珍寶,咱們白家肯定是沒有他感興趣的東西,可先王墓他早已經進過,還取走了最珍貴的隨侯珠,似乎也已經沒有再進的必要……無利不起早,他究竟會有什麽目的呢?”


  “究竟是……”


  白啟儒終於看向了白菁菁,見白菁菁俏臉微紅有些心虛的埋下頭後,猛然間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菁菁,他曾說過與你互生好感,為父倒是不擔心你,隻是不知你跟隨他這一年,他是否仍對你有什麽念想?”


  “這……似乎是……有吧。”


  白菁菁將頭埋得更低,吞吞吐吐的道。


  “這就是了!”


  白啟儒頓時拍起了大腿,恍然大悟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雖不是什麽君子,但也是個男人,如今前來相助,恐怕正是為了追求於你!菁菁,你不愧是我白啟儒的女兒,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將此人迷得顛三倒四,甘願為我白家辦事,父親以你為傲!”


  “……”


  這話說的,白菁菁更加不知該如何接話。


  如此沉吟片刻,白啟儒又捏住了白菁菁的胳膊,語重心長的道:“菁菁,真是苦了你了,是為父無能,竟將追回隨侯珠與守護先王墓的重任全都壓在了你一人肩上。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唉——”


  “父親……”


  白菁菁想要說些什麽,但終是欲言又止。


  “不必多言,為父心裏都清楚。”


  白啟儒神色鄭重的說道,“不過為父仍要囑咐於你,你雖不得不與他朝夕相處,但白家的祖訓萬不可破,莫要給了他可乘之機才是,好在你隨了為父的性子,為父倒也並不十分擔心這點。”


  “……”


  白菁菁默默的低下了頭。


  老者在一旁看著也並未說些什麽,隻是眼神有些複雜。


  “隻是此人特地跑來幫助白家,我卻已經不知該如何回報於他了……”


  白啟儒接著又似是猛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問道:“對了,這次你們帶了多少人來?”


  這個問題果然還是無法避免的。


  這次不待白菁菁說話,老者便主動將話茬接了過去,伸出兩根指頭說道:“二十。”


  “多少?!”


  白啟儒頓時愣住。


  ……


  深秋的日頭已經變短。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天色已經十分昏暗。


  吳良等人便是一直休息到這時候,才走出房門再次在客堂內見到了白啟儒。


  白啟儒已經命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待吳良等人進來,立刻便有族人將熱騰騰的肉食與粟米酒呈了上來,而且量大管夠,算是為吳良等人接風,當然也有順便表達感激的意思。


  除了這些,他實在想不出應該用什麽來回報吳良的相助之情。


  “吳將軍,諸位壯士,快快入坐。”


  白啟儒已是極為熱情的迎了上來,邀請吳良等人坐下,又命人為他們斟滿了酒,舉杯笑道,“請吳將軍與諸位壯士滿飲此杯,吳將軍與諸位壯士遠道而來,白某不勝感激。”


  “多謝白先生,不過今夜咱們還有事情要辦,僅此一杯便夠了,剩下的待此事過去之後再暢飲不遲。”


  吳良笑著舉杯示意,如此說了一句方才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扣下放到了一邊。


  瓬人軍眾人亦是痛痛快快的喝下了這一杯酒。


  接著便學著吳良的樣子將酒杯扣下放到了旁邊,絕無一人留戀。


  “……”


  白啟儒此前還從未見過如此別具一格的拒酒手段,自是微微一愣,同時心中亦是感歎吳良這夥人紀律之嚴明,他們雖然有老有少層次不齊,看起來極像是一群胡亂拚湊起來烏合之眾,並且本身也正是一夥見不得光的盜墓賊人,但行為舉止恐怕堪比最精銳的軍隊,見過了這一幕便絕沒有人再敢輕視他們。


  “白先生,不知我提的幾個要求辦得怎麽樣了?”


  說話之間,吳良已經從麵前的陶罐中揪出一條雞腿,一邊塞入口中大嚼特嚼,一邊含混不清的問道。


  “哦……吳將軍要的肥肉已經購置了回來,目前正在後院用大鍋煮製。”


  白啟儒回過神來,連忙正色說道,“隻是這麥粉有些難找,目前還沒有找夠吳將軍索要的份量,不過想來最晚到了明日夜晚便可購置回來,不會耽誤了吳將軍的計劃吧?”


  “不耽誤。”


  吳良笑了笑,又道,“不知今晚白先生如何安排?”


  “自然是由我親自陪同吳將軍與幾位壯士上山查探,倘若不當心出了什麽岔子被那夥人察覺,吳將軍與幾位壯士可以先走,我與隨行的族人自會為諸位殿後。”


  白啟儒挺起胸膛說道。


  “白先生可知道什麽距離不歸穀夠近,卻又能掩人耳目使用石頭搭建一些簡要工事的地方?”


  吳良接著問道。


  “這……”


  白啟儒不由麵露疑惑之色。


  他已是越來越不明白吳良究竟打算做些什麽了,不過既然吳良提出了這個要求,他還是凝神思索了起來。


  如此過了一陣子,終是點頭說道:“這樣的地方大約有三處,皆是那夥賊人的暗哨無法顧及的死角,並且這三處地方皆在距離不歸穀二裏之內,不知是否符合吳將軍的要求。”


  “一會去瞧瞧再做定奪。”


  吳良微微頷首,想了想又道,“對了,白先生府上應該有些銅器吧,若是沒有銅器,銅錢亦是可以代替。”


  這年頭銅錢已經越來越不值錢,很多地方都回歸了以物易物的貿易方式,許多富裕一些的家庭,銅錢都砸到了手裏,花又花不掉扔又舍不得扔,甚至就連一些窮人下葬時都能陪葬一罐子銅錢。


  因此這個要求對亂世之中還買得起肉與麥粉的白家來說,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庫房裏倒有些銅錢,若是不夠,白某再教人去換些來,要多少有多少。”


  白啟儒說道。


  “勞煩白先生先弄十幾斤來,再命人將其製成銅粉以備不時之需。”


  吳良咽下口中的肌肉,笑著說道。


  ?


  白啟儒自是更加不解。


  其實就連瓬人軍眾人心中亦是充滿了疑惑。


  肥肉、麥粉、銅粉……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將這些東西聯係在一起,自然也不知道吳良究竟要做什麽。


  然而他們卻是知道。


  吳良此前能夠用一些極為常見的幾樣東西創造出毀天滅地的力量,那麽他現在索要這些東西,自然也肯定有著自己的道理,並且是他們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的道理。


  可惜這次吳良沒有帶黑火藥。


  否則就憑郝萌與曹性的四百來個人,哪怕吳良等人隻來了二十餘人,亦是有能力將他們困死在不歸穀中,教他們嚐一嚐粉身碎骨的滋味。


  不過來之前吳良也曾與眾人說過。


  這次不能教郝萌與曹性等人全軍覆沒,也不能由瓬人軍與白家直接動手,更不能叫這貨人失敗的不明不白,否則呂布賊心不死,隻怕廣川王墓與白家便永無寧日。


  ……


  是夜亥時。


  吳良隻帶了諸葛亮、典韋二人跟隨白啟儒與幾名白家族人悄悄摸上了不歸穀所在的山林。


  短短兩個時辰之後,他們便又回到了白家。


  此時眾人才終於知道,吳良此舉竟是在給“八陣圖”選址。


  當然。


  隻是一個打算就地取材用石塊與樹木組建出一個十分簡陋的“八陣圖”,甚至還要刻意營造出一種天然形成的感覺,不求直接將郝萌與曹性那夥人徹底困死在“八陣圖”中,隻要能夠困住他們一夜即可。


  至於之後的事,吳良則另有安排。


  然而關於那些肥肉、麥粉與銅粉,他們則依舊不知是何用意。


  如此暗中設置“八陣圖”的事情便交給了諸葛亮來負責,勞力自然由白家來出,除了吳良等人,隨行的瓬人軍兵士根本就沒有摻和進來,全都躲在提前隱入的山林之中下五子棋。


  等到了第二日下午。


  差不多煮了一天一夜的肥肉基本上已經全部化作了濃稠的湯汁,恰好白家人也將吳良所需的麥粉帶了回來。


  吳良這才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他向白啟儒要了一口大鍋,在裏麵倒入了半鍋麵粉,而後又加入一桶水,撒入幾把精鹽,接著便教典韋蹲在大鍋前麵用雙手和起麵來。


  這便是殺雞用牛刀了。


  典韋何許人也,憑他的力氣,這麽一大鍋麵亦是隻用了一會就被他輕而易舉的和成了一個大麵團。


  接著吳良又叫人挑來了清水,一遍遍將清水澆在麵團上麵,一遍一遍的搓揉清洗,幾乎將麥粉裏麵的雜質全部洗掉,使其最終變成了一大團看起來竟有些透亮的如白玉一般膠狀物質,看的眾人嘖嘖稱奇。


  後世有些人看到這裏大概已經猜到這是什麽東西了,這他娘的不是麵筋的製作過程麽?


  但這個時代的人可不知道這些,畢竟麵筋始創於南北朝時期,比南北朝早了好幾百年的東漢,自是建都不曾見過此物。


  到了這一步,吳良又叫白家人將煮好的肥肉湯取來倒了小半鍋進去。


  繼續命典韋不斷的揉和,直到使得這些肥肉湯全部融入這一大團麵筋之中,如此才算完成了全部工序。


  此時這團麵筋又發生了變化。


  不但比之前看起來更加透亮,甚至沾染了油光竟還有些晶瑩之色,並且上麵還散發著十分濃鬱的肉湯香氣。


  這一幕竟把在座眾人給看餓了。


  “這……公子,老朽雖早就知道你擅長廚藝,尤其是那烤乳鴿的滋味簡直入木三分,但今日見到此物,老朽方知你究竟隱藏的有多深,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怕是隻應天上才有,偏偏所用又都是並不神奇的東西,你的廚藝真是已經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地步啊。”


  於吉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湊到吳良麵前奉承道,“隻是不知如此神奇的美味,究竟該如何稱呼才是?”


  “你覺得它像不像太歲?”


  吳良笑道。


  “太歲?”


  於吉一愣,“公子說的可是那始皇嬴政為求長生不死而苦苦追尋的肉靈芝‘太歲’?像!極像!《山海經》中說它乃是如同凝脂一般的‘視肉、聚肉、肉芝’,如此一對比,公子這東西的確像極了‘太歲’!不不不,它就是‘太歲’,公子這名字起的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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