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神醫,一語成讖

  柳辰逸抱著玉鯉,沿著偏巷,仍舊猶豫不決的漸行漸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


  這時,原先的巷子裏,一條冷黑的身影被日光投射在磚瓦房的牆麵上,緩緩移出。


  正是此前跟蹤兩人而來的向牟,他的目光如同黑鷹,緊緊鎖住那邊的街角。


  “魑、魅。”


  低沉的召喚被風吹在巷子裏。


  下屬立刻從不知哪裏冒出來,站到向牟身後。


  這個魅,正是那夜將姬若弄暈在街道上的黑衣蒙麵女子;而魑,自然是那個在屋頂上的飆型肌肉大漢。


  魅扭著水蛇腰,繞到向牟麵前,語氣嫵媚的像是海綿:“首領大人,你可都瞧見了,剛才那個男人居然想殺玉鯉小姐,也不知道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還是怎樣。”


  向牟冷道:“你們沒聽見他方才的話嗎?”


  “當然聽到了!”那魑說:“意思不就是,布囊裏的黃符是他們青冥穀的機密嗎!以老子看,那就是五行陰陽咒無疑!”


  向牟對手下的判斷力還算滿意,道:“很好。魑、魅,你們不必率人去搜索道家各路福地了,隻要盯死這個柳辰逸即可,一定要摸出他的弱點,要如何才能令他聽命於我等。”


  聞言,魅那麵紗下的笑聲,妖嬈的像是黑色玫瑰。她故意輕佻的撚起蘭花指,在向牟臉前晃了晃,一邊說:“首領大人,這種找人弱點的事情,隻要問問軒公子就妥當了啊。或者,就讓我來說下觀點吧。其實所有的男人,都有一個相同的弱點,那就是……女人。”


  男人的弱點是女人——魅說這句的時候,眼神是殺手般的諷刺和森然。但巧合的是,當柳辰逸抱著玉鯉回來醫館後,淳於靜也拍案而起,說了句類似的話。


  “不是去喝茶嗎,怎麽這樣歸來,果然男人最容易被女人弄懵!”


  當然,若是淳於靜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句戲言在不久的將來真的上演,那麽她就萬不會說這話了。


  此刻,程玉軒泰然的坐在桌畔,對麵的姬若則不大自然。


  望到柳辰逸回來,姬若立即打破粘稠的氣氛,起身衝到他麵前問著:“柳哥哥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這位姐姐是怎麽……”


  她的眼裏隻有疑惑和驚奇,這讓柳辰逸心口一痛。果然,若兒的眼裏根本沒有他嗎?若兒,你又可知自從我出穀采藥遇到你的那日,便心有所屬,夜夜魂牽夢繞的都是你嗎?

  而玉鯉,眼下被好幾雙眼睛圍觀,尤其是程玉軒那無孔不入的視線……她羞色上臉,道:“我的腳踝扭傷了。”


  淳於靜一聽見“扭傷”兩字,職業習慣就水到渠成。她道:“柳辰逸,你把這位姑娘放到榻上。”


  柳辰逸猛一回神,心裏仍然十分低落,他來到床邊,將玉鯉輕放上去。淳於靜便開始為她處理傷處,一雙手快的讓人嘖嘖稱奇。


  柳辰逸依舊不甘心,又步到姬若身前,“若兒,我……”


  姬若見他吞吞吐吐的,便奇怪道:“柳哥哥,你這是怎麽了?啊對了,那個布囊你拿回來了?”


  柳辰逸隻得吞回到嘴邊的話,改口道:“拿回了。”這中途聽到程玉鯉在喊:“哥,向牟怎麽不見了?”而程玉軒回答:“我要他買東西去了。”


  柳辰逸這才反應過來,之前程玉鯉也喚這個男人“哥”的,這麽說,這個男人也極有可能看過他們青冥穀的機密!

  柳辰逸霎時將臉甩向玉鯉,逼問道:“除了你,還有誰翻看過我的布囊?!”


  玉鯉心下一顫,忙道:“沒、沒有人了,那個布囊是我撿到的。”


  想來這程玉鯉也不可能承認了,柳辰逸隻好自認倒黴,祈禱能安然無事了。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過激,便賠罪道:“姑娘,在下柳辰逸之前對你多有冒犯,希望你海涵。”


  “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的!”玉鯉不知怎的就脫口笑道:“還有,我叫玉鯉,往後就稱呼您柳公子了。”


  居然還有“往後”,柳辰逸隻覺得頭更疼了。這個時候的他做夢也想不到,就是這個女子,竟會在之後成為他的藥,他的劫。


  沒過多久,淳於靜處理好了玉鯉的傷處。


  向牟也適時的獨自回來,與程玉軒視線一交錯,盡化作兩道陰暗的光。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信差,氣喘籲籲跑進來,說:“請問哪位是程玉軒程公子?這有您的家書!小的去客棧送信,聽說您到淳於神醫這裏了,小的便趕過來。”


  “辛苦你了。”


  程玉軒客氣的付了錢,出手很是闊綽,一瞅見信封上的字跡,便暗自笑起來,又說:“淳於神醫,玉鯉就先麻煩你看看了,我和向牟先回客棧。各位,程某告辭。姬若姑娘,你我後會有期。”說罷瀟灑而去,留給姬若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讓柳辰逸看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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