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潛逃,誘入迷陣

  眼下局麵很是混亂,還藏著險惡與危機。


  這一晚上如此的一波三折,頗讓柳辰逸心神不寧。唯一慶幸的是,他這次前來越州,真的帶了很多的錢,而他在店家等人身上花的錢,已經是他平常情況下好幾年的開支了。


  待客棧總算暫時平靜下來後,幾人商量,趕緊趁夜離開,向西邊雲夢澤方向逃亡,據柳辰逸的說法,雲夢澤是個適合藏身的地方。


  窗外,依舊雨雪霏霏,冷風瑟瑟。


  眾人緊鑼密鼓的布置著,而窗外,窗台上卻扒著兩隻手。


  是方才那個想貪玉鯉便宜的采花賊,他逃出後沒走,卻是扒在窗戶上,偷聽這些人在說什麽。這一聽,聽出了大秘密,原來屋內的人裏有秦家大公子,還有搶劫客棧的犯人。他們要逃跑,往城南!


  采花賊低低暗笑,嗬嗬,自己立功的機會到了,加官進爵的機會到了!

  屋內一幹人不知隔牆有耳,收拾好東西後,喬裝打扮好,星夜遁了出去。


  頂風冒雪,偷偷來到南城門下。好在現在進出城的人太多,城門關閉的時間也延遲到子夜之後。幾人被一番盤查時,應變尚可,再加上淳於靜熱情的擠眉弄眼“色誘”一下守衛,幾人終於順利出城了。


  由於走得匆忙,他們之前沒有去驛館租賃馬匹。


  而幾乎在幾人剛出城的時候,那個采花賊衛士把越州知府請到了客棧,知府衛隊這才知道,犯人們已經跑了。


  越州知府咬牙切齒的吩咐下去:“你,上秦府稟報宰相大人!你,帶一隊人馬出南門去追!你,帶一隊人馬,繼續在城中盤查!”


  眼下,天空無月無星,雪花像是冥錢一樣灑也灑不盡。出城的一行人摸黑前行,由柳辰逸和魑帶路,淳於靜和玉鯉照顧秦玉軒。


  他們不走大路,鑽過樹林灌木,腳步不停。


  時間過得極快,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周圍的景物漸漸清晰。越州城已經消失在了地平線了,早霜凝露,打在衣襟鬢角上。淡淡的霧氣,繚繞在幾人周圍。


  霧氣起先很淡,慢慢的,隨著天亮,霧氣濃重起來。


  淳於靜第一個停下腳步,詫異道:“不對啊,這霧來的蹊蹺,你們沒覺得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了嗎?柳辰逸、魑,你們在哪兒呢?”


  “我們在。”柳辰逸答道,回頭望了眼,原本是近在咫尺的淳於靜,卻隻能在霧中浮現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霧竟在不知不覺間濃成這樣,和腳下的雪交相呼應,又已經遮天蔽日了。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白色,像個走不出的迷宮般,把幾人困在裏麵。


  “確實有些奇怪了,塞北江南我都走過,很少遇到這種雪霧交融的天象。”


  柳辰逸深思片刻,又在身上找了找,翻出一個司南。


  “還好出門前帶了司南。”


  他將司南執在手上,指針開始旋轉,幾人也都圍上來。


  隻見那指針先指準一個方向,停頓片刻,倏地又轉到另一頭,接著又轉……轉來轉去,仿佛哪個方向都是北邊,司南也判斷不出來。


  “居然……失靈了。”淳於靜咬牙切齒。


  “那怎麽辦?”玉鯉有點不安。


  “哼,格老子的,你這司南是小孩兒玩具吧!”魑抱怨著。


  柳辰逸和秦玉軒交換了目光。秦玉軒很虛弱,嘴唇都快和霧一個顏色了。但他心思澄明,不急不亂的說:“這恐怕不是霧,而是天狩的迷霧之陣。”


  玉鯉大驚:“天狩?!又是天狩……”天狩給玉鯉留下兩次太過恐怖的記憶,此刻她不禁哆嗦起來。


  柳辰逸急忙攬住玉鯉,問秦玉軒:“你可了解此陣?”


  秦玉軒答:“我也隻是聽向牟提過,天狩頭領鄭仁的座下,有擅長巫術的方士。他們能將人困於霧中,變幻出人們心底或期待、或恐懼的念象……據說,從前數十名朝中重臣和他們的家人,就是被天狩用迷霧之陣困住,沉溺於內心念象,多日無法出來,衰竭而亡。”說至此,連忙強調道:“若這真是迷霧之陣,不知道待會兒會出來什麽念象,各位千萬不要被輕易迷惑。”


  幾人相繼點頭,知道現在的情況比較危急,就連淳於靜那個什麽都不當回事的人都難得露出虛心的一麵。


  由於司南失靈,他們隻好按照方才過來的方向,一路走下去。


  本來以為,霧就算覆蓋的麵積再大,也不可能無限大,總是可以走出去的。可是幾人邊走,邊撿了樹枝做標記,卻不知為何總是在原地兜圈子。


  果然是迷陣,殺人於無形。


  正當幾人的心都緊繃起來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光亮。這無異於是希望的光芒,引起一片驚喜,他們穿過了光芒。


  周圍依舊是濃霧,看不出和方才有什麽區別。


  這時,霧中走出一個人,富態華貴,漸漸的清晰。


  竟是王氏!


  眾人大吃一驚,心底不免告誡自己,許是幻念。


  但她的一舉一動,和王氏一模一樣。眼眸眨著眨著,就扇出兩行涕淚來了。


  王氏掩麵啼哭:“玉鯉……玉鯉……我的女兒,你為什麽棄我而去!我把你當作親生女兒養育,你卻為了別人,那樣傷害我的心!”


  玉鯉霎時就亂了分寸,隻覺得王氏的每一滴淚,都是從自己的心口淌出來的。她不由衝上前去,“娘!”


  柳辰逸第一時間抓住玉鯉的胳膊,“別過去!”


  王氏哭得更洶湧了:“玉鯉……我為了你,連祺王爺的女兒都不顧了。隻為你能成為我秦家的好女兒,哪有父母不愛孩子的,我的用心良苦,你為什麽體會不到!”


  “娘……我……”玉鯉不知所措了。


  她對不起王氏,她一直這樣認為。王氏的養育之恩她沒有還,反而和柳辰逸私奔。放眼天下,哪有像自己這樣不孝不義的女兒?

  玉鯉一陣內疚,霍然掙脫開柳辰逸,衝向王氏,“娘!娘!”


  王氏卻在後退,像個影子一樣飄開。


  玉鯉狂追過去,不等柳辰逸將她攬回來,玉鯉已經消失在了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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