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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局勢已開

  ,


  天師府占地方圓數十裏,位於江州城以西方向。


  與青蓮宗的建於山上,派與山連不同,天師府架構在一塊平整地麵而上,就像是把一座大山攔腰斬斷後所建,樓台高閣林立,紅牆金瓦,宏偉壯觀無比。


  今天的天師府並非像江長安所講的閉門謝客,相反,今天的天師府中的情況熱鬧非凡。


  “哎怎麽了”


  “嗨,你還不知道吧後院的那兩個人,就那個叫薛飛的弟子,和南宮先生的弟子,也就是牧文曲師兄比試棋道,就在元華亭。”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天師府都知曉了這場比試。


  元華亭裏兩人對弈,薛飛依舊是那股走到哪都是搖頭晃腦的書生裝。


  而坐在他對麵的一個人二十七歲,正是棋聖南宮的親傳弟子,弓腰駝背,抻著腦袋,一頭散亂的長發遮住了本來還算清秀臉,瘦弱的顴骨突出,一對頗具喜感的熊貓眼注視棋盤,不時地嘬著手指。


  而在亭子周圍則擠滿了人,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哎,你們說誰的勝算更大一點”


  “廢話,牧師兄可是南宮大棋聖的親傳弟子,雖然近幾年一直沒他的消息,但是那可是當年連戰三位大國手不處於下風的人。這個叫薛飛的是誰”


  “那可不一定,不知道你們聽說了沒有,這位叫薛飛的可也是後院的弟子,兩年前來的,聽說剛來的時候還隻是在後廚燒鍋爐,不過才區區兩年時間,就找出了天師府律政十三處漏洞,聽說去年的文試的題目有一部分就是出自他手,而且據說因為這事還與南宮先生茶談。”


  “不會吧,南宮先生閉關二十年,雖然現在已經出關,但是據說連牧師兄想見他一眼都困難的很。還能參與文試出題據我所知那都是天師府的閣老才有資格做的事情吧”


  突然、牧文曲扭過頭:“噓”


  那一刻他的瞳孔像是一對蛇的眼睛,瞳仁都變成了扁平的形狀,搭配上嘴裏說出的類似蛇吐信的嘶鳴,給人心魂上的壓力無疑是巨大。


  刹那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謝了。”薛飛道。


  案上的酒熱了又涼、涼了又熱,案上的下酒小菜早已被寒風吹得凍成一塊。


  而薛飛手執白子高高舉起的右手已經小半盞茶的功夫遲遲不肯落下。


  眼前戰場上的形勢已經對白子極為不利,稍微一不留神就是滿盤皆輸的境地,不過他卻沒有一點焦急的神色,泰然自若。


  “反正你也贏不了我。不過我好奇是怎樣一個人讓你敢向我挑戰。”牧文曲語調猶如幽魂,沒有一點感情。“做人沒意思。”


  薛飛笑道:“我家公子回來了,所以我想給他一份見麵禮。想來想去,弟子裏麵智慧能夠入他法眼的,也隻有你一個。”


  他正襟危坐,偷偷瞥了一眼對麵一臉神遊絲毫沒戰局放在心上的牧文曲,此刻薛飛心中驚得難以平靜。


  自己向來自詡韜略超群,天師府這種天才岌岌的集中點中難有及者,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認真搜尋過一些關於牧文曲事跡的傳聞,但牧文曲還是遠遠超乎了他的意料。


  薛飛不知道,在牧文曲的心中,則更是驚訝無比,本來他並未將此人放在心上,同意與其一戰也是考慮到對方在自己的師父南宮懷墨的眼裏評價超乎尋常。


  誰知著了幾手之後他才發現對方遠不像自己想像的簡單,開始隻當與其他棋路稍高的人並無不同,一樣棋路步步緊逼,心思縝密,沉著冷靜小心謹慎。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這家夥醉翁之意不在酒,劍鋒所指之處根本就不是棋局,而是牧文曲本人


  這個人,危險


  “那你家那位公子的眼界還真是高”牧文曲的語氣也聽不出是誇讚還是譏諷,“但是你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你一定會輸。”


  “重要嗎我要見的是牧文曲,不是這盤棋局,要是不以賭棋為由,奪命毒士牧文曲又怎麽會見外人”


  在這時,一個隻十五六歲的少年毫不顧忌禮數地衝入亭子。


  少年意氣風發,對耳邊縈繞的謾罵都充耳不聞,隻當是一些羨慕的話。


  牧文曲麵色一滯,皺眉說道,“哪裏來的小子真是擾了興致,沒意思。”


  少年鞠首:“在下乃是滄州一個籍籍無名小輩,唐危樓,我家公子說了,讓我在這天師府看看可有好玩的事情,就恰好聽聞有人下棋,就想著過來學習一二,但太遠看不到就隻好闖進這元華亭,唐突之處多多包涵。外麵那群人也真是虛偽,一個個想要進來卻又違背本意,用牧先生的話就是說,這樣沒意思,我說的對吧”


  唐危樓本就初生牛犢,天性中又帶著一絲狂傲,同樣見到人人稱讚的聰明人自然是心中一百個不服,話語內容雖然低調,但是這語氣卻高調的很。


  “真是狂子。”牧文曲伸出手撥了撥擋在眼前的頭發,自知道這是唐危樓刻意擾亂他的心智,心中未有絲毫波動,抬眸道:“不過薛兄,這小子說話可比你有意思的多了,那小兄弟對眼前棋局有何高見”


  “高見倒是不曾有。”唐危樓戲謔一笑,與牧文曲對視一眼,卻一愣。


  這種被毒舌的眼睛盯上的感覺就像是被拉到了死亡身邊,緩和過來說道:“隻是作為旁觀者觀棋不語真君子,在下也不敢多言,要說看法,也有一些。”


  一旁牧文曲搖頭笑著說道:“棋道再深,也不過是形同紙上談兵,信口開河。難成大器,戒驕戒躁,方大才之選”


  “你”唐危樓麵上怒色一閃而逝,隻是顧及不知麵前這兩人身份,而且身處天師府,故而忍下。


  隨後唐危樓心中也多了一份了然,哭笑不得,他總是明白江長安執意要帶著他來天師府的目的,但這也同樣說明了江長安對他的看重,想到這裏唐危樓心中不免感動。


  唐危樓心生一計,不動聲色偷偷打量了幾眼戰得激烈的棋盤,表情凝重起來。


  隻見此棋局極為淩亂,難有幾條大龍,皆是散子殘子,白中有黑,黑中有白,令人難以道明。


  然而細細一看,卻是殺機四伏,不論黑子白子,皆是步步緊逼,難分高下,稍有差池,便有傾巢之禍。


  猛地一眼望去,似乎是牧文曲的黑子稍占優勢,占據主要地勢,轉攻四麵。


  雖極為尋常的棋局,然而唐危樓卻從這棋局中看到了金戈鐵馬、浴血沙場的景象。


  雙方你來我往,爭相攻伐,其中的凶險殺機環環相扣,步步險境,卻不是一句勝負便可以道明的。


  唐危樓若有所思道:“在下倒有些看法”


  “嘿”牧文曲冷冷一笑,與他對視一眼,指著棋盤對唐危樓說道,“那你且來看看此棋局,憑你胸口才華,如何破解此殘局薛兄這棋子。怕是懸了有盞茶功夫了吧沒意思。”


  望著薛飛猶豫不決的模樣,牧文曲端著酒盞,笑著說道。


  薛飛揚起一抹笑容,他自是知道這是牧文曲想用言語肆擾,好叫他分神之舉,下棋如戰法,所謂上兵伐謀,無上真理。


  這裏戰得熱火朝天,而周邊人則是看的大呼過癮,智者相對,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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