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冰羽曜隼骸骨
“這個老朽也不知,千萬年來世事輪轉,鬥換星移,老朽不過是知道的隻比小友多一點點,僅此而已。”
“老前輩您謙虛了。”江長安道,“依照前輩的意思來看,整個盛古神州從古至今都像是春夏秋冬一樣變遷,不斷地發生更迭變故,有繁盛,兀自凋零,有安逸,本正源清。起伏不定,搖擺不正。”
“小友說的不錯,但是神州時代的變遷與季節又有不同。”
江長安接道:“因為季節是由天操控的,而神州,是由一顆顆人心操控的。”
老者看向他的眼神陡然一亮,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小友說的不錯,人心是人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它比海深、比天高、比萬物都要偉岸。”
江長安淡淡說道:“但也可以比墨黑、比沙小、比萬物都要卑微。”
老者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充滿了興趣意味,笑道:“小友自入座已有半柱香,為何從不對老朽的姓名問上一問?”
江長安笑道:“明知道老前輩不願說我為什麽還要問,等到老前輩想要說了,就自然會說了,這就是人心有意思的地方……”
老者微微一楞,哈哈撫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江長安笑著說道:“那老前輩以為當下神州時局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呢?又是擁有什麽樣的心呢?”
老者神色一黯,語氣中充滿了慨歎惋惜:“如果說千萬道法林立的時代是朝氣蓬勃的青年,兩次兩族戰爭就是中年,而現如今則是踏入了暮年,百花凋零,早已無有扛鼎之輩。而至於擁有什麽樣的心……”
老者沉吟良久,道:“一顆飄搖於風口浪尖的脆弱心!一顆沉溺於平淡不知危險的安樂心!一顆等待著藥師醫救的病者心!”
“明白了,老前輩是想說整個盛古神州陷入一個病態,與其說是盛古神州病態,不如說是每個人活得病態、消極、不知所謂更不知所為!”
“病態?”老者細細思索江長安說出的新奇詞匯,笑道:“妙極!小友語出驚人,能擁有凡人不能有的見識,真是妙極!”
老者仰天長歎道:“萬法時代,妖獸縱橫,真是一個讓人懷念的時代,街邊屠夫一刀劈開個陰陽境,貪錢小販轉手賣了個吞天瓶,門口姨婆劍舞春秋雪,讀書少年一語亂了人間……”
江長安心血澎湃,從前他一直最為崇尚的是兩族大戰的時期,但是在老者的講述之下才知道法最精彩的並不是最鼎盛的時期,而是道法初始之時。
江長安猛地站起身子,拱手鞠躬,崇敬道:“還請老前輩教我,如何才能開辟大道?”
他的眼中嶄露出兩道熾熱的光芒,江長安不甘於淪落為俗人俗物,如此必然不能踏足千人之路,那樣的話就算達到頂峰也無力突破前人,唯一的途徑就是找出一條適合自己,同時上山最快的捷徑。
老者再次搖頭,笑嗬嗬道:“這個老朽教不了,莫說是老朽,就算是妖帝或是人族幾位先賢在世也教不了,人無常形水無常態,大道亦有千變萬化,小友既然決心要自己開拓出一條道,一切都要靠小友自身。”
江長安低眉微微失落,老者道:“小友,你可知三篇十二境三篇第一篇,築基篇的要領是什麽?”
江長安答道:“築基篇主旨在於開荒,對道途的開荒,對靈元的開荒。練氣境在靈元蘊生出靈氣,靈海境乃是氣形於水,而萬象境則是大水散去陸地初現草木叢林,而泉眼境即是開拓生命天源井,讓幹涸的土地有一口源源不斷的水井,這一切像極了天地初開的景象。”
“不錯,你能夠看出這一點也能夠看出你的悟性不凡。”老者轉頭望向遠方,回憶道,“當年那位書生便是以天道演化參入靈元,才開辟了這種大道,他的道能夠傳承下來是因為他的道適合每個人,而且……”
“而且什麽?”江長安問道。
“而且他廣開學堂,收納萬千學子,哪怕是西南蠻夷隻要真心相求也是不吝傳授,有道而不據於己有傳授眾人,這是何等的氣魄?是何等的胸襟?”
江長安聽得心生感動,他也曾是先生,能夠體會這種教學授業的心情,從老者這位第三者的口中講述出來已然是如此撼動,倘若是身處在當時又是怎樣的心境?
江長安道:“那個人明明擁有了大道,無人可及的大道,本可以做這盛古神州的主人,但卻摒棄了這一種途徑,讓人欽佩。”
“小友隻看到了他的榮光,卻看不到他背後付出多少艱辛,享受過多少的孤寂?這即是生死演化。”老者道,“你看到了春夏花放,蝴蝶飛舞,秋收冬藏,萬物安眠,這就是生死的轉變演化。萬物有生有死,末法時代最是強盛橫起之時,死亦是生,小友自當拓荒出一條通天大道,一朝風起,叩天門!”
“老前輩可有拓荒大道的所知?”江長安不奢求老前輩能夠教他,但知多獲得一些經驗,畢竟這些法理可是書本上學不來的。
“小友當真要拓大道?”
“學。”
“好!”老者撫掌連連擊打了三下,指著棋盤,笑道:“小友現在已無獲得至寶的心思,正是下棋的好時候,下棋……”
“下……下棋?”
江長安不明所以,卻無力推辭,隻好拾起棋罐中的棋子……
連下了三局,皆是慘敗,江長安漸漸對老者的棋道心驚不已,他和滄州棋瘋子下過上百局,棋道在同齡人之中算是翹楚,就算是說沒有任何敵手也不為過,但是如今在這位老者的麵前就像是一個孩童,每一步都被搶先一步。
又下了兩局看到嬴棋無望,江長安隻好先行作罷,約好了他日再戰。
暫時出了神府,江長安正在後院石桌旁,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便趁著閑暇的時間取出從冰羽曜隼秘境中“借”來的琉璃石盒放在石桌上麵,心中倍感期待。琉璃盒上彩光流淌,絢麗多彩,勾引著擁有者去打開。
“小子你還在猶豫什麽?快打開,你不好奇本尊還好奇呢。”墨滄的一縷靈識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身旁。
江長安納悶道:“就連你也不知道這裏麵裝的究竟是什麽?”
“小子,你當本尊是先知什麽都知道?”墨滄鄙視他一番,道:“進入秘境的時候本尊感知到了冰羽曜隼巢穴中有一物鉗製住了冰羽曜隼的實力,同時冰羽曜隼也依賴這件東西,你說奇怪不奇怪?所以別說你,恐怕除了那被你吃掉的冰羽曜隼,在打開之前現在沒有誰知道。”
羈絆而又牽製?好奇心促使之下江長安掀開石盒——
“這是什麽?”江長安難免失望道。
盒子中放著的是一節節斷骨,都是大拇指粗細,兩端斷裂,應該是數根長長的骨頭斷裂成上百節長短不一的斷骨。
“這是什麽?就是幾塊破骨頭就能夠降服冰羽曜隼?”江長安問道,身旁墨滄忍不住解釋道:“什麽破骨頭,不講究,小子,你可不要真的以為這隻是幾塊簡單的骨頭,這骨頭可是冰羽曜隼的命根兒。”
“命根兒?”江長安下意識地朝著墨滄幻化而出的人身下半身看去,後者怒斥道:“想什麽呢,不是這個!”
墨滄道:“如果本尊沒有猜錯的話,這極有可能是冰羽曜隼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