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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 滄州三年

  陸清寒嘴角揚起鄙夷的神色,若是真的在穎水澗遇到了什麽危險,更甚者是被連屠大君那樣的人物追擊,這地方就好似弱不禁風的破茅屋,經不起一點捶打,還妄談什麽救命?

  “最要緊的還是先行找些吃的填飽肚子。”盡管修行到道果境界,身體對五穀食物的需求早沒有這麽重要,江長安總沒辦法習慣,所以寧可親自動手豐衣足食,也不能空著肚子。


  他的手臂剛一動即要站起,就見陸清寒猛地睜開眼,低頭驚愕得望著手心之物,瞪了片刻,喳然驚喝!


  “你……你……無恥!”


  江長安才發現,他的身上黑色焦糊的皮肉外殼已經掉落,隻剩下胯下的位置,剛才一起身之際下意識得就用手蹭去遮住襠間關鍵點的血痂,一時間忘記,他的手中還僅僅攥著慈心聖女的手腕——


  陸清寒怒喝一聲,轉而走到山洞最深處,也自知眼下無論如何都奈他不得,就算是萬般辱罵也是徒廢口舌,幹脆盤起雙腿,又入神靜坐追尋她的道了。


  江長安又穿好了一身白衣,重新坐在原地,百無聊賴,不時地和丫頭逗弄幾句。


  “叫花哥哥,若若好困啊……”丫頭抬著頭可憐巴巴嘟嘴道。


  江長安笑著一把抱她入懷,將她的頭枕在他的腿上,儲物袋中又掏了一件稍厚的白衣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裹了個嚴嚴實實,俯身抵在粉白耳朵邊,溫聲笑道:“放心睡吧……”


  動作駕輕就熟,顯然這樣的事情已經做了許多次。


  江長安長舒口氣望著洞外光怪陸離的奇異風景,笑道:“傳的妖國境也沒有我想的這麽厲害,比起以往見到的可是差了不少。”


  陸清寒低哼:“故弄玄虛。”


  “陸大聖女,不知可哪裏故弄玄虛?”


  “自命高深,不懂裝懂,此間年少非逞老氣橫秋,豈非故弄玄虛?”


  江長安微微一愣,笑道:“你的意思是,一個從錦衣玉食的大紈絝公子哥如何經曆過這樣險境?哪怕是這個公子哥經曆過滄州、京州這些地方,也經曆過一些危險,但是哪裏比得過妖國境?”


  陸清寒低眉未答,算是默認,江長安為兄報仇的事情她也清楚,曾經自也欽佩,但是就算在滄州三年,又怎比得上這滄溟峽穀危險?


  卻聽他笑道:“滄州可是比滄溟峽穀要恐

  怖得多。”


  她輕輕嗤鼻不以為然,滄州那時哪裏會有諸多危險強者?哪裏會有這滄溟峽穀凶險?


  江長安似是又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道:“一個蝦米活下去,遠遠比一個強者活下去苦難。因為實力弱,能夠走的路也就越少,但有了實力不同,你看,如今我們不就能在外人聞風喪膽的妖國境中談笑風生麽?”


  江長安著,將頭倚在樹皮,兩腿懶散得一曲一直,仰望著悠悠空,湛湛白雲,半闔眼眸,嘴角愜意得翹起:“在滄州,有一塊百裏密林,被別人稱為修羅場。每年陽春三月的時候,就會有五百人進入其中,最後能夠活著出來的隻有一個,而最終能夠得到的獎勵,隻是為了那一枚七品丹藥回靈丹。”


  他輕聲著,陸清寒盤腿修行閉目,雙耳卻稍稍主神。


  墨滄也不知何時安安靜靜坐在了一旁,聽到江長安親口講述這段經曆,可不常見。


  “我見過有女人出賣自己的肉體,在男人高潮的一瞬間,舌下的刀片斷開對方的額咽喉,見過十二歲大的男孩楚楚可憐,卻在背後一刀將朋友斃命,也見過所謂的兄弟走到最後兵刃相向。我經曆過無數生死,早就不怕死,看過了無數善惡,早就化作醜陋。

  “最搞笑的應該要數第一次進入修羅場的時候了,前一晚,慕容晴、祁東陽、龐猛幾個家夥敗了滿漢全席,酩酊大醉,三個大男人苦的稀裏嘩啦的,哈哈,回想起來真他娘的有夠孫子的。第一年我在修羅場十十夜,每睡夢中被人殺,醒來第一件事確定有沒有被人殺死,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活下去,想著活到第十,興許運氣好的話就能活到最後,我隻需殺一個人,殺活到最後的那一個,既然能活到最後一定不是善類,我的良心也能得到可笑的安慰。”


  “但是很不幸,在第四的時候,下了雨,我躲在堆灌木叢裏,一個兩米高的壯漢將我揪了出來,卻沒有急著殺我,而是支火堆柴,把我的肉割下來串燒下酒,好在我的運氣還不錯,火焰被另一群人發現,我趁亂逃走,那個壯漢就沒有這麽好運,受了重傷,卻還活著。於是我又折了回去,就用一柄鈍鏽的柴刀,在他驚異的眼神中,在滂沱大雨中,將他的肉一塊塊割下來,那年,我十五歲,明白了既然生在世上,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你我都生於苦難,這本身就是修羅場,本身就是最殘忍的事,沒有人是無辜的。”


  陸清寒


  眉上積蓄著點點汗珠,她修行之法本就圖一“靜”字,江長安所言盡是殺戮,如何修道?她泛起苦笑,輕輕睜開雙眼,罷了。


  “第二年,我不再退縮,靜靜朝著自己追求的目標進發,阻擋我的人都死在了我的刀刃下,手起刀落,很奇怪,我做的明明是最狠惡的事情,心中卻翻不起一絲波瀾,靜的可怕,我明白自己已經越陷越深,但我不在乎,想要觸及堂,必要先紮根地獄,那一年,滄州無常的名號響徹殺手盟,修羅場的記錄也被刷新至今無人能破,斬殺三百九十三人,用時九個時辰。”


  “到鄰三年,我不再殺人,我重新開始笑,將自己變成其他人,融入別人身邊,用言語挑撥他榷兵相向,兵不血齲這樣,我就可以少花許多力氣,就像剛開始想的那樣,隻需要殺最後一個人就夠了。可你絕對想象不到,在最後,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女孩兒很笨很蠢,她的眼睛純澈,笑容任何人都不能及,最荒謬的是這樣的人竟活到了最後……”


  “後來呢?”陸清寒忍不住開口問道。


  “後來……”江長安手掌撫著笨丫頭的發絲,笑容溫暖甜膩,丫頭若若趴在他懷裏,安靜得睡著了,但也不知聽沒聽到,眼角晶瑩點點。


  他眼眶酸酸的,將頭一歪:“困了。”


  白家,夕陽透過窗子在大堂中鋪上一層金粉,議事堂中擺著一張太師椅,白罡正半躺著宛若一個半身入土的人,不時氣喘籲籲,麵色病態紅潤,嘴唇卻慘白裂開道道血絲,這是重傷血瘀氣悶的後果。


  白罡早已沒有了晚間的威風,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一夜之間無論是身體或是心智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洞墟之勢陰陽合力受到重創,雙手手骨盡碎,雖然已經愈合,但由於使用禁術,短時間內隻怕不能再使出洞墟境後期的實力。


  江長安帶來的心靈打擊,遠遠要比連屠大君的重傷軀體可怕。


  一柄鋒利快刀若是卷了刃隻需要一塊磨刀石便可重塑往日鋒芒,但是若是從內到外鏽蝕成了一塊廢鐵,無論再好的磨刀石也是無濟於事,因為他的心已經不再是把刀。


  而如果不幸同時沾染上了這兩種可怕的重疾,那麽隻剩下最後一道值得一試的方法,那便是求救於其他材料,熔金重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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