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非橫生脂胭齋 誅殺鋒銳南宮赫
陽光普照,掠過高頭,轉眼,東方歧陪著鰩兒已是逛了幾條街,弄的鰩兒香汗淋漓。
十一月的天氣,本不該是日頭毒辣的季節,隻是無風,又快要趕上一年一度的品寶大會,所以在人多紛雜的街道上,難免不因各種因素而導致燥熱難驅。
但見佳人朱顏滑珠,香汗遺落,不管街上眾人時不時投來的飛眼,東方歧拿了鰩兒贈予的水雲袖鴛鴦錦帕,便是替其輕柔地擦起了汗水,一時見到公子柔情,那些閑逛吆喝的少男少女,當下是羨慕極了。
每當東方歧眉眼微笑,攬女子入懷之時,那情況更甚,一路追隨的女兒熏紅了各自的臉頰。因少了碧兒和他二人的相伴,東方歧留意了一下周圍三三兩兩的路人,走到賣傘的地方,拿起一把紅傘,付了銀兩,撐開傘站到了鰩兒的身邊,相視一笑,便是繼續逛街。
想著剛才那老嫗吃噫的表情,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否則,那“雙煞”要是在跟來,豈不更糟,倒不是自己往臉上貼金,而是那“雙煞”拜了自己為師,現如今丘擇的男女老少哪個不知!如是這樣,哪裏還能落得清閑去逛街。
丘擇曆來開明,女子雖不能達到男子隨意出門走動的自由,也是相差無幾,更別提一些大膽的姑娘了,若是上前相搭,東方歧一時是無法應對的,今早出行沒有鰩兒作陪,那馬車上放了一堆少女扔的鮮花手帕便是最好的證明。
“在想什麽,憶馨哥?”
“額,沒,沒什麽,在想敬偉和李亨是否把酒宴安排妥當了。”
“哦,這可不像你。”
東方歧聞言,瞅了一眼傘下的玉人容顏,看到對方眼中閃爍的光芒,不禁胸口一陣熱血翻滾,身子前傾,就是往鰩兒身上湊。
“憶馨哥,這是大街上。”
聽到鰩兒輕聲嬌喝,東方歧掃了一眼四周人群,但見那些個姑娘臉上泛紅,也意識到自己的臉幾乎是貼著鰩兒的臉了,趕忙抬起頭,因是高了鰩兒半頭,適才側首暗罵自己一聲,躲避了鰩兒的目光。
“憶馨哥,我要買些胭脂水粉,我們去脂胭齋吧。”
適時的替眼前的愛人解了尷尬,便是領先朝著脂胭齋的方向行去,東方歧拿著傘,回首見鰩兒已經離開了紅傘下麵,趕忙顧不得胸口壓著的熱辣,攆了上去。
一入脂胭齋,東方歧頓感周圍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溫良之氣,一掃心頭陽光高照引起的煩躁感,東方歧收了傘放置在專門的存物處,不禁大吸一口氣,頷首環顧周遭精美的雕飾和布置典雅的格局,大讚:不愧是丘擇第一梳妝閣。
端見鰩兒細心的挑選胭脂,東方歧對著偌大的大廳頓感有些無聊,忽聽鰩兒呼喚自己,趕緊迎了上去。
“憶馨哥,這個朱紅色的胭脂怎麽樣?”
盯著鰩兒雙唇上的朱紅,仿佛如人體紅潤的血色一樣自然,高興地讚道。
“女兒嬌羞一抹紅霞飛,恰似紅唇薄暈傾眾生啊!”
“公子稱頌的好啊,此胭脂乃是從西鮫天泉裏取得朱紅製造的,素有‘天下第一胭脂紅’之美譽。”
尋聲望去,乃是從樓上下來的一名蒙麵女子口中傳出,那女子身後無丫鬟跟隨,隻一名身著黑綠交替的錦衣男子跟隨,東方歧想了想,該是一名常年走動在外的女子,而且其修為應該不低,否則這聲音不該有如此的穿透力。
“掌櫃的,你這胭脂多少錢?”
拿起胭脂,舉在手裏朝著正在櫃台吩咐店員做事的掌櫃問價,而那深情並未像聽到有人搭話一樣的有所波動,鰩兒無奈的微微一笑,暗自埋怨這人還是如此的對人無理,說是這樣想,可眼裏的那抹甜蜜卻是騙不了人的歡喜。
“公子,這胭脂一百兩一個。”
“哦,也倒符合這上等品質胭脂,掌櫃的,這裏的我全要了。”
東方歧邊說邊轉著手裏的胭脂欣賞了一圈,轉而,盯著那老翁臉上閃爍的詫異之色,扶了扶懷中的愛人手臂,鰩兒端見她如此,也不發表任何意見,對於還被落在一旁的男女,她瞧出了那名男子的眼神由剛剛透著的沮喪變成了頗帶戲謔的味道。
“公子,我們這裏經常有一些公子小姐會不定期的買貨,都是些常客,得罪哪個都不好,所以,本店有個規矩,一次兜售給一個顧客最多的隻能是十支。”
“哦?那好吧,便是十支。”
東方歧隨手從腰間拿出一個一千兩銀票,遞於掌櫃手內,掌櫃拿在手裏,不敢多瞧麵前的貴客幾眼,端視那銳利的霸氣,便是讓這個滾爬商場幾十年的掌櫃感到無形威壓,何況!那剛才樓上下來的貴客已是動怒了一次,才勉強同意賣他十支的,否則,迄今哪會一次性賣出去這麽多,為了省去麻煩,還是同意算了。
“好的,老朽這就親自給你去取。”
“慢著!”
一聲淩厲嗬斥,樓梯上的男子麵帶怒色,眉頭深鎖,已是拔劍躍下了樓梯。將劍握在手裏,眉毛高挑,連著劍鞘擱置在了欲走的掌櫃頸脖間,掌櫃一時有些腿軟,可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此刻需要好生冷靜才是。
“慢著,你這老頭生了一副狗仗人勢的眼睛,剛才我們要十支,你死活不給,這位公子一來,你親口點頭哈腰的應許,是否是瞧不起我們這個外來客。”
男子單手執劍,一手背負,說道後一句話的時候,帶著不屑的口氣瞟了東方歧一眼,見東方歧無動於衷,於是,準備繼續刁難起掌櫃,直到眼前的人出手為止。
“這位公子,我們的店裏是有規定的,您剛才買了十支,若是我不賣給這個客官十支的話,那麽,這位客官要是知道了的話,豈不是砸了我們脂胭齋的招牌不說,還要了老朽的命啊。”
掌櫃不慌不忙的解釋,話語明朗,聲音透著苦委屈,一把蒼白胡須根根顫栗,倒是讓東方歧大為讚賞這掌櫃臨危不亂,巧言辯解。
“好個伶牙俐齒的老頭,不管你今天如何狡辯,我也要討個公道舒坦,砸了你這脂硯齋。”
“公子,你若是存心找碴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懇求客官看在我的一把年紀之上,有時做事難免糊塗,公子且說出一個條件,大家協商一下,好圓滿解決。”
男子聞言,小計可成,嗬嗬一笑,拿劍的手拍了拍掌櫃的肩膀,睥睨了東方歧二人一眼。
、
“嗬嗬,你這老頭倒會說話,我便是饒了你,你把脂硯齋的所有一品紅胭脂全賣於我,我便就此作罷。”
“公子,你那十支我也是用盡了我的能力辦到的,其餘的,恕老朽無能為力。”
掌櫃此時已是知曉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豁出了一條性命,他做了一品紅二十多年的掌櫃,自問一直盡心盡職,此番,是絕不會為這事而壞了規矩的。
“你這老頭存心欺我,看我今天不砸了你的招牌才是。”
原本他就是想要激怒東方歧的,此次全是成全了他!他會發難,全因他青梅竹馬的女子對剛才的男子開口說了話。男子深知他的青嫋素來極少和男子主動說話,今天要不是因為女子欣賞這人,是斷然不會開口的。
男子背負雙手,頷首反觀青嫋一雙眼睛透著幾許期待,已是打定主意讓眼前公子好看。
“這位公子,我們脂胭齋打開門戶做生意,尋得是個和氣生財,自然有著做生意的規矩的,你此番百般刁難一個掌櫃,未免有失風範。”
“哼,看來你便是這脂胭齋的幕後掌舵人了。”
正是劍拔弓弩時,門外進來一名一身白衣的公子,與之並排的是一名英挺峻拔的紫袍男子,二人身後則跟著兩個護衛,東方歧拿眼瞧著,見是商襲和大哥,臉上旋即露出一個微笑,安然的朝大哥擠了一眼拉起鰩兒的手站了過去。
“嗬嗬,公子好眼力,不才正是區區一名小老板。”
商襲一笑媚眾生,那男子微微一個詫異,這男子未免也太過妖嬈了些,絲毫沒有看出商襲這個妖媚刀手的真麵目。
“既然掌舵的來了,那麽這事情便找你了。”
事有突變,又見青嫋朝著這邊走來,看似是要結識這群人,尤其是他注意到了青嫋一雙多年來都不曾有過情緒的眼睛,正盯著那紫紗公子雙目含情,而那小子卻是一副毫不理的模樣睬,當下心口燒起了大火。
“掌舵的看劍!”
男子話尚是含在了口中,長劍已是夾帶著寒芒呼嘯而出,空氣中的溫度隨著男子的風舞而灼燒了起來,未等男子長劍觸及商襲身體一米範圍,那與之並肩的魁梧男子,便是施展起向來不離自己腰身的銀棒,男子嘴中一記曝喝:“我來領教公子劍術。”
霎時間,那銀色短棒,變成了六尺紅纓長槍,銀槍揮舞,槍尖抵上男子劍身,男子揮氣迎上,哪知那銀槍主人放棄了防衛,絲毫不管長劍的攻勢,一記轉身將手中銀槍順著劍身遊刃而上,仗著優勢先是抵製男子的額頭,男子臉色陡變,偏首躲去了額頭的銀槍,銀槍翻轉,削去了左邊的一縷長發。
“你多管閑事!”
頓時,男子生怒大喝,身後隨著飛出了三根銀針,貢士峰未料此人用了暗器,連忙退回,卻被男子三枚銀針分上中下三路堵住了去路。
一時情勢危急,貢士鋒銀槍撐地,踩著身後木樁就是翻身躲避,哪知那三枚銀針如有了靈智一般,折身又是尾隨而出。貢士峰落地微微喘息,此等詭異修為,他倒是從未遇見,待到被逼得連連倒退好幾步時,眼前紫影一閃,冷風拂麵,再次抬頭時,見那三枚銀針已是安然落地,貢士峰微微一怔,已是有人扶肩,安慰他道:“大哥,你沒事吧。”
貢士峰見是義弟出手相救,嗬嗬一笑,微微搖頭以示身體無礙,東方歧頷首,碧眼藍眸寒光一現,那男子吃驚地收回三枚銀針,暗地一驚,從來還沒有能破掉他的翹首修行“回魂針”。
“你是何人?”
“你別管他是什麽人,閣下今日既然在我的脂胭齋挑釁,就該曉得我東方堡不是好惹的,如果閣下不留下點什麽的話,我想閣下即使是雲荒的貴胄也難以走出古滄大陸。”
雲荒和古滄僅隔南疆一地,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近來借著南疆一部分是雲荒人的優勢,設立“盟教”和南疆最古老的五行堂叫起了勁。
“你是商閣閣主,商襲?”
先不說現在的盟教儼然和五行堂平分了南疆的勢力,更甚,已是開始對十八州露出虎視眈眈的狼子野心,僅基於這點商襲遲早是要介入的。今時,雲荒的人更是三番兩次和他們發生摩擦,如此大膽行徑,總是要做些舉動殺雞給猴看的,如果他商襲猜得沒錯,這人屬於四大家族的人!
“既然知道,那我也該猜出你的身份的,你是四大家族的人,是不是!”
“這位公子好眼力,我們二人的確是來自雲荒四大家族,久聞東方堡商襲大名,今日沒想到在此得以相見,失禮失禮。”
站在樓梯口一直不曾說話的女子,今一語道破商襲的身份,看來是個有些眼識人。商襲頷首,見那女子雖是蒙著麵,可從那眉宇間瞧出的威嚴氣息,卻是讓他深感這是一個不怒自威的厲害角色,比起那鬧事的男子是高出了幾等。
“尚可挽救。”
商襲輕輕捋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長發,睥睨那陷入苦戰的男子一眼,傾吐四字。男子聞言,大概判斷出了商襲是要讓他當做這麽多裏外圍觀的人麵前,給一個名不見轉的糟老頭子道歉,嘴角隨即露出一個譏笑,這在他看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南宮赫,快去道歉。”
南宮赫本是打算出口否決的,可沒想到那青梅竹馬的青嫋語氣堅決,不禁大怒,然而,隨即一個輕蔑的微笑,收了劍踱步上前,走到了掌櫃身邊,和樂的臉色陡然變換,長劍出鞘,劈頭就是想要把眼中的老頭淩空劈開。
“如果你再動一下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你會不會還能呼吸到下一秒的空氣。”
熟料!長劍揮至高空的時候,未等落下,已是被人掃出門外,而不等有所反映的時候,胸口上已是多了一把紫竹長笛製止了他的行動。
“我是南宮赫,你敢!”
男子仰躺在地,不敢挪動一分,但是聽到周圍圍觀的人譏笑自己,瞧了一眼眼前瘦弱男子的碧眼藍眸,驚蟄的威脅道。
“那又如何,沒想到你竟然是南宮家的人,南宮金,你還真是養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廢物兒子。”
商襲跟著出了店外,踱步在“古滄第一梳妝閣”的牌匾下來回走動,嘴裏不屑的話,對向來爭強好勝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宮赫,簡直是最好的激將法,南宮赫立馬破口大罵!可惜,他忘了,這裏不是雲荒,他此刻也不是南宮家南宮金最小最疼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