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你鬼上身咩
便回了別院,即便幹娘真拿她當親閨女一樣,她也得走,越是如此,自己越不能連累他們,幹爹幹娘如今這種安穩的生活得來不易,她不想因為自己而破壞這種安穩。說到底,是自己惹下的禍,必需自己扛。
曉青剛邁進別院,安遠就忙著迎了上來:“姑娘回來了,我這兒還說使兩個婆子過去接姑娘呢。”
曉青沒心思跟他說這些,直接道:“大老爺呢?”
安遠不想她回來就問大老爺,卻忙道:“大老爺在滴翠軒等著姑娘呢。”
滴翠軒曉青是知道的,自己第一天來別院到時候,看門的小子就跟自己把別院各處說了個遍,哪兒是幹什麽的,誰來了住的等等,說的異常詳盡。
而滴翠軒就是這別院的正院,也是大老爺的居所,依著山壁而建的一處院落,也是這別院景致最好的一處。
曉青溜達的時候,從外頭經過幾次,隱約聽見有水聲,聽安壽說,荷塘裏的水就是引了後山的泉水從滴翠軒穿過,匯到荷塘的,因是活水,所以這片荷塘的水才沁涼入骨,裏頭養的魚也別樣肥美。
曉青雖沒見識過裏頭如何,卻從蘇夫人曾經住的客院,也能猜出一二,倒不想,今兒倒是有機會進來。
從安遠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就知道那男人已經不打算裝下去了,事情已經戳破,也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撕破了謊言,剩下就是尊卑,他是尊,自己是卑,他是大老爺,而自己隻是他府裏的不起眼的小丫頭。
安遠見她出神,偷瞄了她一眼,低聲道:“安姑娘走這邊的廊子,下著雨呢。”
安遠倒是不知道這丫頭鬧什麽,認真說,大老爺既肯扮成安子和,哄了她這些日子,也足見大老爺對她是真稀罕,不然,接收在房裏不就得了,哪裏還用費這些力氣,就自己想都覺有點兒多餘,可大老爺卻樂此不疲,自己也隻能配合。
心裏知道,大老爺對這位比府裏那幾個姨娘加起來都上心,這位也的確有真本事,琢摸著以大老爺這稀罕勁兒,趕明兒這位定是府裏的五姨娘沒跑了,而且,估計以後最寵的也是這位。
按說這位該高興才是,畢竟一個丫頭能混上姨娘,可不容易,若不是大老爺喜歡的放不下,估計至多就收個通房丫頭罷了,可瞧這位的臉色,怎麽看怎麽不像歡喜的樣兒,反而有些苦大仇深,小臉冷冰冰透著十二分的寒氣,這瞧著也不像去會情人,倒像去找大老爺拚命的。
曉青這般。讓安遠想說聲恭喜套套交情都沒敢張嘴,隻一路引著曉青進了滴翠軒。
剛進滴翠軒曉青就看見側麵八角亭子裏的安子和,不,應該說安嘉慕,卻別開頭不去看他,眼裏卻落盡了滴翠軒的景致。
即便心情極差,曉青也被滴翠軒的景致經驚豔了,設計的堪稱巧奪天工,引了一彎山泉,從院中繞過,院子頗大,有個小小的荷花池,連著的便是安嘉慕所在的八角涼亭,泉水從亭下穿過,進入到小荷花池,再從旁邊的穿出去滴翠軒,匯聚到外頭的荷塘。
故此,一進來便聽見水聲潺潺,加上院子裏滿眼的青翠,不虧叫滴翠軒,若是前兩個月暑熱的時候在這裏住著,想必格外涼爽,如今立了秋,還下著雨,便覺有些涼了,卻秋雨落在水裏,起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如煙似靄,卻也別有一番巧妙之境。
如果之前,曉青定會好好欣賞一番,如今卻隻覺厭煩,哪怕如此好的景色,如果可以,她也恨不能立刻就走,走的遠遠,今生今世都不再回來。
亭子裏不止安嘉慕,還有兩個眼生的小廝,看向自己的目光複雜非常,說不清是震驚還是別的,而且,並不陌生,可見是見過自己的,或許說,見過之前的曉青超級時空軍火商。
曉青猜是安嘉慕跟前伺候的小廝,之前為了裝安子和,才沒在跟前,如今沒必要裝下去了,自然該怎麽著怎麽著。
感覺氣氛不大對,安遠並未進去而是站在亭外躬身:“大老爺,安姑娘來了。”
安嘉慕的目光一直在這丫頭身上,根本收不回來,這種狀況下揭開真相,不在他的計劃之中,他本想著再過些日子,讓自己跟這丫頭的再親密些,等她喜歡上自己,他甚至想過,如果還不行,就以安子和的身份帶她出府,到江南尋個山清水秀的小鎮,離開冀州,離開安府,等兩人的關係坐實了再回來。
到那時,這丫頭便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多也就跟自己鬧場別扭,總不會再想著離開,這會兒戳破身份,的確有些麻煩,這丫頭的性子硬,真要跟自己對上,說不得,還要使些強硬手段才能降服她,如此,卻容易傷情份。
他是真想要她,也想疼她,更想護著她,要不然,何必拐這些彎子,可這丫頭估計不會領情。
想著,揮揮手:“都下去。”安遠退了出去,兩個小廝都隻退到滴翠軒的院門邊兒上,並未出去。
安嘉慕從亭子裏出來,站在曉青跟前,看了她良久,歎了口氣柔聲道:“別跟爺使性子了,你想怎麽著,爺都依你就是,何必鬧成這樣,昨兒那般跑出去,我可擔心了一宿呢,你身子本就弱,再淋了秋雨,不定要病的。”
說著,便來牽曉青的手,卻被曉青避開,往後退了兩步:“大老爺請自重,奴婢雖是安府的丫頭,卻也無意攀附大老爺,此次來別院是想贖身。”
贖身?安嘉慕見她避自己如蛇蠍,不免有些惱,冷哼了一聲:“贖身,今兒爺不妨告訴你,贖身,休想。”
曉青抬頭冷冷看著他:“若我執意贖身,便你是大老爺也攔不住。”
見她一臉決絕,想起她的性子,安嘉慕臉色一沉,略俯身湊到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道:“若你想死,爺就好生照顧照顧柳婆子一家,還有你那個小徒弟,對了,還有你師傅跟兩個師兄,若你不信,爺先給你試個樣兒如何。”
說著,揚聲:”安平安順去知會丁守財,大廚房的人不許從別處借調,之前借過來的人,該回哪兒回哪兒。”安平應聲要去,安嘉慕見小丫頭小臉慘白,不免心一軟,卻見她咬著牙不吭聲,不免又有些真怒,這丫頭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便叫住安平:“慢著,前些日子聽說外廚房私下給內院做吃食,你叫丁守財給爺好好查查,那些吃食是從何而來,查出來給爺嚴懲。”
見小丫頭臉色雖更難看,卻仍咬著唇不發一言,心裏不禁道,這丫頭還真是跟自己杠上了,眸色更沉:“安順,傳爺的話,如今日子艱難,統共府裏就那麽幾個人,要這麽多廚子做什麽,就留下鄭禦廚上灶,其他人讓他們出府另謀出路,我安府養不起這麽多閑人。”
曉青臉色更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男人的卑鄙程度,他拿住了最有用的籌碼,他知道自己在乎誰,他不難為自己,卻從自己在乎的人下手,這比直接對付自己更卑鄙,也更有用。
曉青忽然頓悟,自己之前想的太過簡單,下意識覺得這男人跟自己還有一些情份在,或許會放自己離開,可現在她終於知道,這男人不會放過她,或者可以說,不會輕易放過她。
自己怎麽才能從這樣的男人手裏脫身,逃跑絕無可能,這男人手眼通天,跟官府坑瀣一氣,江湖上又有人脈,隻要不是他心甘情願放了自己,自己根本跑不了,即便僥幸跑了,也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被捉回來,。
換句話說,他想要什麽,隻有給了他想要的,或許,自己才可能換得自由。
而想要的其實不難猜,不過就是這個身子罷了,這個身子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他要,給他好了。
想到此,曉青卻笑了隻不過笑的有些悲涼:”何必費這些功夫,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身子嗎,給你就是。”說著忽然用力扯開上身的衫子,隻聽嘶啦一聲,早洗的不甚結實的衫子給她扯成兩片,落在地上。
安平安順愣怔一瞬,急忙轉過身去,卻聽大老爺低吼一聲:“滾出去,再慢一步爺要你們的命。”
兩人嚇的腿都軟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這回可不敢再留這兒了,鬼追似的直接出了滴翠軒,到了外頭,腿一軟坐在地上直喘大氣:“我的天老爺哎,這條命差點兒丟這兒。”
安平半天才平複了一些,看向旁邊的安順:“我說這到底怎麽個意思,你瞧明白了沒有,還說,爺這陣子不在府裏,也不讓咱們哥倆跟著,是忙活大事去了,如今才知道是為了這丫頭,說起來也怪,這丫頭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之前聽見府裏人私底下傳,我還不信呢,今兒見了人才知道,底下傳的那些什麽鬼上身,還真有些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