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人是死是活?
“做鬼也先輪不上你呢。”周泰媳婦兒忍不住開口:“你怎就不怕你男人袁老三做鬼來找你,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袁老三的,硬栽倒二弟頭上,二弟昏了頭被你哄了去,我可沒昏頭,我瞧你是早不想要這個孩子了,故此,才找機會折騰下來,還非要栽倒弟妹頭上,如今可是老天開眼,把你做的事兒翻了出來,你還有臉說這樣的話,勸你還是先想想,到堂上怎麽把謀害親夫的事兒交代清楚吧,我們周家可沒你這樣丟醜的媳婦兒。”
說著,出去叫了衙差進來把焦杏兒連拖帶拽的弄走了,焦杏兒臨走還嚷嚷著周和沒良心。
周和待要跟過去,周泰跟他爹一邊兒一個拽住他,柳大娘臉色鐵青的指著他:“你還想追過去,打算讓衙門把你也抓了不成,沒牽連上你,是咱們周家的祖宗保佑,這樣的禍水兒早走早好,留在家裏不,定那會兒就惹來破家滅門的禍事。”
周和卻不依:“她好歹是咱麽周家的人,又剛沒了孩子,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她受罪不成,不行,我得去安府。”
柳大娘氣的渾身直哆嗦,見他真要走,抬手就給了一兩巴掌:“娘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糊塗混賬的東西,焦杏兒是什麽罪,謀害親夫,這是人命官司,你去安府作什麽,更何況,你還有什麽臉去,這時候想起安然這個幹妹子了,你拿櫃上銀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是不是給你幹妹子丟了臉,你低頭瞅瞅,你身上穿的,嘴裏吃的,哪樣兒不是安府的,你要是真有骨氣,靠自己的本事過日子,算你本事。
娘沒這樣的骨氣,可娘至少知道好歹,娘今兒把話擱在這兒,你若再敢胡作非為,娘就把你趕出去,從此,周家就沒你這個兒子。”
周和一驚,雖沒覺得自己錯在哪兒,可也知道,如今好吃好喝的都是托了家裏的福,如果他娘真把他趕出去,那自己可是什麽都沒了。
想到此,住了腳,周泰推著他回屋,看了看屋裏不禁皺眉,自打焦杏兒進門二弟這院子就真不像過的了,見自己兄弟坐在炕沿上發呆,不禁道:“你也真糊塗,這焦杏兒不就模樣兒齊整些罷了,至於你這麽放不下嗎,有道是娶妻娶賢,哥倒是覺得,這麽著也好,省的你這輩子都毀在焦杏兒手裏,聽哥一句話,收拾收拾,回頭去安府把你媳婦兒接回來,從此好生過日子便是,等弟妹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比什麽不強。”
不想周和並不領情,一聽周泰提起陳氏,不禁道:“大胖小子?不知是兒子還是侄兒呢。”這句話可把周泰惹毛了,指著他:“焦杏兒的胡言亂語你也信,竟還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俺周泰是個人不是畜生,幹不出這樣的畜生的事兒。”氣的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周和卻仍惦記著焦杏兒,越想越舍不下,站起來就想往衙門裏去,他爹忙攔著,柳大娘去冷聲:“放開他,讓他去,既然這般舍不下,就讓他去,隻,今兒你踏出這個門,便再也別回來,也別說是周家的兒子。”
周和年紀也不大,正是氣性大的時候,以前當夥計的時候還好,後來這一年成了酒樓的大管事,誰見了不得捧著敬著,弄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行老幾了,哪忍得了他娘一次兩次的這般擠兌,氣上來嚷了一句:“不是周家的兒子,就不是,我堂堂七尺的漢子,就不信養不活自己。”推開他爹跑了。
柳大娘看了這院子一眼,深深歎了口氣,跟周泰媳婦兒道:“去拿鎖來,把這院子裏裏外外的鎖上,等你弟妹回來給她,周和若回來,不許他進門。”
周泰媳婦兒一愣:“娘,您真把二弟趕出去啊。”
柳大娘:“我如今想明白了,不讓他知道鍋是鐵打的,他斷然不會悔改,更不會惜福,這麽下去,給周家惹多大的事兒倒還罷了,隻怕要牽連你幹妹子,咱們周家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人家,這好處來的太易,就當成應該則分的了,這事兒你別管,我自有道理。”
周泰媳婦兒不敢再說什麽,扶著婆婆進屋去了。
再說周和,一股氣從家裏出來跑到了衙門,倒是正趕上開堂審問此案,還是過大堂,引了不少看熱鬧的老百姓,在大堂柵欄外站著。
周和費了些力氣才擠到跟前兒,瞧見了焦杏兒跟旁邊告焦杏兒的漢子,這漢子比袁老三年輕許多,瞧著也就二十上下,可那長相一看就是袁老三的兄弟。
便焦杏兒都是一愣,本還以為是什麽人冒充袁老三的兄弟呢,告自己是想著趁機訛詐,這一瞧這張臉,心裏頓時撲騰了起來,暗道,莫非自己砸死袁老三的事兒,真叫人知道了,不能。
那天早上天兒還早呢,倒夜香的走了之後,自己特意留心瞧過,一個人都沒有,怎會有人瞧見,這沒人瞧見,又怎會知道自己砸死袁老三的事兒,不定是有人按著心要害自己,隻要自己不認,這樣殺人的罪名,也不能硬往自己頭上按。
想到此,往上瞟了一眼,抽抽搭搭的磕頭:“大人,小婦人實在冤枉,袁老三是俺男人,小婦人有多大的膽子,敢害了自己男人,他死了,小婦人成了寡婦還有什麽指望,天下哪有如此糊塗之人。”
張泰打量她幾眼,不禁暗暗點頭,莫怪周和舍不下,這婦人的確生的頗有姿色,且,舉手投足,透出的騷勁兒,真比那些粉頭都勾人,隻可惜。空有姿色,運氣著實的差,得罪了大老爺,能有好兒嗎。
而且,這婦人還真是毒啊,那日雖說打了袁老三四十板子,卻沒要他的命,回家養些日子,便不能恢複如常,也不至於丟了命,估摸袁老三也沒想到,最後會死在自己媳婦兒手裏,還真是因果循環,惡有惡報。
隻不過,既然今兒擺了這麽大的陣仗,自然不會容她抵賴,聽她的喊冤:“焦氏你以為這是容你抵賴之處嗎。來人,把倒夜香的帶上來。”
張泰話音一落,倒夜香的哆哆嗦嗦上來,跪在地上磕頭:“小,小的給大人扣頭。”
張泰:“那日你怎麽發現袁老三?如何送他回家,一一道來,若有半句虛言,仔細你的小命。”
張泰忙道:“小,小的不敢打謊,那日小的跟往常一樣出來倒夜香,天兒還沒亮呢,就到了衙門前,瞧見地上黑乎乎像是一個人,過去一瞧認出是殺豬的袁老三,便把他弄上車,送家去了,到他家門口敲了半天,袁老三的媳婦兒才出來,卻不接袁老三,捏著鼻子嫌棄的大門都不出,小的氣上來,把袁老三丟在地上走了。”
“你丟下袁老三的時候,人是死是活?”
倒夜香的忙道:“若是死了,小的哪敢管這檔子事兒,早喊人了,雖說人暈著,可袁老三身子壯實,小的探了鼻息,有氣呢。”
“你可記得把袁老三丟在門口的時候,是什麽時辰?”
倒夜香的想了想:“小的倒了半輩子夜香,什麽時辰隻一瞧天兒就知道,小的從袁家走的時候,特意瞧了眼天色,剛蒙蒙亮,估摸著已近卯時。”
張泰點點頭:“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小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青天大老爺。”張泰叫旁邊的師爺讓他畫押,倒夜香的按了手印下去。
張泰又傳袁家的鄰居上堂問:“是何時知道袁老三咽氣的?”
鄰居有說卯時的,有說卯時一刻的,有說未到卯時的,供詞跟倒夜香的前後一致,卻一個死一個活,這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人就丟了命,用腳後跟兒想也知必然有事兒。
張泰一拍驚堂木,嚇的焦氏身子一抖:“焦氏,你倒來給本官說說,這前後不到半個時辰,你男人怎麽就成了死人?”
焦氏心裏雖慌亂,卻知道,這事兒絕不能認,認了自己就得償命,這輩子就算到頭了,想到此,咬了咬牙:“民婦不知,倒夜香的走了之後,本想把他拖進屋裏去,可小婦人力氣小,實在拖不動,正想著叫鄰居幫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俺男人就咽了氣。小婦人慌上來,忙喊了左鄰右舍出來,幫忙抬進來,裝裹收斂了,下了葬。
小婦人本說就這麽著過下去了,不想,我娘卻勸我另嫁,人家都說好了,便嫁了過去。大人,小婦人句句實言。”
她這話一出,外頭不知誰嚷嚷了一句:“這騷娘們胡說呢,誰不知她早跟周家老三勾上了,給袁老三堵在屋裏,這才趁機訛了周老三的銀子吃喝嫖賭。”
焦杏兒臉色一變:“大人您別聽外頭人胡說,小婦人有幾分姿色,常有不正經的男人從俺家門口過,想占小婦人的便宜,小婦人不依,就記恨在心,往俺身上潑髒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