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章 江南的事兒
嘴裏客氣的寒暄著,更不能忘了給上司敬酒,一場喜宴下來,菜沒吃上幾口,倒是灌了一肚子酒,還得撐著笑意,一直到散了席才能回府。
更不消說,還要破財送上重重的賀禮,如今安府這喜宴,吃著當真舒服,因為各自分散開,拿了吃的,自己找地兒隨便坐,自由組合,這樣就不用跟自己的對頭坐在一處了,即便照個麵,點頭寒暄一句,錯身過去,也省的在一起,彼此都別扭。
若不想自己動手,旁邊隨處可見衣著整潔服務周到的夥計,隻招招手,就會過來,在最快的時間內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且,一早安府就說了,不收禮,雖覺安家財大氣粗,心裏也著實鬆了口氣,這送賀禮可是最費錢的,如今皇上天天都說為官要清廉,誰敢大手筆的送禮啊,不是找倒黴嗎。
可安家跟尚書府的喜宴,這要是送的禮薄了,哪過得去眼兒啊,厚了,又怕惹來麻煩,如今安家這一說不收禮,可算鬆了口氣,一個個吃的心滿意足,舒坦非常。
嶽錦堂瞅見這情景,不禁看了眼旁邊的曉青:“你說你腦袋是怎麽長的,這樣的主意都想得出來,這麽一來,還真省了不少事兒,你瞧這些人高興的,往常誰家喜宴上,總會鬧幾檔子事兒,如今倒是和樂,都奔著吃了,誰看誰都順眼無比,而且,這麽一來,咱們雅舍也省了不少東西。”
曉青側頭看了他一眼:“今兒雅舍的損失,你叫賬房算出來,歸在我的賬上。”
嶽錦堂忙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這麽幾個銀子算什麽,本王是這麽小氣的人嗎。”
曉青搖搖頭:“這不是小氣的事兒,一碼歸一碼,雅舍是生意,想把生意做長久了,賬目上必須清楚,公私更要分明,不然,即便如今雅舍的買賣好,早晚會關張。”
安嘉慕點點頭:“曉青的話是,親兄弟明算賬,稀裏糊塗的不行,再說,今兒是我兄弟的喜宴,用的找你賣好嗎。”
嶽錦堂嗤一聲樂了,指著他們倆:“你兩口子還真是穿一條褲子啊,行,行,我倒成了多事兒的,回頭把賬算出來,保證一文都不差,不過,我到今兒都納悶,郭老頭的閨女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嫁給嘉言做小,以郭老頭的性子,這事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答應啊。”
曉青搖搖頭:“郭大人雖古板耿直,那是當官,對自己閨女能一樣嗎,在閨女麵前,多強硬的家長都得妥協,再說,曼娘執意要嫁,郭大人若不應,莫非眼睜睜看著自己閨女在家當一輩子老姑娘。”
嶽錦堂撓撓頭:“就是這個本王想不通,這位郭小姐,眼光可是高,當年京城大大有名兒,多少王孫公子上門求親都沒答應,卻要嫁到你家做小,豈不古怪。”
曉青:“這有什麽奇怪的,千裏姻緣一線牽,曼娘跟嘉言緣定三生,說不準正是天上月老牽線搭橋呢。”
嶽錦堂樂的不行:“這世上誰說出這話都可信,唯有你說出來,卻是大大的笑話,你何曾信這些。”
曉青側頭看了丈夫一眼,低聲道:“以前是不信的,如今越發有些信了。”
安嘉慕柔柔一笑:“夫人說的是。”
嶽錦堂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說你們兩口子能不能看看場合,我還在旁邊呢,要恩愛也家去再說,這麽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可不厚道。”
安嘉慕笑了起來:“說到這個,你怎麽還不娶王妃,我可聽說太後要給你做大媒。”
嶽錦堂哆嗦了一下:“算了吧,太後如今是病急亂投醫,她王家的閨女沒地兒塞了,想起我的郡王府來了,不說別的,就瞧著太後,她王家的閨女也萬萬要不得,你想想,要是娶個太後這樣兒的進門,本王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以先帝的英明,都讓王家的閨女給糊弄了,更何況本王,說起來,皇上後宮始終沒有皇子誕生,這事兒莫不是跟太後有幹係吧,可有件事兒,本王怎麽也想不透,皇上無皇嗣,若是太後動的手腳,怎麽寧王也沒一兒半女,豈不奇怪。”
安嘉慕:“這有什麽奇怪的,皇上都無皇子,寧王自然也不能有了。”
嶽錦堂愕然看著他:“你是說……”
安嘉慕搖搖頭:“我什麽都沒說,我隻是提醒你,趁早把你府裏的事兒料理料理,估摸過不幾天皇上就會派你差事了。”
嶽錦堂臉色一肅:“你是說江南恐要生變?”
安嘉慕心說,什麽恐要,怕是如今已經生變了,皇上一步一步去擠兌王氏一族,不就是逼著寧王反嗎,下個月是先帝冥壽,皇上必會借此機會召寧王進京,寧王若敢進京就事甕中之鱉,若他不進京,皇上便會以大不敬之罪論處。
如今寧王的處境,無論是進是退都隻是一條死路,唯有謀反,或許有一線生機,這是寧王自己認為,而皇上想要的正是如此,隻要寧王一反,便正好落入皇上設下的死局之中,光明正大的把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收拾了,並且連帶把王氏一族連根拔起,就留下太後一個老太太,還能折騰出什麽來。
曉青聽不懂兩人說的這些事兒,不過卻擔心林杏兒,不禁道:“那林杏兒會不會有危險?”
嶽錦堂嗤一聲樂了:“那死,呃,那家夥多精,誰有事兒也輪不上她,。”
正說著,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郡王殿下,背後論人可非君子所為。”
曉青頓時歡喜起來,轉過身,果見林杏兒從那邊走了過來,隻不過身上的衣裳仿佛跟平常不大一樣了,不禁拉著她轉了轉:“這衣裳瞧著好看了些。”
嶽錦堂不禁道:“你這倒是升得快,這就成禦前總管了。”
林杏兒瞥了他一眼:“怎麽著郡王殿下莫非有意見,若有意見跟皇上說,我還不樂意幹這操心的差事呢。”
噗……嶽錦堂指著她:“你還真是得了便宜賣乖。”
說起這個,林杏兒也覺得皇上簡直用心險惡,明知道自己貪財,還升了自己的職,如今在宮裏,自己完全可以橫著走了,不說那些太監侍衛,就是各宮的娘娘見了自己,都得笑臉相迎,上趕著討好,這小日子過得熨帖非常,讓她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心裏難免琢磨這是不是皇上的陰謀詭計,看出自己想溜,用這樣的糖衣炮彈來腐化自己,還讓自己管著廣儲司,誰不知廣儲司是宮裏最肥的差事啊。
自己如今相當於管著皇上的內庫,可不是皇上穿的內褲,而是皇上自己的財產,金銀算個屁啊,自己從沒見過的古董寶貝,應有盡有,每次進去都有一種深刻的仇富心理。
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上呢,這當皇上,不僅想辦誰就辦誰,還是天下最有錢的主兒,簡直是天下最爽的職業有木有,所以,這幾天自己都沒空出宮來看曉青,天天都在廣儲司,琢磨怎麽中飽私囊,弄出去幾件,將來要是自己能穿回去,說不準能帶回去一兩件,那可發了。
曉青這才知道她的衣裳換了是因為升職了,忙把她拽到一邊兒,低聲道:“不說想招兒出宮嗎,你怎麽又當上總管了,這麽下去,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啊,你不是真想當一輩子太監吧。”
林杏兒撇了撇嘴:“哪是我想當的啊,是皇上不知抽什麽風,非要給升職,曉青,你說姐這腦袋上是不是就刻著鴻運當頭四個字,瞧瞧姐這運氣,當太監都能混成個禦前總管,可比你這丫頭強多了,混來混去還是個廚子。”
曉青拍了她一下:“林杏兒你傻了,這可不是現代,你上頭那位不是上司,是皇上,他一句話,別說當什麽總管,你的小命怕都保不住,更何況,你還隱瞞了身份,這本身就是欺君之罪,欺君可是要殺頭的。”
林杏兒揮揮手:“安啦,安啦,這些我心裏有數,雖說這男人不好糊弄,不過我是誰啊,我可是男人的殺手,糊弄他手到擒來。”
曉青搖搖頭:“你可別大意,皇上可不是以前那些男人,說白了那,些男人再怎麽著,也不能一句話就要人命,更何況,你的身份是個大麻煩。”
說到這個,林杏兒倒是想起件事來:“你家男人有些本事,回頭讓他幫忙查查,江南一帶可有林姓的大族,最近總有人跟我提起江南的事兒,即便隱晦,我也聽得出來,是想跟我對暗號呢,估摸跟這位的身世有關聯,讓你男人查清楚,我也好心裏有個譜,省的到時候抓瞎。”
曉青點點頭:“等今兒回去我就跟他說,若真能找著人,也就知道你怎麽會被送進宮當太監了,說不定,從這裏能找到脫身的法子。”
這邊兒正說著,忽見安遠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到了跟前撲通跪在地上:“大老爺,大夫人,小少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