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章 深層沉睡
“不好辦。”
聽完我的描述,師傅的臉色更加陰沉。聲音聽上去也低沉了幾分。直接一把將我拉起:“跟我去找童帕拉!你的事情難辦了。”
一路走到村東公園,我們繞開何百花一家人,來到樹洞邊,師傅又讓我把剛才的事情詳細的描述了一遍。
樹洞內久久沒有回應,就在我認為童帕拉可能是睡著了的時候,他沙啞別扭的聲音才終於響起:“事情不好辦了。這原本隻是普通的離魂降。但因為那位何小姐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詳細說說。”師傅拉著我幹脆坐在了樹洞邊。
我這一坐下,倒是看清楚了樹洞內的童帕拉。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來。
童帕拉的外貌已經無法看清,他大體上是一個渾身幹癟的瘦小老頭。皮膚緊緊的貼合在骨骼之上,就好像沒有肌肉一般。
樹洞內不知道為什麽生了許多蔓藤,已經生長在了他的身上,從血肉中很詭異的伸展出來,將他的頭臉大半都遮掩住了,隻露出一隻滿是精光的眼睛。
這似乎已經不能算成是一個人了吧。
童帕拉那幹澀古怪的聲音,就是通過蔓藤遮擋的嘴巴發出的。難怪聽上去那麽別扭。
“何小姐中的降頭名叫離魂。倒也不是什麽高深手段,不過施術的人修為不俗,施展出來倒也難以破解。”
我聽他說的輕鬆,扭頭看看一邊支起的巨大帳篷。何百花就睡在裏麵。
童帕拉無視我著個動作,繼續講道:“離魂降的可怕在於,受術者會陷入她最最不願意回憶起的記憶之中。完全無法自拔,每天夢中都會如此,一次次重複那種可怕的記憶。但到了第二天,便會忘個精光。不留一絲記憶。”
“那這又有什麽用呢?”我沒明白他的意思,既然記都記不住,那這算什麽折磨?就當是個想不起來的噩夢就是了。
童帕拉解釋道:“清醒的時候是無法記得的,但一旦睡下,所有記憶便會一起湧回。長期這樣下去,受術者就會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夢中瘋掉,無可救藥。”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手倒是夠陰損啊!被下了降頭的人自己甚至都感覺不到任何異常,然後就會莫名其妙的發瘋。
何百花也是如此,這一回要不是因為何天德同樣中了容易看出來的降術,她又一直跟著我們,隻怕還無法發覺。
“但這依舊算不上什麽。這回的事情關鍵問題就出在了這位小兄弟身上。”童帕拉一隻綻放精光的眼睛盯住了我。
我被他看的渾身發毛,愕然道:“我?”
“是,就是你。你的生辰太過於奇特,命數硬的不可思議。因為長時間呆在你的身邊,何小姐身上的降術也受到了影響,在她還清醒的時候就發作了,並且還將你也拖了進去。”
聽的有點不好意思,反正我就是個災星唄。
童帕拉繼續道:“通過你的進入,降術就開始有些失控。其中的幻境也變的不再穩定。尤其是你最後在關鍵時刻竟然點醒了何小姐,讓她明白了她自己的記憶是可以憑借自己修改的。於是幻境主人的意識就開始和幻境猛烈的衝突起來,最後產生了我都沒有見過的一種結果。”
“那便是降術和何小姐的記憶徹底糾纏在了一起,將何小姐真正的意識封在了記憶最深處,無法出來。而留在外麵的,則隻是她的一個記憶投影而已。”
我聽的滿臉茫然,愣愣的扭頭看師傅。
師傅則是一臉嚴肅的樣子,衝童帕拉道:“聽不懂,說人話。”
童帕拉被說的微微愣了一下,無奈道:“也就是說,小兄弟第二次進入幻境中見到的那個何小姐,隻是她記憶中的自己而已,並不是何小姐本人的意識。所以她完全不會在乎現實中自己的父母如何,你自然說服不了她。”
我和師傅一起點頭。
童帕拉繼續道:“你被丟出房間的時候很危險,你所見到的那個黑色旋渦正是通向真正何小姐被囚禁的心靈深處所在。一旦你進去了,那麽除非何小姐醒來,不然你是永遠也無法再次出來的。”
我一聽這個,登時嚇出一頭冷汗。師傅在一邊問道:“那現在要怎麽辦?”
童帕拉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指:“還是那個辦法,要將施術人找到。徹底從根源上除掉這個降頭,才有機會能讓何小姐的意識回到表層中。至於她回來之後,能不能醒來,還要看她自己的意願了。”
我和師傅對視一眼,忍不住問道:“那我呢?我還會不會莫名其妙的又進入到何百花的幻境之中啊?”
童帕拉歎息道:“你已經和何小姐的記憶相互連接了,隻要她還記得你拯救了那個叫李頤的少年,你就無法逃離。隻要一旦睡著,便會進入那個幻景之中。”
“這!這可怎麽弄?難道我就不睡覺了?”我一聽登時就叫了起來。
童帕拉卻是緩緩搖頭:“沒辦法,在找到下降之人前,你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睡覺。”
回到旅館後,我一張臉完全垮了下來。
精神無比疲憊的我,居然被告知不能睡覺?這叫什麽事啊。
因為情況比較緊急,師傅已經去找何天德商量了。就算是何天德再怎麽不願意懷疑兄弟,他也得趕緊動手調查何天行了。
他的女兒和我一樣,都等不起了。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我坐在窗台邊,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感覺疲倦感越來越濃。
要說人都是這樣,要是我不知道這檔子事的時候,一宿兩宿的不睡覺其實算不上什麽。但真個知道了之後,反而感覺怎麽著都很困,眼皮一個勁兒的打架。似乎有點堅持不住的態勢。
就在這時,猛的一陣強烈的刺痛感從大腿上傳來!我登時就跳了起來。苦著臉看坐在我身邊的白芍:“師姐,能輕點不?”
白芍手裏撚著一根針,無辜道:“我輕點你要睡著了怎麽辦?忍忍吧,不就被紮幾下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