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收容
“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現在看著前麵的路黑暗一片。可隻要你走過這最黑暗的歲月,回頭,就會發現當年的路或許也沒啥。也有可能,在往後的歲月裏,你還會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小許氏哪裏能聽懂她這番隱晦的話啊。但是,她能理解李七巧是在勸說她,往前看,往前走。摟著懷裏的囡囡兒,小許氏哽咽著點頭,“甭管怎麽著,為了囡囡,我也會好好地活下去的。與其留在這兒擔心囡囡被賣掉,還不如我拚著命地帶著她過日子。”
李七巧看一眼睡著的小家夥,許是營養不良的故,小家夥的臉色不怎麽好看,睡覺也有點淺眠。隻是一點點動靜,便小手揮舞。
收回目光,她緊牽著小許氏的手,“走吧,我覺得,你離開這兒,會比呆在這兒更好。”
走了二步,回頭,緊盯著李老實的大院落。要說來,這李老實在這石頭村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三進,幾大排的房間。門前一排柳樹鬱鬱蔥蔥的,河流沿著李老實家繞過。整個院子,就處在山清水秀當中。
一個外鄉飄泊來的漢子,愣是在這兒安家落戶,最後,還拚到了這麽一大廈院子。難怪村裏人都說他有能耐,會掙錢。
要說這李老實年輕的時候不做些勾當,還真難讓人相信。難怪村裏有不少人都會私下議論,說李老頭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狠人。
隻是,當年他出去的那幾年是個謎,沒有人清楚他做了啥勾當。
隻知道,從外麵回來後,李老實置辦了一大片的田地。更是蓋了現在這一套大院落。
還納了小腳的漂亮媳婦兒許氏。想當年的老許氏,可是十裏八鄉的一朵花兒喲……
而李老實,也就是個鄉裏的糙漢子。這樣的一個人,要說能耐多大是不可能的。但要說沒能耐,還真讓人不相信。畢竟,很多老實刨土的鄉裏人家,幾代人也沒蓋著這樣一幢好院落。
李老實這名字聽著老實,為人卻是賊精明。現在十裏八鄉,好多人一提起李老實,還是豎拇指的。
都說他為人精明,仗義疏財。隻有本村裏隔的近一點的人才能知道,他那心偏了太多,絕對是正不回來了。
李七巧的破敗院子,是沒辦法擠下二個大人,二小孩子的。是以當天晚上,李七巧便把院子借給了小許氏。而她,則抱著孩子到了劉婆子家。
聽說了小許氏身上發生的事情後,劉婆子也隻是長歎了一口氣。張了好幾次嘴,顯見的,也是想說道她幾句。不過,或許是想著自己當年出來的緣故,劉婆子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搖頭,心思複雜地轉身去收拾屋子。
“那這段時間,你和春娃索性就睡秀兒的屋子。那邊兒,暫時讓小許氏住著吧。唉,這娃,以後可咋辦啊?”
李七巧到是樂觀的很,把睡熟了的春娃放在床鋪上,替他掖好被子後,這才笑嗬嗬地回婆子。“嗬嗬,這路是人走出來的。嬸兒你在這兒一個人不也過的好好的?我也是啊?我們都沒依靠男人,不一樣的過的挺好!”
“我堅信,咱們女人就算是離開男人,也能過下去的,且,過的很好。那個誰,許春天不是會打絡子,還能繡花,做衣服啥的麽。我聽說當年她娘在世的時候,也曾經教導過她一些繡花的活計。以後隻要她繡點花,幫我帶著點孩子,我能多抽出身來,打獵,種地啥的。咱這日子啊,也能過下去。”
劉婆子聽著這話,怎麽聽都不得勁兒,咋覺得,大妞兒要一直管小許氏的生活呢?
當下便有些疑惑地問,“不對啊大妞兒,我聽你這話裏的意思,難不成,你是想一直扶持著許春天啊?我可告訴你,她隻是你們李家二房的嫂子。說句不是很中聽的話,她還不是你三房的親嫂子。”
“雖然也沾了點親,但你也沒必要這樣養著一個閑人。要養著知恩圖報的人兒,以後還能好說一點。萬一養的最後成了仇,那可是你的不是了呀。我人老,上了歲數,啥樣的事兒也聽過不少。養兒養成仇的事情,也有不少呢。”
李七巧拍了拍床邊,示意劉婆子坐下嘮下磕兒。“嬸兒,咱倆聊會兒天吧。這看著咱倆每天都能看見,可要說聊些知心事兒,卻是沒太多的時間。平時啊,都忙活著呢。”
劉婆子也麵色和緩,坐到她身邊兒。因為燈油貴,是以晚上一般農戶都熄燈。還好窗外有月光,透過月光看著屋裏,還有人,都有點朦朧的味道。但這樣的氣氛,也極好聊天啥的。
“你這孩子,啥都好,可就是有點不好。這腦子正常後,心兒也跟著太好了點。一般幫人隻有一時的,哪有一世的理兒。”
李七巧笑著牽過她手,輕輕地放到臉龐摩挲了一下。“嬸兒,還是你對我最好。你知道這個理兒的,幫許春天,也就是一時的。最多吧,也就是這半年一年的時間。你說我現在要不幫扶著她一點,她能在這村裏活下去?”
這話,到是讓劉婆子深思了。想想當年的自己被大伯子一家子逼的,那會兒她孤身一個人,好幾次,也是差點兒投了河。因為沒投河,那家人還在背後戳背梁骨,說她怎麽不去死。
當初,就拚著要賭這一口氣,不願意服輸,所以硬挺著活下來了。如今想來,當年,還是應該硬氣的。可是小許氏呢?那般柔弱的女人,她能象自己當年一樣挺過來。
反握了李七巧的手,婆子又歎氣了。“也就是你啊,想的周全。當年,我怎麽就運氣不好,沒遇到象你這蠢妞兒呢。小許氏啊,這命裏雖然沒有男人命。可她命中,卻有你這貴人相扶啊。”
李七巧搖頭,“嬸兒,你說錯了,我這幫扶,也隻是一時的,不會一世。小許氏現在這樣帶著個孩子,沒田,沒地,沒人員,我們不收留她,她就真沒地兒可去了。在這時候咱們搭把手,隻是解決她一時的吃住,也不是太難為的事兒。”
“最重要的一點,我家春娃,還有秀兒,都不大。需要一個人照料著。這會兒小許氏來了,正好可以讓她幫著照料著孩子們。你啊,把身子骨顧著點兒。我呢,在外麵多幹點,爭取早一點把房子蓋起來。以後搬離這個地方了,咱們也放心一點。幾個婦道人家,帶著幾個不懂事的孩子。就住在這隨時隨地都有野獸出沒的地方,還真是件讓人擔心的事兒。你也說過的,前些年,這兒山腳下還是有野獸下山咬人的事兒。
我還記得,你說過的有一年,你當時住在這院裏,就聽著外麵有野豬子在拱啊。那一個晚上,你捏著刀嚇了一個晚上。還好野豬子沒拱進來。要不,這世上也沒這麽好的嬸兒你了。”村裏人都管婆子叫劉婆子劉婆子的叫。李七巧最開始也是那麽隨大流地叫的婆子。
可事後,覺得秀兒和春娃倆處的象姐弟,便降了一級,喚成了嬸兒。這樣叫法,還顯得劉婆子年輕。倆人這般親昵的稱謂,到更顯得親近一些。為此,劉婆子到也沒說過反駁的話。任由著她,就這麽叫嬸兒叫順了嘴。
“我這身子骨兒還行,這造房的事兒,你師傅答應了?”
“嗯,說了,歸整在他名下了呢。這不,他家那大侄兒又來了麽。我師傅就把這事兒全權交給他大侄兒去了。嘻嘻,就是說,全權委托了師傅和他侄兒。我就等著新居落成,以後好搬進去住。嬸兒。其實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爹娘,是不可能和我一起過的。反正你和我都是單身的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要不,咱們倆湊一家子,一起過日子,你看可好?”
劉婆子聽的啊的一聲抬頭緊盯著她,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她慢慢鬆開李七巧的手,堅決搖頭,“丫頭……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我這命格不好呀。我怕……連累著你,你這麽年輕,春娃也小。萬一因為我帶累了你,我這心會內疚一輩子的。”
李七巧當場啊了一聲,揚高聲音,有些鬱悶卻不確定地問,“我說嬸兒,你莫不是覺得……你自己的命格,真的象那些閑人說的是個克命兒?”
劉婆子相當尷尬地點頭,“對啊,要不是這樣,我那死鬼男人怎麽那麽早就去了?連個兒子也沒給我留下。他大伯家,要不是因為這樣,哪能把我攆出來呀。搞到現在,我就保留著這邊兒的一畝地過日子。還好老天爺讓我遇到了秀兒,咱娘兒倆現在有伴兒的活著,也挺好的呢。”
李七巧哈地狂笑出聲,這可把劉婆子笑的暈頭轉向的。伸手掐她,掐的她哇地一聲尖叫著跳將起來。有些個埋怨地瞅著她,“我說嬸兒啊,你這掐的我可不輕啊。”
劉婆子卻是拍著胸部輕籲了口氣,“還好還好,我當你這丫頭又魔怔了呢。這突然間狂笑出聲,真是夠嚇人的。”
李七巧吐了吐舌頭,摟著劉婆子的肩膀,一幅姐倆好的口吻,“嬸兒,你呀,就是太迷信了。這命道這說啊,就是瞎唬弄人的。有人還說我是王妃命呢,可我這一鄉下婦人,還能認識個王爺去貴嫁不成?”
劉婆子聽的到也樂了,“這也是,你這丫頭就跟我天天擱田地裏糊泥巴,咱們要認識王爺,那還不得是地裏的王爺麽?”
倆人相互著笑了陣子,劉婆子又嚴肅地告誡,“這樣話兒,也就是在咱們倆人的時候說說。外麵啊,這種話兒也不能亂講的。鄉裏人家閑著沒個事兒做,就興講個閑事閑話兒。有時候沒影子的事兒,也能被他們傳的沸沸揚揚的。”
“對啊。其實,嬸兒,你這命是不好。”看劉婆子臉立馬就垮了,李七巧噗地樂開,“說你命不好呢?是因為你遇到了一個黑心眼兒的大伯子一家。當年,你嫁給叔的時候,他身體就不怎麽好。我猜測啊,當初你肯定是被當成衝喜的新娘給嫁過來的。這身體不好的男人,聽你說起來,夫家的人也不怎麽愛惜他。說明啊,他身體也沒怎麽調理。加上和你新婚。唉,年輕的時候,哪個不做點衝動的事兒。
我猜測著啊,當年,你們成親,怎麽也會做些夫妻間的事兒。哪怕這男人是個病著的,他也會有衝動的時候麽。”
劉婆子羞的喲,腦袋垂下,手不斷地擰李七巧胳膊,“我讓你亂說,我讓你亂說。”
不過,從她有些做賊心虛的語氣裏,李七巧知道,自己的分析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