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下江南
薄嘉懿的腦海中天人交戰：是否把可憐的元瑤卷入自己的戰爭中？燭光中，元瑤一張素臉淚光楚楚，她乞求地攥著他的衣角，如一個向他討要糖果的孩子。
“嘉懿哥哥……”她可憐楚楚地對他撒嬌，說起了兒時對他的昵稱。眼見著他眉眼動容，眸光閃動，元瑤輕輕地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胸口，如貓兒般磨蹭。
“嘉懿哥哥……”她的聲音優美而悲戚，帶著一絲動人心弦的顫音。
“製衡新帝的力量。”容皇後冷肅的眉眼又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與眼前元瑤楚楚可憐的臉交疊在一起，他心中一動，猛然伸出手臂將元瑤抱在了懷中。
“嘉懿哥哥……”悲戚優美的聲音消失在熄滅的燭火中……
床上的人翻來覆去睡不著，若眉睡在外間，聽到阮芷菡在床上輾轉反側。
許久，她的聲音從床帳內悶悶地傳來：“幾更了？”
若眉看看月頭，回答：“二更了，夫人還沒睡著？”
她暗自想：或許是因為今晚王爺歇在了景怡苑中，菡夫人便愁思悵惘了。
月光如涼，薄紗般籠罩在床頭，灑落一室銀輝。阮芷菡也想起了容皇後的話：“唯有讓元瑤受孕，才可以製衡新帝的力量。”
此刻，他定然正睡在元瑤的身旁，兩人溫柔繾綣，發絲相纏。腦海中浮現出那副畫麵，阮芷菡就覺得憤怒。她氣鼓鼓的如一隻河豚，整個肚子脹起來。
她強迫自己馬上入睡，不能因為那個討厭的混蛋而懲罰自己。可是，盡管她做了無數次自我催眠，腦海卻無比清醒，根本沒有一絲睡意……
第二日一早，阮芷菡是從一陣腹痛如絞中醒來的。這種痛感非常熟悉，是月事來了。她低頭一看，果然發現雪白床單上殷紅一片。
她自小便有月事來後腹痛的毛病，加上昨晚帶著怒氣入睡，此刻心情低落與身體疼痛相交織，伏在枕上出冷汗。
若眉進來服侍她梳洗，看到她臉色蒼白的模樣，頓時心下了然，連忙吩咐廚房煮了紅糖薑茶，又灌了湯婆子塞到她的肚子上，熱意傳來，阮芷菡才覺得舒服了點。
不久，秋霜怒氣衝衝地從門外跑進來，若眉剛將阮芷菡安頓下，便問她：“怎麽了？誰一大早惹咱們秋霜姑娘啦？”
秋霜氣衝衝地將手上的雕花漆盤摔在桌上，說：“姐姐，你說可氣不可氣！王爺不過在景怡苑歇了一晚，景怡苑的丫鬟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我看夫人身體畏寒，便叫廚房用小火煨了一碗蝦米冬瓜湯，誰知道景怡苑的丫頭甩手就給我搶走了！連個先來後到都不講！”
若眉一聽提起王爺歇在景怡苑的事，立刻給秋霜使眼色，沒想到秋霜沒看懂，依舊喋喋不休：“我說是給咱家夫人燉的，那丫頭長眉一挑，你家夫人哪裏有王妃嬌貴？姐姐，你說氣人不氣人！”
若眉見秋霜越說越來勁兒，情急之下用腳狠狠踩了她一下，秋霜吃痛：“哎呦”一聲。
秋霜這才看到若眉給自己擠眉弄眼，頓時明白了，連忙閉上了嘴巴。
阮芷菡正閉著眼睛靠在團墊上，桌上的紫砂熏爐中染著瓜片雲香，熏香嫋嫋，滿室攏著暖意。
若眉上前，貼心地幫她掖了掖薄被，看她臉色被暖香熏得熱烘烘的。
這時，院外小丫頭進來說二門外有個叫李封的求見夫人，阮芷菡立刻睜開眼睛：“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小丫鬟引著李封進來了。阮芷菡在會客的花廳等待他，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強打精神：“大掌櫃來有什麽事嗎？”
她知道，若是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李封是不會貿然來府中見她的。
“夫人可知，北夷進犯，江南已經打成一片了。”李封回答：“江南是盛產藥材的腹地，南北漕運不通，許多藥材運不到，據說宮中藥材庫中許多藥材也虧空，加之如今瘟疫盛行。現在很多藥材在京都水漲船高，行情已是翻倍。”
阮芷菡讓若眉幫李封搬張椅子給他，李封坐下來，接著說：“若咱們趁機弄到一些短缺藥材，定然會攥大筆的金銀。這樣不僅可以弘揚妙春堂的名聲，還可以擴大店鋪規模，等到時局平穩，妙春堂定會成為京中數一數二的大藥堂！”
阮芷菡沉吟一會兒，回答：“大掌櫃的想法很有道理，隻是這藥材該如何弄到？”
“這正是今日小人來的目的。”李封進入正題：“小人有一表弟年輕時就去往江南闖蕩，一直跑海上漕運，不久前他給小人捎回信息說是手裏有一匹上好的藥材，若是願意接收，讓小人買通官府將藥材運來。”
李封喝口茶，又繼續說：“此批藥材中有靈芝、三七、黃芪、紫菀等物，此時京都這幾種藥材均是高價難求。”
“若此消息可靠，確實有用。”阮芷菡點點頭：“大掌櫃的意思是想讓我疏通官府，把藥材運來？”
“正是。”李封點點頭：“恕屬下鬥膽，思來想去隻有夫人有辦法。夫人是京都豪貴，麵子在那裏擺著。”
“若這些藥材確實是珍品，我可以疏通官府。”阮芷菡說完，又轉了語氣：“可是若此藥材是假貨，得不償失。”
“屬下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李封連忙拱手。
“我不是不相信大掌櫃的為人，隻是做事必定謹慎。”阮芷菡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過幾日，王爺要下江南，到時我請示隨王爺一同去，你聯係你家親戚，讓我親眼驗驗藥材，若是當真，官府這邊由我來疏通。”
“夫人所言極是！”李封連連點頭：“我這就回去給親眷寫信，讓他備好藥材，等待夫人檢驗！”
阮芷菡點點頭：“有勞大掌櫃了！”
李封走後，阮芷菡感覺腹中絞痛，若眉連忙將她扶回床上躺下。她跪坐在床邊，輕輕幫她揉肚子，一邊問：“夫人怎知王爺不久後要下江南？”
阮芷菡隨口搪塞：“聽王爺說的。”
其實，是她那日偷聽到薄嘉懿與容皇後的話，知道不久後薄嘉懿一定會去青丘山上尋找韓溪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