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李代桃僵
鳳寰宮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遍植鳳尾竹，風一過，就會發出“嗚嗚”的聲音。
瀾妃喜歡這片鳳尾竹的幽靜，命人在林下蓋了幾間茅舍，她常常在茅舍中撫琴讀書。
清太後來拜訪的時候，瀾妃正坐在茅舍中與錦鸞下棋博弈。
因是發生了上次的廝打事件，瀾妃也算與清太後結下了梁子，聽說清太後來訪，竟是端然而坐，一點也沒有要起身去迎接的意思。
清太後也不惱，神色端莊地坐在她的對麵，兩人目光相對，一陣電光石火。
“瀾妃，哀家可是先帝敕封的東宮太後，若你這樣不懂規矩，也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清太後的話一點不客氣，頗有要挾的味道。
瀾妃是聰明人，即刻跪在地上向她行禮：“臣妾參見太後。”
清太後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而是環顧四周一圈，笑說：“瀾妃娘娘好雅興，溪水曲橋，竹林晚風。”
“太後過獎，不過是宮中寂寞，尋事排解。”
“起來說話。”清太後不知為何換上一張笑臉，親手將瀾妃扶起來，語氣關切：“哀家是聽說瀾妃小產，擔憂你心中煩憂，所以特地來探望。”
“謝太後關心。”瀾妃眼圈一紅，黯然落下幾點淚來：“是臣妾福薄命淺。”
“你不說，哀家也知曉是怎麽回事。”清太後熱絡地拉住瀾妃的手：“哀家聽說是皇後故意撞你？”
瀾妃咬著嘴唇低頭，不說話，不解釋，給人無限聯想的空間。
清太後忽然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瀾妃，哀家知曉你出身貧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
清太後的話明顯是話裏有話，瀾妃名義上是長孫武的嫡女，可謂命格富貴，何來貧寒一說？不過若是刨根問底……瀾妃猛然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清太後，臉色煞白，如見鬼魅：“太後，您這話是什麽意思？瀾兒自小生在長孫家，何來貧寒一說？”
清太後也不再與她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瀾妃，現在就咱們兩人在場，你就不必和哀家兜圈子了。你的底細哀家再清楚不過。”
瀾妃猶自做垂死掙紮：“瀾兒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不清楚？不明白？”清太後冷笑一聲，從袖中抽出一枚黃絛垂髫的玉佩：“這個，你總該認得吧？”
瀾妃一看到那玉佩，眼神立刻出現難以置信與激動的情緒，她伸手就欲去搶奪清太後手中的玉佩，清太後手一躲，立刻將玉佩重新藏在自己袖中。
瀾妃臉色慘白，嘴唇無一絲血色，啞然地問：“太後，您到底想做什麽？”
清太後悠然斯文地端起麵前的白胎青釉茶杯，端然飲了一口，輕啟唇齒：“李萱兒，自幼父母雙亡，被人牙子拐賣到醉青樓，曾經一度成為醉青樓中的頭牌，不過三年前突然暴斃，死時身患惡疾，容貌被毀，被扔到亂墳崗。”
隨著清太後的一字一句，瀾妃的臉色越加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好像整張皮肉被她赤裸裸地扒了下來。
清太後說完，目光如炬地盯著瀾妃，諷刺地說：“李姑娘，若哀家說得沒錯，你不僅犯了欺君的大罪，身上還擔著一條人命呢！”
“沒…沒……”瀾妃戰戰兢兢地說，猛然，她撲到清太後的腳下，用手攥住她的裙角，低聲哀求：“太後，是小人愚鈍！求太後放過小人！此後，小人願做太後的馬前卒！”
能以一個風塵女子的身份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的確不容易，瀾妃付出的艱辛也不是尋常人能忍受，然而今日被清太後幾句話就揭穿，可見深入骨子裏的低賤在瀾妃的身上打上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清太後用一隻手指挑起瀾妃絕色無雙的臉，冷笑著讚歎：“多美的一張臉啊！怪不得長孫武那老家夥精明一世，竟然願意為你去殺人呢！還親手害死自己的女兒讓你李代桃僵，甚至不惜把你獻到宮裏！”
清太後的每句話都如重錘般砸到瀾妃的心上，沒想到她苦苦掩藏的秘密全部被清太後探尋。
“隻要你聽哀家的話，哀家是不會拆穿你的！相反，你若是想得到什麽，哀家也會幫你的！”清太後目光冰冷地說。
瀾妃連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她磕頭，一迭聲保證：“此後，臣妾願為太後鞍前馬後，奉獻所有！”
“好，為了表現你的誠意，那就先從這件事開始吧！”清太後的眼神中散發出陰狠毒辣的光芒。
幾天後，瀾妃在去往未央宮的路上劫住了薄嘉懿。當時，薄嘉懿正得了一盆雪山的茶花，準備送給阮芷菡。
瀾妃見那茶花開得馥鬱，紅豔豔幾朵，如朵朵紅雲點綴綠叢之中。
“這花真是好看。”瀾妃笑說，盈盈一笑，貌美如花。
薄嘉懿語氣冷淡：“若是喜歡，讓李林武去宮外給你弄幾盆茶花，什麽顏色的都有。”
“若臣妾隻愛皇上手中這一盆呢？”瀾妃笑得狡黠：“皇上能不能割愛？”
“這盆是朕送給皇後的，已是名花有主，君子不奪人所愛。”薄嘉懿微微皺眉，覺得瀾妃真是聒噪。
若不是忌憚長孫家的勢力，他早就與她翻臉，但是不久前，阮芷菡那件事還未處理完，若是強行如此，恐怕又給朝中那些老臣留下話柄，因此薄嘉懿耐著性子與瀾妃說話。
瀾妃嫣然一笑，說：“皇上說得對，君子不奪人所愛。不過皇上既然送了皇後茶花，臣妾能不能向皇上討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薄嘉懿著急想把她打發走。
“鳳寰宮中有一片鳳尾竹林，風致極美。隻是缺些活氣，臣妾聽說西鳶有梅花鹿，想向皇上討要幾頭梅花鹿。”
不等瀾妃說完，薄嘉懿就吩咐身後的李林武：“李林武，吩咐下去派人給瀾妃送幾頭梅花鹿。”
“是，是！奴婢這就派人去辦！”李林武連聲答應。
說完，薄嘉懿就起步抱著雪山茶花向未央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