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8章 巡邊演武

  六月十六，望日追加大朝會，劉義符安排了一應後事散朝之後，回後宅更衣與高令嫻、劉惠嬡等道別，出來時已是巳時初了，從征的馬文澤、牛默率侍衛趕著車駕正等著，劉義符登車直出紀南門向南而行。


  還不到真正出征的時候，中府十七軍仍每三日一會操，一切保持原狀。而此時碼頭上，隨駕等候的隻有郭叔融、杜令琛、劉曠之、毛德祖、李德元、王景度、魏像、龐谘等大將，軍士也隻有隆中營三個旅、班劍侍衛二旅以為護衛。因為南陽兵是邊軍，本身戰鬥力很強，隻需帶些兵甲、軍服換裝補給一下。


  “臣等恭迎陛下！”


  群臣迎上來一齊見禮，劉義符揮了揮手道：“免禮免禮！趕緊上船，待到晌午船板曬得發燙，那蒸籠一樣可不好受。”


  “說是新式車輪艦啊，那不至於吧？”毛德祖撫須微笑。


  郭叔融笑道：“嘿！毛司馬還沒坐過這種船吧，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劉義符在前大步而行，下碼頭舶道登上船頂豎立有天子升龍旗的旗艦，甲板上有百裏徽光帶著四名宮女，以及陳裨等十名內侍列隊相迎行禮，劉義符抬手示意，打發眾人先進艙室，後麵有郭叔融、杜令琛等三人跟了上來，侍衛們已先上船就位，五六千人分乘五艘大船直往巴陵方向。


  已先下詔給豫州都督府早作準備，是以此行輕裝簡從，也不急切，劉義符可以順路巡視郡縣，視察一下地方改製的進度。雖然出發得有點晚，但車輪艦張帆順水而下，一晝夜可行進兩三百裏，四天後的下午申時就到了江夏。


  因沿途多是人口稀少，市井蕭條的小城，到了江夏水路重鎮，劉義符打算休整一日，在城北碼頭下船舉目一望，就發現城西江夏山上（蛇山）黃鶴樓高高聳立，此樓始建於三國東吳黃武二年，最初是作為軍需戍樓，並非觀賞物。


  而西城牆外的江邊人山人海，遠近成片的民夫如螞蟻一般在撈取江邊淤泥，用竹簍盛裝挑到城北，而城頭豎立了一圈的竹木腳手架，許多工匠民夫們正在忙碌，場麵熱火朝天。


  有侍衛先上岸去通傳，劉義符沒有急著下去，江岸邊到處都是人或障礙物，沒法通行，不久城頭及江岸邊各處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銅鑼聲，民夫們紛紛駐足遠望，很來傳來一陣歡呼聲，今日要提前收工了。


  不多時，一隊軍士趕到碼頭邊戒嚴，朱景符帶著幾名將領過來迎接，劉義符隻帶著眾將與五百侍衛下船，與朱景符寒喧幾句，一路到北門外，發現城池已經擴建，隻剩西、北兩麵城牆還沒完成。


  “豐城侯！此城擴建到何等規模？”


  “陛下但請至都督府看過城池平麵圖便知，如今大體上已擴建到周長十八裏，隻比荊州城周回小六裏，城牆也加高了，隻是此地四麵多陂澤，若填埋可得良田數萬頃，就是工程量太大了。”


  劉義符點了點頭道：“這樣已經不錯了，先修建好城防，今後再大舉興修水利。”


  一行人從北門進城，南下到江夏山東南的都督府，這是原郢州刺史府，郡府則在東麵，東北胭脂山下建了一半的江夏王府則被拆掉部分違製建築，改建成了郡學。


  都督府的屬官比刺史府要少得多，府衙內正好有不少空房間，百裏徽光帶著宮女、內侍先去了客房住下，劉義符與郭叔融等人直往後堂官房，朱景符先取出一卷薄絹，又捧出各郡軍籍員額冊簿，厚厚的一大疊，毛德祖和李德元都在一邊翻看。


  劉義符將薄絹放於地麵打開，這下毛德祖幾人也跑過來圍觀，隻見城池依地形整體呈豎式，北方南圓，共開六門，四麵環繞以護城河，外圍修挖以護城河，整整擴大了四倍，不過這似乎還不是劉義符記憶中明清古城的樣子，畢竟這年頭地形水文有所不一樣。


  朱景符忙碌了一會兒又出去了，片刻後一名年輕婦人帶著兩名婢女進來給眾人見禮上茶，劉義符有些納悶，聽其自稱才知是朱景符新納了一名江氏侍妾，倒是年輕美貌，就是身材還沒其正妻馮娘子高挑，貌似太守就是江道京，或許有些關係，劉義符也沒深究。


  隨後溯漢水而上，到沔陽瀦口、竟陵揚口等要地都有所停留耽擱，八天後抵達襄陽，這裏作為西征的重要後勤轉發地，劉義符必須在此停留幾天，要做好相關的預算。


  因為今年的夏、秋稅糧都將向襄陽集中，然後換中小船轉運到上洛郡（白河縣，湖北陝西交界處）改走陸路，而從上洛到漢中還有八百裏，且多山坡陡路，需要車隊與騾馬隊接力，騾馬要吃糧食草料，途中消耗會很大。


  船隊在漢水北岸峴山南碼頭停靠，劉談之已得到消息，帶了郡尉樊璋、郡監陰喬等官員迎駕，樊氏是本地大族，陰氏則是南陽豪宗，其祖上最有名的就是漢光武帝皇後陰麗華，不過自魏晉以來家門也有所沒落。


  因原來的行宮被改建成了郡學，刺史府改成了郡府，劉談之隻好臨時找了一座大宅作為行在，劉義符當晚入住，而郭叔融與毛德祖、李德元等人隻能住進郡府客館，軍士隻能住進郡兵營房。


  次日一早，在劉談之等郡府官員的引領下，劉義符率眾人前往城內東北角軍倉，這裏原有一座用來屯糧平抑市場糧價的常平倉，後經楊恭擴建，將常平倉與軍倉圈成一體，占地有八個坊區，麵積比劉義符的荊州行宮還大。


  倉庫區內，糧倉都處於高架大梁房內，除四角有四個小圓屯，中間是一個個坐落在台基上的劣土大圓屯，每屯高約兩丈，直徑三丈，土屯牆中間有夾層，內部以灰沙粉刷，足以保證幹燥。


  劉義符指著糧屯問：“每屯可存糧多少？目前有多少？”


  “陛下請看，糧倉共有二十房，每房有六大屯，四小屯，糧屯上插了紅旗標示滿倉，插了黃旗標示半倉，插了綠旗標示空倉，每大屯存糧五百石，小屯存糧三百石，目前有糧四萬五千石。”


  劉義符默默一算，此倉如此之大僅存糧八萬四千石，還不夠十萬大軍兩個月的消耗，而且這庫房僅中間一排糧屯，兩邊堆放了許多防潮滅火的用具，空間比較大，不由委婉地問道：“糧屯做成圓形是為了避潮吧，能做成方形嗎？”


  郭叔融笑著解釋道：“圓屯是密封盛放散裝糧，可以放五六年，方倉就不利於密封，一般用來存放中轉糧食，可裝麻袋堆放。”


  劉義符恍然大悟，看向劉談之道：“哦……這麽說還有另外的糧倉嘍，夏收稅糧還沒入庫吧？”


  “臨時糧倉在樊城，有糧三萬石，另外南陽還有糧，具體多少不清楚，襄陽本郡的稅糧是收齊了，其餘各郡還沒運過來。”


  這麽算來，七萬五千石足夠南陽會操與用兵所需，後續稅糧全部要向漢中轉運，襄陽以西走漢水，運船可以調水師護送，梁州境內則要征調民夫大修道路，也不知索邈開始了沒有。


  在襄陽停駐三日，以毛德祖行文梁州催促備戰，並通知南陽宋騏、沈道興集結郡兵，到了南陽還得與魏使交涉，互市得關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