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釜底抽薪
四當家緊緊握著拳頭,這一句養不教父之過就等於明著說二侄子得罪了他黃家人。
二侄子在你黃家生死未卜,你們黃家還想讓二哥給你們道歉,簡直欺人太甚。
盡管心裏這麽想,四當家麵上還是裝作和藹的模樣溫和道:“小孩子童言無忌,公子何必記掛?”
“童言無忌?她得罪了我,今日不給個說法日後別想有好果子吃。”黃熠勒緊韁繩厲聲道,他對黃家背後的勢利充滿自信,自然不會懼怕這幫山賊對他做什麽。
四當家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聽話裏的意思麵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就是信中所說的黃少爺,隻見四當家招呼了一個小山賊在耳邊嘀咕了幾句,隨後小山賊小跑著往寨子裏跑,交代完事情四當家雙手一攤恭敬道:“鄙人有眼無珠,不知黃少爺親自到訪,多有得罪請多包涵。”
見四當家忽然將大門為自己敞開,黃熠挑眉斜視,忽然想到蘇寧當時的態度,黃熠冷哼道:“叨擾就不必了,既然你也是當家,給本公子誠懇的道個歉,這事本公子就既往不咎。”
“那當然。”四當家嗬嗬一笑,忽然打了一個響指,從草叢裏竄出十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將他們紛紛圍住,隻聽四當家一聲令下,兩根長矛架在黃熠脖上。
與此同時黃熠的弓箭已經搭在弦上,直直的對準四當家的腦袋,隻要黃熠一鬆手,那根箭便會筆直的射穿他的腦袋。
“放棄抵抗吧,你的家丁絕不及我這些弟兄的身手。”見四當家從容不迫的走近黃熠,黃熠手中的弓箭漸漸失去了力道,四當家拍了拍黃熠的馬背道:“不如到我的寨子裏,我慢慢給你道歉?”
忽然眼睛瞥到從狗洞裏鑽出來的蘇寧,見蘇寧衝著他吐了吐舌頭,像一隻潛行的山貓一樣往山下奔跑,黃熠咬了咬蒼白的嘴唇,這才才知自己又被她耍了。
而看到這戲劇性一幕的蘇寧躲在遠處的灌木叢裏嘖嘖稱奇。
“真是人不作死枉少年啊。”趁著剛才四當家和黃熠對峙的功夫蘇寧這邊也不閑著,有了上次的踩盤子這一次在逛山寨便顯得輕車熟路,不一會便從山賊們的房間裏摸出一些散碎銀兩。
一邊盤算著自己要拿著銀兩做什麽,一邊注視著一個山賊飛快的往山下跑。
“把這封信交給黃老爺子。”再一次見到門口看門的下人,蘇寧變得自在許多。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是有償義務勞動。
隻怪那小山賊大老遠便瞧見了她小小的身影,又不想暴露身份,便給了蘇寧十個銅板讓她把信交給黃家。
當第二次見到威脅信時,黃老爺子的心徹底跌入低穀。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送來的不僅有黃熠的半截頭發,還有寨子裏當家的印章,如果說上一次的是敲山震虎,這一次就是動真格的。
“去告訴縣老爺,黃少爺……黃少爺又被山寨的人綁架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對於自己這個不同尋常的兒子感到無奈。
官府內一個仆人將信封恭敬的呈遞給高局官位的縣太爺,縣太爺慢條斯理的拆開信簡單的讀了讀,可臉上的表情卻豐富的像唱戲的,最後黑著臉將信輕輕放下,仰頭輕聲歎息。
“黃少爺又被綁架了?”強裝鎮定的坐在這即將遠離他的位置,縣太爺顫巍巍的沉聲道,聽到黃少爺的名字,仿佛從地獄傳來的噩耗一般讓身旁的師爺渾身僵直的站在縣太爺身邊。
原本還以為能夠像上次一樣化險為夷,直到看到了黃熠的頭發。縣太爺覺得自己的生命將走到盡頭。
“黃少爺啊黃少爺,我到底哪點得罪了您,您要這麽折磨我這個快致仕的人。”等到仆人離開官府,縣太爺跪在菩薩麵前,一邊磕著響頭一邊帶著哭腔道。
“老爺,您去求求給事中的白大人吧,讓白大人在嚴閣老麵前給您美言幾句,興許還能保住這官帽。”站在一旁的夫人也忍不住用手絹擦拭著眼淚,本想著到年老還能混幾畝良田和金銀細軟,現在倒好,什麽都撈不到還麵臨著成寡婦的命運。
“婦人之心!那白大人是本官想見就見的嗎?你還想讓這醜事鬧到嚴閣老耳中?你想本官死啊!”他這裏年連鬧山賊,作為父母官卻坐視不理,這事要是傳到京城絕對是殺頭之罪。
“可,可奴家聽員外家的夫人說白大人的兒子到這裏來了。”嫁給縣太爺多年來從未見他發這麽大怒火,已經年近三十的婦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什麽?”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縣太爺猛的拉住她的手激動的問:“他現在在哪兒?本官要見他!”
不大的縣城內坐落著一間二層茶樓,這是縣城最大的一家的茶樓,一名白衣飄飄的男孩安靜地坐在茶樓裏細細品茶,眼眸柔和的瞥著外麵這不大的縣城風光。
蔥白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指輕輕轉動著瓷白的茶杯,紅潤的嘴唇輕輕抿了一小口茶後讚歎道:“這是今年新采摘的雀舌吧?”
“白公子好品味。”見白公子放下空茶杯,一旁穿著官服的縣太爺搓著雙手獻寶似的將壺裏的茶水為白崢續滿。
“能有大人這口福才是真雅致。”意味深長的看了縣太爺一眼,白崢轉動著手上的白玉扳指緩緩道:“明人不說暗話,大人特意請我這小小毛孩做甚?”
“這……還請白公子高抬貴手,饒了本官一名。”師爺很識時務的將一個精致的箱子擺到桌子上,一箱子金燦燦的黃金正誘惑著對麵的男孩伸手去拿。
而白崢隻是淡淡的掃了眼箱子裏的黃金,想必縣太爺也猜到那封白大人的威脅信是出自他手,不由得譏諷道:“大人還真是慷慨。”
縣太爺微微一愣,忽然將自己的烏紗帽摘下放在桌上,擦著眼角的淚花言辭懇切道:“下官知道自己做了罪惡滔天的禍事,隻求白公子手下留情,放過下官的妻兒,下輩子定當為白公子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白崢微微一笑,好一招釜底抽薪,要是他不收這黃金反倒成了他冷血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