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要命還是要臉
廂房內一個年逾四十的男人悄悄正坐在太師椅上,一雙銳利的眼睛睥睨著兩人,冷漠的眼神裏看不到一點色彩。
“罪女蘇氏叩見將軍大人。”
“罪民範某叩見將軍大人。”
跪在冰冷的石階上讓蘇寧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良久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淡淡的“起來吧”後悄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個廂房建設的極其雅致,放在桌子上的元青花更讓整個房間富有文雅之氣。
悄悄抬起眼眸,卻發現遠處除了將軍的官靴外還有一雙精致的繡花鞋,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涼涼的聲音:“鑰兒啊,這兩個是不是昨夜闖你閨房的登徒子?”
“將軍大人英明神武,正是這個大膽的登徒子進了妾身的閨房。”
聽到這低沉的男聲蘇寧心中一怔,沒想到自己還真猜中了,將軍府的小妾是個男人!
“既然賊人找到了,那就依鑰兒的話留給鑰兒處置了。”
聽到頭上將軍寵溺的聲音和鑰兒的嬌喘聲,蘇寧覺得自己頭皮發麻。
“你們兩個,抬起頭來。”那個叫鑰兒的小妾倒不客氣,傲慢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威懾力,讓身旁的範玄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就是個人妖麽,你怎麽這麽慫。蘇寧在心中想道,然而抬起頭來卻對上他一雙美麗的鳳目。
不得不說將軍府的小妾真是傾國傾城,盡管是男人皮膚保養的嬌嫩勝雪,一雙鳳目有意無意的掃到身旁魁梧的將軍身上,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捏著一串手珠緩緩轉動轉動,那副模樣就算是男人恐怕也會心動三分。
“還真是個標致的人兒。”也不知鑰兒說的是誰,隻見將軍將鑰兒的腰摟緊了笑道:“鑰兒要是喜歡就留下。”
“這可使不得,他們強了鑰兒是小,要是在傷到了將軍……”說到後麵鑰兒噤了聲,不敢繼續說下去。
“有什麽關係,將軍府高手如雲,還怕製服不了兩個采花賊嗎?”
聽將軍豪情壯誌的說完,鑰兒一直沉默的臉上頓時起了笑容,這一笑猶如白蓮盛開,潔白無瑕之中透露著一點淡淡的純淨。
將軍一看鑰兒笑了起來登時心情大好,連對他們的態度都溫和了不少,但仍嚴厲的警告道:“今日有鑰兒求情才能饒你們一命,你們就在鑰兒的閣裏做個打雜的吧。”
蘇寧和範玄靖一臉愕然,這都什麽跟什麽,他們兩個就從罪惡滔天的犯人搖身一變成了純良無害的傭人了?
“高興的都傻了?還不快謝恩!”見二人沒有動靜,鑰兒溫潤的聲音傳進兩人耳中。
“謝過主子。”
“多謝主子。”
謝過恩,將軍因公務繁忙匆匆離開了廂房,而兩人則不知所雲的跪在哪裏,眼眸打量著鑰兒悠哉悠哉的身影。
“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救你們嗎?”支開了旁人,鑰兒優雅的坐在太師椅上托腮問道。
“主子的心思奴婢怎能猜到。”到底是在黃家幹過下人的,十分上道的蘇寧將這個問題送回給了鑰兒。
“你倒是狡猾,”捏起範玄靖的下巴,蔥白的手指緩緩撫摸著他瘦削的臉龐,忽然鑰兒手指一緊,“撕啦”一聲範玄靖臉上的人皮麵具被扯開,疼的他一聲怪叫。
“你好大的狗膽,連我的房間都敢闖。”正當鑰兒想要拿他當出氣筒時,蘇寧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人家采花賊不爬姑娘牆頭難道要翻男人大院?”
“你……”被蘇寧說中痛楚,鑰兒原本要打在範玄靖臉上的手收了回來,長袖一掃不滿的坐回在太師椅上。
“你,給我起來。”指著範玄靖,鑰兒出聲命令道。
眸光掃過院外佇立的侍衛,如今他們四麵包圍本就不好脫困,更何況自己還身負重傷,無奈隻好聽從鑰兒的命令站起了身。
“你不是喜歡采花嗎?你旁邊這位是郊外客棧的老板娘吧,現在她是你的了。”如同看好戲一般坐在太師椅上,鑰兒倒了一杯茶水怡然自得的準備看一場大戲。
範玄靖渾身一僵,從他的話中也聽得出他要自己如何對蘇寧,正當範玄靖將目光投到蘇寧身上時卻被蘇寧的神情嚇了一跳。
原本冷漠的麵孔霎時間烏雲密布,眉宇間的怒氣暗藏不住,而眼眸中憤怒的小火苗越燒越旺,最後變成了熊熊大火。
袖口中的暗器早就備好,蘇寧一個箭步衝到鑰兒麵前,拇指將手環拉開,同時衝著範玄靖大吼一聲:“轉過身!”
忽然白光一閃,院子裏不知情況的人紛紛闖進來一探究竟,卻被屋內的白光傷到了眼睛,紛紛捂著眼睛蹲在地上,而最要命的還是鑰兒,一雙美麗的鳳目頓時沒有了色彩,蘇寧猛的睜開眼睛,揮手一劈將鑰兒打暈在地。
隨即將範玄靖拉到一旁急匆匆道:“你快和那人妖換衣服!”
“什麽?”
“你不是會易容術嗎,你快和人妖換衣服,用他的臉。”
立刻會意的範玄靖帶著哭腔道:“可我那個人皮麵具也要提前做啊。”
“你要命還是要臉?要命就快去易容,要臉你就在這兒杵著!”蘇寧一副看著阿鬥的表情看著他,她這顆閃光彈的效果並不持久,等到他們適應後很快就能發現其中端倪。
範玄靖咬咬牙,一個閃身來到後院而蘇寧則拖著暈過去的鑰兒躲在屏風後麵,待侍衛們能睜開眼時隻看到桌上擺著一杯溫熱的茶水。
“你們在慌張什麽?”忽然從屏風後傳來了鑰兒的聲音讓眾侍衛一愣,為首的侍衛畢恭畢敬的回答:“回主子,方才屋內一陣白光閃過,我們擔心您的安危這才冒死闖入,還請主子饒恕。”
“剛才確實有一道白光,可你們知那是什麽嗎?”
眾侍衛搖頭,等待著屏風內的聲音。
“那是西域的一種獨門武功,其作用可以麻痹敵人的眼睛,在對敵人攻其不備的毒辣功夫。”
聽到鑰兒說完眾人才恍然大悟,難怪剛才他們什麽都看不到,想來就是這武功所致。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那賊人現在已經從屋裏逃了出去,你們還不快去追!”聽到鑰兒充滿威懾性的話語,眾侍衛立刻退出廂房,紛紛往蘇寧指著的方向跑去。
待蘇寧看不到侍衛們的身影後才從屏風後轉過頭,衝著在後院忙活的範玄靖道:“你還有多久才好啊!”
“你都把侍衛支開了,我們為什麽不趁此機會逃跑?”範玄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解的看著蘇寧。
“你一個采花大盜當然想跑就能跑了,我可是老板娘,必須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鬧那麽大你還想全身而退?”範玄靖似笑非笑的調侃蘇寧,而蘇寧則一手撐著門框反問:“有你在怎麽不能全身而退?”
“你想讓我冒充鑰兒把你放回客棧,想美夢呢。”他可清清楚楚的記得這個女人昨夜是怎麽對自己的,不然也不會設計讓蘇寧也陪著自己坐牢。
“不冒充也行啊,大不了我用這人妖的性命威脅那老將軍,總是能回去的。”
“那我怎麽辦?我可不想成為這將軍追殺的對象。”聽完蘇寧的萬全之策後發覺這裏麵根本沒有自己,於是便硬著頭皮問道。
“涼拌!”她才沒心思幫這個采花賊想什麽方法,更何況還是他把自己扯進這個鬼地方,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範玄靖心中一涼,就算再怎麽鬧也不曾真要害蘇寧,可蘇寧三番兩次將自己丟下,這讓他心中五味陳雜。
就算蘇寧是這道上數一數二的大姐,他們的關係頂多算是萍水相逢,可這個該死的女人連最起碼的悲憫和憐惜都沒有,也不知昨夜是誰幫她拖延了時間她才有機會辦自己的事,範玄靖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心一橫,賭氣般說道:“行,我算是看清你的嘴臉了,咱們後會無期!”
說罷足尖一點縱身躍上了房頂,疾風中衣袂翻飛,三千青絲在風的吹拂下吹揚,剛跑了幾步就聽到房頂一聲“哎呦”,扭到腰的範玄靖捂著自己的腰部狼狽的離開將軍府。
“這傻子,真是蠢的沒話說。”蘇寧無奈的搖頭,範玄靖一個采花賊本就對將軍府裏的古玩不感興趣,更何況他采的還是一棵草,從將軍的態度上來看將軍本就沒想把他們二人怎樣,隻是這鑰兒說“想要他們”才將他們抓來,既然將軍並不打算懲罰他,縱使他離開將軍府也不會被將軍說什麽。
而真正讓將軍在意的是昨夜出現在將軍府的盜賊,就連今天一早動用的人馬也是用“失竊”來向官府報案,可見自己昨晚一定是偷了將軍什麽重要之物。
隻是將軍將自己當成了一個不小心包庇了采花賊的客棧老板娘,殊不知自己正是那個大盜,隻要她能找到那些卷軸裏真正讓將軍在意的東西,自己就有十足的把握離開將軍府。
“喲,終於醒了?”蘇寧蹲在地上看著幽幽轉醒的鑰兒,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敢暗算我?”映入眼簾的便是蘇寧這張超大號臉,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幕,鑰兒陰柔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層殺氣,衝過來扣住蘇寧的脖頸,五根手指漸漸收攏。
“我既然敢暗算你就有本事殺了你,更有本事離開這裏,我勸你最好還是收起你那顆自負的心。”蘇寧倒也不畏懼這個男人,英氣的眉毛輕輕一挑,一雙大眼睛淩厲的盯著他。
或許是被蘇寧的眼光震懾到,又或許對蘇寧的話有一層考慮,鑰兒緩緩鬆開了掐著蘇寧的手,卻轉過來換成一柄銳利的匕首,冰冷的匕首貼緊蘇寧溫熱的喉管道:“你來將軍府目的是什麽?不說實話就割了你的喉嚨。”
“就算我說了實話你會信?我說了假話或許又當真話聽了去,這其中的真真假假你又怎麽知道?”
“少給我狡辯,你和那個采花賊一點關係都沒有?”看不慣蘇寧不置可否的回答,抵著蘇寧脖子的手緊了又緊,匕首的刀刃處染著一層淡淡的鮮紅。
“你看他都丟下我跑了,我和他能有關係嗎?”蘇寧哭喪著臉委屈巴巴的說道,見鑰兒偷偷鬆了一口氣,蘇寧便展開攻勢哀求道:“你看我還要照顧城郊的生意,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
“放過你?我讓你來將軍府可不是為了讓你玩!”
“那你就說想讓我做什麽嘛,我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一個鞠躬盡瘁,那你告訴我剛才的那玩意是什麽東西?”忽然想起來她在對自己出手前弄了什麽東西,之後自己便什麽都看不見了。
“你說那個白光?那是閃光彈。”聽到鑰兒對她的發明感興趣,蘇寧勾唇一笑,見鑰兒沒有什麽話要說,便繼續解釋道:“這東西能讓人一瞬間失明,是不是很有趣?”
“這般有趣的東西你從哪兒得到的?”
“這是我從一位高人手裏拿到的,世界上僅此一枚獨一無二。”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的工廠裏多如牛毛,蘇寧心中的小算盤又開始打了起來,盤算著這個線下客戶可以賺多少銀兩。
“你把那個高人請來。”
“高人雲遊四海,哪是我能請得到的?不過你若肯給高人一點俸祿,我想高人一定會眷顧你。”
“我叫你現在就給我請來!”突然鑰兒怒吼一聲,盛怒之下的他如同一匹奔跑的獅子,暴戾又瘋狂。
“你先放了我,我馬上就去請。”看來這位是個霸道的人物,蘇寧眼珠一轉,看樣子要用別的方法來對付他。
一聽到蘇寧要請高人,鑰兒將手中的匕首收了回來,拿出手帕擦了又擦,又用手帕的背麵將自己掐過蘇寧的手蹭了又蹭,隨後嫌棄般將手帕丟在一旁。
蘇寧悄悄打量著這個男人,看樣子有著重度潔癖,蘇寧緩緩將身子背過去,從家廟裏取來三根香,一聲不吭的跪在青石板上咿咿呀呀的說著一些自己也聽不懂的話。
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這個男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而是她要從哪兒請這位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