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滿懷憧憬的旅程

  車站的廣場上，還是以背包的年輕人居多，其他跟隨的，都是一些四十歲左右或以上的男人和女人們。現在，改革開放的大潮，無論是在觀念中，還是在行動中，都在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


  這些年輕人，不像曹三那樣帶著無限的不舍和依戀外出的，也不像曹三的兩個兒子一樣，不舍自己的父母出去，看上去帶著很多的夢想，出去的，因為沒有好好學習，沒有學曆，沒有技術，升官是不可能的了，現在留給他們的，也隻能是發財致富了。


  所以，這些年輕人，不像他們的父母那樣，對自己第一次出遠門的孩子，充滿著各種擔憂。盡管，這些送行的父母們，都陪著笑臉，但他們的心情是一樣的，畢竟孩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離開自己，出遠門去幹活，他們對孩子的身體和安全是非常擔憂的。


  劉智也看到了自己莊上的人，是自己的本家四叔和其他一些人。


  劉智向著他們走過去了，遠遠地劉智就開始叫了，“四叔，四叔，哈哈哈······”


  四叔看到劉智也很激動了，“哎呀，劉智呀，你咋在這兒呀，咋沒有上課呀，嘿嘿嘿······”他激動地抓著劉智的手。


  “四叔，你這是幹啥去呀，你不是在家包的磚瓦廠嗎，你這大窯主，不好好地在家發財，你跑這兒來幹啥呀！”劉智抓著四叔的手說。


  “哎呀，你弟弟呀，來，小峰，過來了，你劉智哥來了，嘿嘿嘿。”四叔向著一個小青年招著手。


  那個小青年很是興奮，“智哥呀，大校長，跑到火車站來幹啥來了，嘿嘿嘿。”他趴在劉智肩膀上說。


  其實，他還是劉智的學生呢，在王莊中學上學期間，沒有少給劉智惹麻煩，整天的和別人打架，劉智都愁壞了，一天到晚的都向其他家長道歉道歉的。


  “峰子啊，你這走了，四叔，一年要少花多少錢啊，哈哈哈。”劉智笑著拍著小峰的肩膀說。


  四叔笑了，“出去看看吧，闖闖吧，你現在是要技術沒有技術，要學問沒有學問，你現在出去首先就要學點技術，踏踏實實幹，再想想著去幹其他的！”四叔笑著，但還是嚴肅地說。


  峰子笑了，“哎呀，爸呀，我咋沒有技術啊，咱窯廠裏的推土機，挖掘機的，我都會開呀，我還會修呢，哈哈哈。”小峰看著四叔和劉智說。


  聽到這話，劉智思考了一下，“四叔啊，峰子，你會開這些大型車輛，絕對是技術，現在改革開放，到處都在建設，你隻要找對地方，絕對有用武之地，峰子，哥建議你啊，你最好別進廠子，你就去工地，你這樣的，是絕對的稀缺人才，一定會發大財的！嘿嘿嘿。相信哥啊！嘿嘿嘿。”


  峰子嫌棄地笑了一下，“哥呀，就你，唉，你一個月就那二百多，幹啥呀，跟我們一塊出去唄，真是的，你看看，人家哪個進廠子的， 一個月，不是2000多，3000多，也有人五六千的，還在家悶著，有啥意思呀！”小峰趴在我的臉上說。


  四叔笑了，“別瞎扯了，你哥是校長，哪能幹這事兒啊，也就是你，不好好學習的，讓我天天操心呀，我這窯廠都能忙死，你還往外跑！唉。”


  正說著的時候，有其他年輕人大叫著，小峰急忙跑過去了，“四叔，讓他闖闖吧，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呢，讓他去吧，不過啊，四叔，我真覺得，他會開車推土機和挖掘機，絕對是賺大錢的門路，要是他在廠子幹不下去了，或者嫌掙錢少了，就讓他去找那些建設的工地，一定行！”劉智微笑著嚴肅地對四叔說。


  四叔此時才傷感了，“唉，你是不知道啊，我是真不舍得啊，你說，幾千裏路，去外邊，誰知道啥樣啊，賺不到錢倒沒有事兒，就怕在外麵出事兒啊，或者學壞了，唉，真是操心，去吧擔心，不去，天天在家跟我鬧，唉，真是難啊！”四叔拍著劉智的肩膀說。


  不管四叔和四嬸怎麽傷感，小峰都是快樂的，他根本不管他們，他依舊和那些所謂的兄弟、拜把子等，一起笑著說著鬧著，四嬸一直不說話，就不停地用手中的毛巾擦著眼淚。


  劉智看著也是傷感，雖說吧，在學校上班的時候，一周能回家三四次，但還是經常能看到小峰他們的，但現在，真走了，還真是舍不得了。


  車進站了，峰子背著包，和那些人一下就消失在人群了。


  四叔和四嬸也急忙往裏跟著擠，盡管擠的很是努力，但還是沒有看到峰子他們的身影，幸虧劉智發現了他們，拽著四叔和四嬸向著他們跑去，在站台上了，在列車員的組織下，人群開始排隊了，四嬸抓著峰子手，哭著說：“峰子啊，到外麵，一定蓋好被子啊，一定要吃好飯啊，一定要按時吃飯啊，一定注意身體啊，一定別跟別人打架啊，一定······”


  顯然，在人群的喧鬧中，峰子感到四嬸的叮囑，讓他難堪了，“哎呀，媽呀，別說啦，真是的，我都這麽大了，這麽多人，真是的，走吧，走吧，給你說別來，別來，你走吧！”峰子不耐煩了。


  檢票上車了，四嬸使勁地拽著峰子，顯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離開家，此時的峰子，已經被外出的興奮和美好期待，衝昏了頭腦，他一下就拽掉了四嬸的手，在人群中或主動或被動地，在隊伍的裹挾中上車了。


  峰子坐在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四嬸還是站在車的外麵哭著，“峰子啊，在外小心啊，在外要吃飽啊，在外感冒發燒的要及時看啊，沒有錢就拍電報啊······”


  四叔就站在四嬸的身邊，非常傷感地抽泣著，扶著四嬸的肩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站台的工作人員，大聲地咋胡著，讓離車遠一點，車要開走了，也有人直接把四嬸和四叔拉到了一邊。


  火車鳴笛後，慢慢地啟動了，四嬸和四叔還是跟著跑著，大聲地叫喊著：“吃飽啊，早看病啊，睡好啊，注意安全啊，沒有給家裏要啊······”


  終於，車走遠了，有車站工作人員，開始清理人員了，讓無關人員離開站台了，我攙著四叔和四嬸，他們抽泣著，我們一起走出了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