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傷了心

  杜真去了學校，找到了劉智，“劉校長，我媽媽，要是來信的話，你就給留著，我會來找你的。”杜真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滾落著說。


  在杜真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劉智急忙站起來了，“杜真，你有地方去嗎？”


  杜真停下了，隻是用手擦著眼淚，也沒有說話，右邊的袖子擋著自己的嘴，身體顫抖著。在劉智還想說話的時候，杜真還是捂著嘴，低著頭，跑著出去了。


  在雙休日還沒有實施的1999年末，皖北的學校都是在周六的上午放學後，才是周末的休息時間。


  劉智的心中，像跑滿一萬隻兔子一樣的，亂極了。


  在大家都在忙著回家的時候，劉智從裏麵關上了自己的辦公室門。


  依著椅子，把腳翹在辦公桌上，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劉智夢到有人大聲地叫喊著，“杜磊，杜磊，杜磊······”聲音在校園裏，一圈一圈地叫喊著，非常焦急，也充滿著擔憂。


  當劉智想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能動了。腿麻了，劉智先是放下了左腿，小心地揉著，然後，輕輕地在地上跺幾腳以後，感覺好點了，再慢慢地放下右腳，輕輕地跺著腳，等感覺好點了，才慢慢地站起來，通過窗戶看著外麵，發現快天黑了。


  那個喊叫的男人，還在跺著腳、歎息著，到處叫著呢：“杜磊，杜磊，杜磊·······”


  劉智看清了，是杜真的爸爸，他是真的急了，帶著哭腔，在叫了一圈一圈以後，他坐在了地上，還在繼續叫喊著。


  等哭叫了一會兒後，杜真的爸爸帶著滿身的泥土，就擦著眼淚走了。


  看著他走了，劉智就走出來了。


  在教學區，開始一個教室一個教室的找著。


  王莊中學的新教學樓還沒有建好，劉智走在用半磚頭建的教學樓裏，到處都是建築材料。


  劉智小心地在裏麵走著，一不小心，就摔了一下，他順手扶了一下手邊的牆，但卻把牆給弄了一個窟窿來了。


  劉智又扶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個窟窿來了，劉智嚇壞了，急忙跑下了樓。他害怕這個豆腐渣的教學樓，別萬一被自己幾下給摸塌了。


  跑到樓下空地上，劉智還是小心地看著教學樓，心中充滿了更大的擔憂，他擔心，將來這個教學樓會出更大的事兒，劉智的頭上冒出了汗。


  劉智想著這事兒，又開始在原來的老教室裏找著。終於，發現一個教室的門，沒有上鎖。


  劉智小心地推門進去了，站在講台上，看著空空的教室，沒有發現什麽。


  於是，劉智就走出去了，關上了門。再繼續找著，當走了一圈後，沒有發現哪個教室有啥問題，隻好再次走進了那個沒有鎖門的教室。


  天，更黑了，劉智感覺這間教室有問題，就開始了，從第一排察看桌子下麵。


  當看到中間一排的時候，發現桌子下不對頭，劉智小心地看著，終於看清了，是一個男孩，“是杜磊吧，出來吧！”


  杜磊就慢慢站起來了，滿臉的叛逆和憎恨。


  “杜磊，我知道你難過，你爸爸也難過，回家吧，孩子，任何困難，都會過去的，關鍵是你要麵對，你在這兒躲著，你就是把教室睡出坑來，也沒有用啊，還是抓緊回家吧，和你爸爸，一起想辦法吧！”劉智說著把他從桌子中間拉出來了。


  杜磊也沒有反抗，劉智拉著他走出了教室，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劉智推出了自行車，看著空蕩蕩的校園，再看看在宿舍一排的教師宿舍，很多教師的“家”裏都亮著燈呢。


  劉偲的屋和自己的家的屋，都開著門呢，看樣子，劉偲和許靜在一起做飯吃呢，劉智感到一陣心酸。自己的家，就在眼前，卻像天邊一樣，不能進，也進不去，他真的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劉智也不想多想了，就騎著自行車，杜磊坐在後麵，小心地慢慢地騎行在鄉間的小路上，一路顛簸著，送杜磊回家了。


  在路上，劉智和杜磊都沒有說一句話，不時的有兩邊果園長出的，沒有修剪的樹枝，會刮到他們的胳膊或者臉。


  到了杜磊的家門口，遠遠地就看見杜磊的爸爸，坐在門口的一個糞堆上，看著門口的路。


  劉智下車了，“杜磊，回家吧，都不容易，無論有啥事，也聽聽你爸爸怎麽說，看看他怎麽做，再做決定吧，我走了！”杜磊下車後，劉智小聲地交代著，沒有等杜磊的爸爸站起來，劉智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劉智騎行熟悉的路上，這條通往縣城的路，他幾乎閉著眼睛都能走了。


  由於天黑了，他還是很小心的。


  但在周大春家梨園的地頭上，他還是看見了一棵樹下，仿佛坐著一個人，劉智害怕了。他既擔心是害自己的人，也擔心是周大春出事兒了。


  劉智放好自行車就小心翼翼地，從後麵靠近了，當他快走近，且看清不是周大春的時候，卻聽到那人說話了，“別看了，是我，我也沒有地方去，就在這兒等著你，真是的，讓我等這麽晚！”


  是杜真，她說著就站起來了，打著屁股上和大腿上的泥土。


  劉智無奈了，但看著天色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他隻好騎車帶著她，慢慢地走在了熟悉的路上。


  坐在後座上的杜真，每當遇到顛簸的路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摟著劉智的腰，然後，再鬆開。就這樣反反複複四次以後，杜真索性抱著劉智的腰就不鬆開了。


  劉智急忙用左手拿開杜真的手，但杜真又摟著，劉智再拿開，杜真再摟著。


  劉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就索性下車了，推著走，不騎車了。就這樣劉智和杜真一前一後地走著，杜真耷拉著雙手，滿臉哀怨地看著劉智，嘴裏無聲地嘟囔著什麽。


  劉智也不管她，就大步流星地走著，杜真則小跑著跟著。


  但走著走著，劉智卻發現身後沒有了聲音，扭頭一看，也沒有人了。劉智嚇壞了，急忙騎著自行車，返回了原來的路上，杜真正依著一棵樹，等著呢。


  “走吧，我帶著你，真是的，欠你的啊，咋都賴上我了，真是的，唉！”劉智說著，一隻腳踩著地說。


  杜真蹦蹦跳跳地笑著上了自行車，劉智騎著自行車，杜真又摟著他的腰了，杜真沒有拿開她的手，而是，想著快點租住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