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第一次親密接觸

  等陸靜不嘔吐了，王超把癱軟的她，背下了實驗樓，放在了校園路燈下的條椅上，“陸靜，你先回去吧，別來了，我還要去忙呢，不送你了。”王超說完，就跑上了樓。


  唐老師站在原地沒有動，等著王超呢，看到王超來了，笑著說：“我以為你也跑了呢！”


  王超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嘿嘿嘿，哪能啊，說話要算話啊，嘿嘿嘿。”


  這個唐老師不說話了，直接走向了三樓器官標本室的西端，直到最西邊的一個標本，然後就停下了。


  王超跟著過去了，看到唐老師向著最西邊的一個瓶子鞠躬了一下，王超也怯怯地看著他，跟著鞠躬了一下，唐老師看到這樣的態度，就欣慰地微笑了一下，“我去拿新瓶子，你把手套戴好，把瓶子抱下來，先放在地上，然後，咱再換標本啊！”


  唐老師說完，就轉身走向了一個小門，王超急忙戴上唐老師給的塑膠手套，很長，差不多要大臂處了，還有一些繩子和鉤子的，能直接掛到衣領上，可能是起到固定作用，以防在換標本的時候掉下來。


  王超戴好手套後，伸了一下，又甩了一下手，確定不能掉下來後，就把最西邊的最上邊的標本給抱下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在他等著唐老師的時候，他看著瓶子上的標簽：肺，66歲。


  看到這些的時候，王超的頭皮猛的一麻，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才真正地從生死和鬼魂的角度，發自內心深處的害怕，甚至是恐懼。


  唐老師來了，笑眯眯地抱著一個差不多大小，但看上去比較精致的玻璃瓶子了，“王超啊，隻要你能堅持下去，這是你臨床認知人體與器官的，最有效的學習，你把人體器官構造圖，背的再熟，也不如這個印象深刻，嘿嘿嘿。”他說著就放下了，然後，又去提了一桶福爾馬林來了。


  他笑著打開了兩個瓶子的蓋子，“王超，取出來吧，小心點！”


  王超害怕了，看了他一下，唐老師還是微笑著：“王超，勇敢點，早晚要麵對，這是將來做醫生的基本素質，小心點拿，加油！”他說著，還拍了一下王超的肩膀。


  王超手發抖了，又看了唐老師一眼，但還是戰戰兢兢地把手伸進了瓶子裏，在他透過塑膠手套，逐漸感到福爾馬林的涼時，感覺自己的手，開始不聽使喚了，就像觸電一樣的，一下就從手指麻木到了全身，他打了一個寒顫，同時，唐老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並用力地把他的手，放在了王超的肩膀上，一直沒有離開。


  王超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終於，抓到了軟綿綿的肺，他不知道是這個肺是軟的，還是自己的手沒有力氣，反正感到自己一直處在失控的狀態中。


  在他使勁全身力氣，提著往新瓶子裏放的時候，還是“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王超嚇壞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全身的汗水像管湧的洪水一樣往外冒了，他非常緊張且害怕地看著唐老師。


  唐老師嚴肅了，蹲在他的對麵，指著那個黑黑的肺說：“撿起來，輕輕地撿起來，這是個66歲老人的肺，應該比你的爸爸年齡還大！”他說的同時，還是使勁地把王超攙起來了。


  王超哆嗦著站起來了，然後，努力地彎腰，輕輕地撿起來了，看著唐老師，唐老師到旁邊提來了一個垃圾桶，放在王超的前麵，示意王超伸手，他又提起原來的裝著福爾馬林的瓶子，往王超的手上衝洗著，在原來的福爾馬林用完後，才對王超說：“舉起來吧，你現在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下麵，我給你講解一下，人體肺的構造，你將會記住一輩子·······”


  王超大汗淋漓地舉著這個黑黑的肺，唐老師不時地要求他換角度舉著，這顆肺在王超的手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汗水多少次都刺痛了王超的眼睛，但王超一直忍著，努力地控製著自己，讓自己去記住整個肺的形狀與其他的結構。


  然後，是一個37歲年輕人的肺，這是一個肺結核患者的肺，唐老師又向他講了病變及其導致的各種後果，以及出現的各種病變的直觀表征。


  第三個，是一個四歲小孩的肺，當王超捧起這顆肺的時候，看著看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大聲地哭起來了，他心疼這個孩子，不管是什麽原因導致的死亡，他思念自己的孩子，他無法控製這種情緒，他舉著那顆肺，把頭埋在兩臂之間，任憑眼淚和鼻涕流淌著。


  唐老師隻好用他的手，按著王超的肩膀，直到王超不哭了，唐老師才掏出衛生紙來，給王超擦了鼻涕，“你是個好孩子啊，看來啊，我沒有找錯人，來咱繼續講，一個健康者的肺，這個孩子，是因為車禍意外死亡的，·······”


  王超還是一邊哭，一邊認真地聽著。


  等把第三顆肺裝進去後，王超停下了，“唐老師，咱能歇息一下嗎？”王超非常虛弱地扶著標本的架子說。


  唐老師笑了，“王超，你想知道，你今天的表現嗎，尤其和以往來的學生比？”


  王超害羞地，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唐老師摟著王超的肩膀，走向了實驗室的出口處，“第一啊，你很認真，這是很多學生都做到的；······”他說著看了王超一眼，王超也看了他一眼，“第二啊，你很敬重生命，你知道，每一個器官，都代表著一個人，這是一個生命的，一種靜態存在，這是很多其他學生所不具備的，······”他說著停下來了，看著王超，“第三啊，你知道珍愛生命，看著你捧著那個孩子的肺的時候，我知道，那個時候，你是一個爸爸。”


  王超擦著眼淚，靦腆地笑了。


  走到了門口，唐老師笑著對王超說：“今天就到這兒了，以後啊，你沒有晚自習的時候，就來吧，另外啊，回去，按照記憶，把這些肺的外部形狀和內部構造，給畫下來，我看看，你學的怎麽樣，嘿嘿嘿。”


  王超隻是笑了一下，就下樓了，幾次腿軟的都摔在了樓梯上，然後，再努力地爬起來，等唐老師都走到一樓的時候，王超才走到了二樓的拐角處。


  往著盡管燈光明亮的樓梯，王超感覺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