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唐合夥人
李璟令李煜出鎮武昌軍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金陵。
金陵,現在是南唐的西都。而金陵之東的揚州,又稱之為東都。當年李昪代楊氏南吳後,就將都城從揚州遷到了金陵。
北城,除了皇宮,就是皇親國戚功勳貴族的府邸。
大唐太弟府,推門而入,玲瓏精致的亭台樓閣與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交錯相映。
池邊,一條長案,兩個錦衣裘服之人對坐飲酒,對麵的池亭上,一隊伶人舞姿婀娜,絲竹聲流麗婉轉。
“三哥,皇兄將從嘉那小子派到了鄂州去了。”中主李璟的四弟,齊王李景達舉著酒盞。
對麵的正是這裏的主人,中主李璟的太弟,南唐皇位的繼承者,李景遂。
“這是前幾天的事了。”李景遂似乎並不在乎,隻顧喝著杏花清酒,然後瞪眼看著伶人飄舞。
杏花清酒是金陵上遊池州杏花村的名酒,以前朝裏重臣宋齊丘被貶回九華山的時候,就喜歡獨自大口灌飲。後來李景達奉命前去九華山召回宋齊丘時,見到此酒,粗嚐一口,也徹底被這清酒迷住了。
濃鬱、清新、溫和、芳香。
山水空靈,稻香杏潤。
杏花清酒被帶回金陵,他也沒忘記給他的三哥一起品嚐。
這不,平日裏獨愛伶人飄舞的太弟,又多了一項愛好。
飲酒說不得好壞,不過這沉迷伶人,倒是前車之鑒不遠。
若是真的以後李景遂登基,怕是史書會寫上一筆,“伶人亡國,前有李存勖,後有李景遂”。要是腦洞再大一點,追溯一下唐玄宗李隆基的梨園,怕是有小民要口伐道,“三唐皆亡於伶人之手”。
三唐,盛世大唐,沙陀李存勖後唐,還有現在的李煜南唐。
李存勖雖然姓李,不過卻是沙陀人,與李唐皇室可沒一點關係。
而南唐烈祖李昪,倒是唐憲宗之子建王李恪的四世孫。
這個憲宗之子李恪,不是太宗三子李恪,不然現在南唐皇室那就是繼隋唐兩皇族之血脈了。
“那小子今年不知怎麽,突然耍起刀劍來了。”李景達又一口清酒下肚,繼續道,“他那詩詞歌賦也不知還唱不唱了。”
李景達好武,不喜詩詞,是個南唐皇室武將第一人,平日裏除了飲酒就是耍槍弄刀。
“唱與不唱,跟我這酒又有什麽關係呢?”李景遂倒也不是在意,連嫡長子李弘冀都在外麵老老實實地呆著,這嫡次子又能怎麽樣呢。
況且這顛簸亂世,多個自家人守土又有何不可。
“來,四弟,喝酒。”
李景遂舉起酒杯,若有醉意地敬著李景達。
李景達今日也主要是和自己的三哥來聚聚,並將新到的杏花清酒帶給李景遂,這李煜的事情也是隨口一提。
觥籌交錯間,兩位南唐重要人物輕鬆自得。
“簌,簌,簌——”
正當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太弟府的大管家急匆匆地朝著李景遂趕來。
李景遂的府宅很大,守衛充足,不過每次他喝酒聽曲之時,卻喜歡將守衛兵丁和管家都支得遠遠的。
“孫管家,何事急急匆匆。”李景達瞪著圓眼,好像很不滿他來打擾。
“稟報老爺,稟報齊王殿下,六皇子來了,正在府外等候。”
“六皇子?從嘉?”齊王李景達放下了酒杯,問著老管家。
“是的,齊王殿下。”孫管家點了點頭。
“這小子來我這裏做什麽?”皇太弟李景遂眯著眼睛,搖了搖頭,“孫管家,你直接將他帶過來吧。”
說完,一杯清酒一飲而盡。
孫管家得令又急匆匆朝著外麵走去。
“三哥,你說從嘉怎麽突然到你這裏來了呢。”
“我又哪裏知道,這小書呆子難道是聽聞我這裏有美酒,也來想蹭點嗎?”
“哈哈——”
兩人對李煜的到來,三分好奇,七分無所謂。
——
“皇太叔,小侄不請自來,還請見諒。”李煜穿過長廊,提著兩個小禮盒,“咦,齊王叔也在這裏。”
李煜今天是知道齊王也在這裏,不過這也正是他今天來的原因。
“皇太叔,這是小侄的一點點心意。”說著,李煜走到李景遂旁邊,輕輕放下了禮盒。
“從嘉能來我府上,還真是稀奇,不過這禮物也真見外了。”李景遂笑著說道,也沒看禮物一眼。
“皇太叔,齊王叔,你們這是在喝酒呢?”李煜略有驚訝的看著案上的清酒。
“怎樣,從嘉小侄,你也坐下喝兩杯吧。”齊王斜坐著,向著李煜發起了邀請。
“嗯,今天從嘉你來的真巧,這剛好有一批從九華山來的杏花清酒。”李景遂順著說道。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管家,長案。”
李景遂輕聲招呼,太弟府的管家立即就帶人將長案抬了上來。
李煜躬身落坐,拿著旁邊的酒壺,先給李景遂補了一點,又給李景達補滿了酒。
最後自己給自己倒上了。
“皇太叔,今日小侄不請自來,略有一點小事。”
“哦——”一直很淡漠的皇太弟李景遂抬起頭微微笑了笑,“從嘉何事要來我府上呢。”
李景遂還正在納悶呢,他與這小子雖是叔侄,但可沒這麽熟。
旁邊的李景達也好奇地看著李煜。
“皇太叔,您打開一下我送給您的禮物看一下。”李煜又站了起來,挪移到李景遂和李景達的長案前,將案上的禮盒推到了李景遂的手邊。
李景遂輕輕一笑,沒有動,“從嘉,到底何事神神秘秘。”
“皇太叔,小侄最近偶得到了一樁買賣,想跟皇叔合作經營。”李煜麵容澀澀,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買賣,什麽買賣?”李景遂搖了搖頭,他都是皇太弟了,還有什麽買賣感興趣。
“皇叔,您看。”說著,李煜將案上的禮盒打開了。
一個眉目間,一尊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出現在了李景遂和李景達麵前。
“這,這是何種水晶?”晶光炫目,旁邊的李景達一時有些癡呆。
微微失神!
“從嘉,這就是你說的買賣?”
“皇太叔,齊王叔,這就是小侄所說的買賣。”李煜淡定地笑了笑了,玻璃可是穿越者的大殺器。
李景遂小心翼翼地將玻璃杯捧在了手上,喃喃道,“絕世神物。”
“從嘉,不知你所說的買賣?”
李景遂現在終於對李煜有些感興趣了。
“不知皇太叔,還有齊王叔感興趣嗎?”李煜微微笑著,輕輕頷首。
“從嘉,你還有這等水晶神物?”齊王李景達緊緊地盯著李景遂手中的玻璃杯,似乎想著一把奪過來。
“王叔,今日未曾料想王叔也在,小侄到也是疏忽了,不過這等水晶神杯,小侄那裏還有,今日小侄就托人給王叔送去。”
“好,那從嘉真有心了。”
“皇叔,這水晶杯的主要作用正是來飲酒的。”說著,李煜拆開另外一個禮盒,從裏麵拿起了玻璃杯放在了案上,然後提起清酒,緩緩地倒了一杯。
這——
兩人看著眼前的一杯清酒,略有失神。
清冽顯目,宛若仙釀。
稍稍愣,李景遂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然後也急匆匆地提起清酒,往裏麵倒了起來。
“皇太叔,請。”
李景遂盯著眼前的清酒,酒還是原來的酒,隻是換了一個仙杯之後,自己心境都不一樣了。
一飲而盡,空靈神在。
“皇太叔,皇太叔——”李煜叫醒了微微發愣的李景遂。
“哦,皇侄,失態了。”
李景遂看著旁邊的侄子,態度也明顯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