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參觀古代工廠
深秋時節，天氣已經轉冷，身處長江以南的鄂州，更加有一種濕寒。
長江、漢水、以及鄂州地區龐大的濕地湖泊，就像一個超大的加濕器，讓漠北之北吹來的寒風，威力更上一層樓。
初升的日光灑在草木枝葉的露水上，晶瑩剔透。樹梢上，晶瑩的露水映著初升的朝陽，像玻璃珠子似的，一閃一閃地在樹葉的尖端顫動著。
紅豔欲滴的朝陽噴薄而出，散射出的金色光芒好像兩隻大手撥開了迷霧。
秋天殘存野草裝點著枯黃的山坡，在陽光下，更加絢麗。風吹動著楓樹的樹冠，沙沙作響。一柄楓葉脫開了枝頭，隨風悠悠蕩蕩地飄落。
“則平，前麵就是我跟你講的咱們火藥的原料工廠了，這是其中之一。”
李煜一行人，包括趙普和趙燦，還有隨行的幾位小吏及一群親衛，乘著朝陽露水，頗有一些聲勢。
“不過，裏麵的味道倒有一些不好聞。”李煜粲然一笑，隨即旁邊的趙燦就遞過來了兩條長布條。
長布條上麵還噴灑著一些花香水，聞起來很略有沁人心脾。
“這布條還有一種香氣？”趙普仔細聞了兩下。
“為了阻擋裏麵的味道，加上了一點花香水。”李煜也嗅了兩下。
“花香水？”趙普第一次聽到這種東西。而且聞起來真不錯。
“就是我們春夏的時候采集了一些鮮花，然後壓榨製作的。”硝土原料莊園的運行，就伴隨著不適的惡臭，於是最原始的花香水就被工人們搗鼓出來了。
起初的時候作用不是很大，但是當李煜受到此事的報告後，立即想到了更進一步，先提純製作香精油，再製作成花香水。
他的提純設備都是完善的，和濁酒提純製成高度白酒的技術相差不多。
於是在李煜的吩咐下，又一個產業誕生了。
而且不同於白酒在南方打不開市場，花香水在南方貴族階級，那是暢通無阻。
“則平，走，咱們進去吧。”李煜已經用長布帶，擋住了嘴和鼻子，說起話來也沉悶了一點。
一群人簇擁著進入了硝土原料收集莊園。
“別看這裏臭糟糟的，但這可以咱們武昌軍火藥利器的基礎。潭州夜襲，朗州攻伐，這火藥桶都是立下了大功的。”
莊園裏的工人和親兵都站立在四周，等候著李煜他們的視察。
“殿下所說火藥，普略有些涉獵，但是威力卻好似沒有殿下所說的火藥那樣，原因怕就是在這裏了吧。”
“對，則平。”李煜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這些問題，都是工匠方麵的專業問題，若是則平想要進一步了解，也可以和找些工匠探討。”
“普明白。”
“你看看，這些都是堆積的糞便。”靠近莊園一處半露天大地庫，李煜很淡定的指了指，然後扭頭。
“怎樣，是不是感覺胃口都不好了。”李煜打趣了兩句，接著道，“除了我們自己生產，還要委托城內幾個家族，讓他們在民間專營采收，然後我們直接收購。”
“這事普有些耳聞了。”趙普安之若素道。
“以後你作為鄂州別駕，與這些家族打交道也是你的重任。對了，趙燦，以後火藥桶生產方麵的事情，你還要更趙普好好合作。”
“殿下，趙燦曉得。”趙燦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然後恭敬地向著趙普拱手示意。
“趙總管客氣了。”趙普也客氣地回敬。張燦負責李煜的全部火藥係統，是李煜的總管之一了。
自己初來乍到，對於李煜的老部下，他一直都不敢看輕。
李煜將整個火藥軍工體係介紹給趙普，也不是說讓趙普接管或者監察，隻是為了讓趙普快速融入這個核心團隊而已，明白李煜的一些家底，別誤了事。
而且，硝土的收購方麵，的確也需要刺史府與城內家族的合作。
“走吧，這裏也看得差不多了。”李煜覺得差不多了，就加快腳步離開，
“味道挺不好聞的。”
布條已經不能阻擋異味的滲入，一群人憋著氣快步離開。
“來這裏一趟，回去就得好好洗一洗花香浴。”撤下布條，甩在了一邊，“走，咱們順路去花莊看看。”
李煜很隨性。
“殿下，這不是今天的安排。”旁邊的趙燦，立即提醒了一下。
“哦，是的。”李煜眉頭一皺，思考了一下，“那好，改日再來，咱們還是再去看看硫磺、木炭莊園。”
說完，一行人的馬隊就朝著下一個莊園而去。
“這硫磺莊園工廠的味道也是不好聞。”考察完硫磺莊園，趙普稍微牢騷了一句。
“不過這裏比之硝土莊園，這裏蛇蟲倒一個都沒有，還挺安全的哦。”李煜笑著調侃了一句，“南方多蛇蟲，則平可以帶點。”
“殿下厚愛了。”
“不過趙普，這裏也有一件正事需要你操心一下。”李煜神色一轉。
“殿下，您請吩咐。”
“這火藥的製造，就是三種原料，硝土硫磺和木炭。現在我們硝土和木炭其實都挺充足，就是硫磺有些短缺，所有你就需要注意一下去找尋硫磺。”
“或者，跟一些家族合作，不管是鄂州或者是湖南的，哪怕是金陵開封的也行，盡量多收一些硫磺過來。”
“趙普知曉，定不負殿下期待。”趙普恭敬地拱手點頭。
“走吧，再帶你看一下那木炭工廠，看完就回城。”
鄂州鄉野，農田錯落，小橋流水，田舍依依，雞犬相聞。
遠處，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蒼茫百裏，山腳也錯落著一些人家。
“木炭工廠離著城較遠，都在山下。”一行人輾轉來到了最遠的木炭莊園工廠。
“我們的木炭莊園基本都在這一帶，除了負責供應火藥製造，這些莊園也給鄂州城內提供過冬的炭火。”
李煜的木炭莊園其實是非常大的，在履行軍工職能的同時，也要履行經濟作用。莊園供應火藥原料之後，大多數的木炭，都送到馮達那裏，然後通過貿易體係，供應鄂州等地。
“殿下的基業，實在是令普驚歎。”瞧見得這些產業，趙普覺得自己選擇南下是實乃己之大運。這位皇子不論是軍伐之道，還是經營之才，都是非同一般。
二者兼具，那就是帝王之姿。
“趙普，若是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問趙燦。不過，也別急，各個方麵都一步一步來了解。”李煜滿是得意地一笑。
自己來這個世界快兩年了，不搞點東西怎麽能壓得住你們。
“走吧，回城，帶你去看看提純工廠。”
……
下午，戒備森嚴的硝土提純工廠，迎來了李煜的檢查。
“大家還都是戴著花香布帶吧。”李煜又拿著一條布帶，遮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總會有些味道的。”
說完，李煜大步踏入。
“這些都是我的親兵，負責這裏的警戒。”李煜的親兵隊伍不大，最精銳的親兵除了保護他的安全，就是在敵國做著暗探的事。
其他的親兵，就根據能力強弱，分配在各個工廠和要害部門了。
不過，現在親兵也不夠了，需要擴充。郊外那些莊園現在都在招募地方兵勇守衛了。
李煜止住了腳步，認真思忖著。
郊外的莊園這樣做問題不大，但是城內的核心工廠，李煜是一再強調隻能由親兵守衛，但目前來看，警備力量卻也有些捉襟見肘了。
一行人繞著硝土提純工廠轉了一圈。
“天色漸黑，咱們速度快點，下一個就帶則平去火藥桶總裝工廠去看吧。”
鄂州城中，李煜一行人的出行，也難免要淨街擾民。
“快點吧。”
李煜馭馬而行，控製著速度，前麵親衛開道，後麵眾人相隨。
“停，下馬。”隊伍很快來到高牆大院親衛森嚴的總裝工廠。
“恭迎節度使大人。”大門前，幾個親衛站成一排。
雖然李煜受封秦王，但是在他還沒有讓兵士們改口，正如去年他的六皇子身份也被他按住了。
“免禮。”李煜微仰著頭，又看向趙普，微微笑，“則平，可有想法。”
趙普一怔，頓了片刻，重重地點頭，
“殿下，您這火藥桶製作分工如此清晰，又層層遞進，乃從未有過之先進造作之法。”趙普感歎道，“又警衛森嚴，兵士戰氣昂揚，宵小之輩莫不敢近。”
前些日子聽得李煜所說火藥桶工廠體係，甚是好奇，今日親眼所見，確實驚歎不已。
“那走！進去看看。”李煜長袖一揮。
向著古人展示自己的成果，他還是頗有些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