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情敵
同樣是盤虯如老鬆的枝椏,枝頭梅花如湧,每一朵梅花都生機盎然,在陽光的照耀下花瓣變得透明,似乎一陣風掠過花瓣就會飄下來。她的記憶不會出錯,照壁上的紅梅跟玉屏上的紅梅完全一樣。
她的生母跟沈家有關係嗎?雲凰捂著嘴險些驚叫出聲。
有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在影壁後出現時,雲凰心生警兆,隻見影壁前落下一個絡腮胡子老頭,洪鍾般的聲音響起:“這就是舒家丫頭嗎?煒小子好好的出門,跟你見一麵就變成這樣,覺明神師還真沒說錯,你就是個掃帚星。”
雲凰臉色一寒,卻無心跟這老頭計較。
“林太醫,別亂講!”沈煒冷喝一聲,絡腮胡子老頭閉上了嘴,揚手扔了個玉瓶給他,氣籲籲的閃人了。
神不守舍的雲凰被沈煒抓著轉過影壁,冷風一吹才回過神來。時已入冬,氣溫漸冷,天空飄過一層薄薄的雲紗,籠罩住了沒有多少溫度的太陽,讓一切都變得朦朧。
沈煒撞開最近的一間屋子的門,就勢坐在地上,把絡腮胡子老頭給的藥吞下,急促的說:“幫我,用鳳凰真火灼燒全身血脈。”
雲凰這才發現沈煒眼神都有些渙散,詭異的蒙上一層淡金色的光。她在永恒帝都樹敵眾多,還真少不得他這擋箭牌,幫他也就是幫自己,她二話不說就盤膝坐在他身後,雙掌貼在他的背心。
沈煒的血脈金化有點像堵塞的渠道,服的藥正是抗金化作用,藥效明顯。本該清理一截是一截,終能完全暢通,實際上是前麵清理了後麵又堵上,清理速度趕不堵塞速度快。
雲凰輸入鳳凰真火灼燒沈煒的筋脈時,很快也發現這個奇怪的現象,又仔細觀察發現,導致筋脈金化的原因是血液裏的異物質凝固而成,貌似還能再生,不過再生的速度跟沈煒實力恢複成反比。
鳳凰真火的灼燒雖然痛苦,效果奇佳,比沈煒單純用藥的效力強多了。淩晨時分,沈煒狀況穩定了,雲凰撤掌,留他在屋裏調息,自個兒推開後門到院中散步。
晨風寒冽,涼雲掠過,在院中魚池水麵留下清冷的倒影。雲凰在涼雲的倒影上灑下魚食,誘那一群錦背鯉爭食攪碎水麵雲影。
“小凰兒!”
氣色不佳的沈煒走進了涼亭,看著雲凰的眼神卻透著喜愛。恍惚間,他仿佛看到多年以前那個調皮搗蛋的妞妞。
“你的血脈金化病,你家人知道嗎?”雲凰回頭很認真的問。
“你知道血脈金化病!”沈煒脫口問道,眼神陡然變得淩厲。
“需要隱瞞嗎?”
等到沈煒轉身出了亭子,他臉上的笑容迅斂去。亭欄上的雲凰注視著沈煒的身影消失在蔥蘢樹萌後,悄然滑落的淚水流進嘴裏,鹹澀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沈煒哥哥,你躲在這裏呀!”
一聲嬌脆如鶯啼的童音傳入耳中,雲凰歪頭看去,一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正蹦蹦跳跳的朝這邊奔來,可是她分明從這小丫頭感到敵意。這麽小的情敵?她啞然失笑。
沈煒已笑容滿麵,揚聲招呼:“玉霞,今天沒去禦書房上學?”
“已經放學了好不好!”玉霞皺了皺鼻子指向當空的太陽。
原來不知不覺在這裏發了半天呆,已經是紅日當空了。沈煒刮了刮小玉霞掛著汗珠的鼻尖,溫煦地笑道:“那你也應該回家,不然娘該擔心的。”
雲凰看得奇怪。
“是三皇兄讓我來打探情況的,看沈煒哥哥什麽時候放雲凰姐姐回家。我敲了三皇兄竹杠,分你們一人一串。”小玉霞把手裏的糖葫蘆塞給兩人各一串,然後理直氣壯的說:“今天老師講的我又沒聽懂。”
沈煒責備:“你是沒聽吧!”
“是老師笨講不清楚啦!”小玉霞振振有詞的辯駁。盡管她確實沒聽講,不過沈煒哥哥既然懂又比老師講得簡潔易懂,她為什麽要費那個腦筋呢?有他講解,修煉也變得好簡單,而且不會被老師請吃竹筍炒肉。
“我沒空,找你三皇兄去。”沈煒拎起小丫頭扔到門外。要是他不清楚周曜辰打發這丫頭來幹嘛,就白認識周曜辰這麽多年了。
雲凰望著門口,若有所思。在她的手裏,捏著玉霞公主塞過來的糖葫蘆以及一張紙條。剛才她偷偷看了,寫的是周曜辰在千鶴湖畔對她說過的話。
“走吧,去吃點東西,餓死了。”沈煒笑道。
逆光看著沈煒,雲凰衝動的問:“覺明神棍到為血雲長公主批命,說她是天煞孤星,是受你指使的吧?”
沈煒臉上溫煦的笑容頓消,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的殺機,鷹爪般的手指扣在雲凰喉間,厲喝道:“誰告訴你的!”
“覺明神棍說我是天煞孤星,難道不是你故伎重施,才讓永恒大帝為我們賜婚嗎?”拉開沈煒的手指,雲凰連珠炮般的質問:“你到底有什麽陰謀?就為了我的鳳凰真火能幫你清除血脈裏的金化物質?那為什麽你還要進宮求永恒大帝廢除賜婚旨意?”
“你不需要知道。”沈煒冷酷的說,猛的推開雲凰。
雲凰踉蹌倒退十多步才扶著牆壁站穩,勾唇露出嘲諷的笑意:“那麽請問沈王爺,作為你無法退婚的準王妃,我能問影壁上的紅梅圖是從何而來嗎?”
沈煒不假思索的說:“你對血雲皇室的事情還真是關心,很花了些心思調查血雲皇宮裏的事情,連紅梅圖出自血皇之手都查出來了。”
雲凰故意說“覺明神棍為血雲長公主批命是受沈煒指使……”那番話,就是為了激怒他,以便將話題引向影壁的紅梅圖,卻沒料到他會說紅梅圖是出自血皇之手。
父皇琴棋書畫樣樣精絕,雲凰也不確切記得紅梅圖是否是父皇之作,但沈煒既然肯定的說出來,那就不會有假。
沈家將血皇的畫印刻在影壁上是為什麽?
沈家肯定不是用這種方式表示崇拜血皇。那麽,沈家是用這種方式彰顯榮耀……用收繳的戰利品,來彰顯斬殺血皇這種絕世強者的榮耀!
是沈家偷襲了父皇!
死死的咬住下唇地,雲凰才沒有尖叫出聲,看向沈煒的眸子寒冽如冰。
沈煒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臉色緩和下來說:“舒家別莊離得不遠,我讓人送你過去吧。今天是蓮燈節,舒家人應該也會到別莊來。”
雲凰一言不發的走了。順著鵝卵石鋪的大道衝到莊外,一通亂闖後,竟然讓她直接衝到了舒家別莊外。
玉霞公主居然到了舒家別莊,一眼看到雲凰馬上大笑:“雲凰姐姐果然也被趕出來了啊!”笑得那叫一個歡暢,被雲凰無視後,她還屁顛屁顛的追著進了莊。
舒家人果然都來了城外別莊,玉霞公主也是得了舒貴妃的允許夜宿舒家。
蓮燈節,是永恒帝國除過年之外最隆重的節日,紀念為了抗霧海侵略者而捐軀的英烈。為表示誠意,燃放的蓮燈必須是親手做,雲凰也被玉霞小丫頭強拉著做了一個,硬把蓮花燈做成了蛤蟆燈。
蓮燈節那天晚上,帝都空巷,除了看家護院的全往城外的赤蛟河去了。玉霞公主跟雲凰換上男子裝束,加入湧向赤蛟河的人潮。
波濤洶湧的赤蛟河就像一條赤蛟從臥蛟山脈奔騰而下,蓮花燈的燈罩材料透明且防水,點燃後放在河裏會逐浪起伏,宛如火蛟從虛空中蜿蜒而來。
玉霞公主放蓮燈的時候不留心撞了人,被罵了一句,這刁蠻公主隻罵了一句“找死”,對方竟然拔刀就砍。
“都不準過來!”玉霞公主在宮裏憋壞了,沒事還想找事,喝止了衝過來的侍衛跟舒家人,手一揚,一柄軟劍裂空刺出,聲勢絲毫不弱於迎頭砍來的鬼頭大刀。刀劍相擊,厚重大刀像豆腐一樣被軟劍削成兩截。
使刀的紅袍青年跋扈卻不莽撞,自覺不是對手,馬上退後命令護衛動手:“給本少把劍跟這丫頭抓過來!”
舒雲揚認得對方,不想把事情鬧大,喝道:“周擒虎,你憑什麽打人!”
“這不是舒雲揚嘛!”周擒虎打量著雲凰輕蔑的說:“你爹也不敢管老子的閑事,你敢跳出來,壽星公吃砒霜你活膩歪了吧!”
玉霞公主一聽這貨居然還沒認真開打就拚爹,頓時無趣,撇著嘴說:“他爹不敢管,我爹能管,我非打得你爹也不認得你!”
爭鬥一起,普通人都躲得遠遠的,場地頓時騰空了一大片,近處圍觀者基本是帝都豪門子弟。這時有不少人認出女扮男妝的玉霞公主,卻沒人提醒周擒虎。
玉霞公主手中軟劍脫手飛出,夭驕騰空刺出。
周擒虎橫躍出去避過這一擊,卻被軟劍鎖定,射空的軟劍劃過一道美麗的光弧繞回來洞穿他的左胸。恰好小玉霞衝過來,他像一頭受傷的凶獸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全身的靈力蘊在拳頭上對著她的腦袋轟去。
籠著土黃色光的拳頭越來越近,玉霞公主看著那拳頭移動的軌跡,卻無力躲閃。
“敢傷公主,找死!”
侍衛們瘋了般的衝來,舒家人也衝來。周擒虎的侍衛拚死攔截。一時間無數刀劍交織閃爍,各種法術攻擊暴閃,大部分都轟向周擒虎。他身上靈甲黃光閃過後炸裂,慘叫一聲,攻向小玉霞的一拳也不由自主的下沉,本來是要打爆小玉霞腦袋的,最後轟在她腹部,打得她倒飛出去被雲凰接住。
侍衛們跟舒家人都救援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打中,身上護甲爆起一團紅光後裂開,“噗”的吐了一口含著內腑碎聲的血。
“皇妹!”周曜辰尖叫著從人群中衝過來,拿了顆丹藥塞進玉霞公主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