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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說不清道不明

  雷楚凡說完之後,便命下人準備好酒菜,同稷山和黎韜一道來到了後花園內。


  此刻,月兒已經掛上了樹梢,不知名的暗香在叢中浮動著,此刻,天空中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春日,已經到了暮春時節。


  雷楚凡、稷山和黎韜三人依次跪在樹下,朗聲道:“今日起,我雷楚凡,我稷山,我黎韜,願意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共榮辱,與富貴,此心天地可鑒,若有違背,天地可鑒!”


  說完之後,三個人拿起一把刀子,在每個人的手指上戳破,擠出一點血,擠進了酒杯之中,然後,三個人依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雷楚凡笑著看著稷山和黎韜,一副十分滿足的樣子。


  稷山明白雷楚凡心中所想,率先開了口。


  “大哥,三弟,從今之後,咱們三個人,便是一家人了。大哥,以後你且放心,我跟黎韜一定會幫您將生意打理的紅紅火火的,到時候,大哥你便少了不少心思。”稷山的話裏有話,雷楚凡心裏聽得明白,卻並不戳破,也不需要戳破,這是他跟稷山之間的事,與黎韜無關。


  夜色既深,黎韜便回了房裏,他今天一天,經曆了不少驚嚇,也該好好休息一番了,而雷楚凡和稷山的精神倒還好的很,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繼續喝酒聊天。


  “你覺得黎韜是一個可用之才?”雷楚凡呷了一杯酒,雙眼微閉,看著稷山,開口問道。


  “我覺得可以用,但是,核心的機密還是不要讓他碰的好,他隻要肯為咱們賣命便是好的,但是我們不需要他知道的太多,這樣對我們沒有多少好處。”稷山淡淡的看了雷楚凡一眼,在這件事情上,他比雷楚凡要冷靜的多,也冷酷的多。


  雷楚凡見稷山這麽說了,便笑著拍了拍稷山的後背,開口道:“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你隻用管好你那邊的事情就好了,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步步為營,急不得。再況且,舒雪薇和楚默然已經到了沃林森州,現在,威爾斯州就是咱們的地盤兒,不用懼怕什麽。”


  稷山看著雷楚凡的眼神,慢慢地亮了起來,他突然覺得,之前一直鬥誌昂揚的雷楚凡,在這一瞬間,又回來了,他又會帶著自己毫無畏懼一往直前了,他還是自己最敬佩的那股雷楚凡。


  雷楚凡揚了揚手中的酒杯,對稷山開口道:“你看著我做什麽?難道已經這麽久過去了,你還是忘不了我?”


  雖然明知雷楚凡說的不過是酒醉之後的玩笑話,可是稷山的眼眶還是忍不住紅潤了起來。


  是啊,這麽久都過去了,可是自己偏偏就是沒有辦法對雷楚凡放下感情,不管是安穗來找自己麻煩的時候,還是自己看著雷楚凡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時候,稷山從來都沒有辦法將對雷楚凡的感情完完全全的放下。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忍不留情麵,雷楚凡永遠都可以笑鬧著對稷山說出一些不經大腦思考的話語,他也可以永遠笑著跟稷山開一些似是而非的玩笑,甚至可以對稷山做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舉動。


  可是下一秒,他隻需要露出那張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笑臉,然後對著稷山吐吐舌頭說自己隻是在開玩笑,就可以將自己的責任推卸掉的一幹二淨無比清楚,可是稷山卻不可以。


  稷山即便是對著雷楚凡開一句類似的玩笑,最後受傷的那個人,也隻會是稷山自己而已。


  在這場感情中,永遠都做不到對等,也永遠都做不到相安無事。


  麵對雷楚凡的玩笑,稷山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做讓自己難堪的事情,所以他笑了,笑得比雷楚凡還開心,他開口說道:“不是啊,不是這樣子的,我怎麽可能還忘不了你?”


  雷楚凡卻在這一瞬間怔住了。


  是真的怔住了,笑容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僵硬下來,就這麽似是而非的掛在臉上,不知道是該繼續笑,還是應該就此停止。


  其實雷楚凡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剛才的那句話,不僅僅是一句玩笑,更多的,則是在試探——他想知道稷山是不是依舊還在喜歡著自己。


  可是等到稷山笑著如此燦爛的開口說,“不是啊,不是這樣子的,我怎麽可能還忘不了你”的時候,雷楚凡終於舒了一口氣,他再也不用怕被男人惦記了,怎麽說他也是大老爺們啊。


  隻是,被人當麵說不喜歡還是第一次,所以雷楚凡覺得心痛的難受,隻要對自己好的人,習慣啦便會成癮,但突然有人抽身而去的時候,誰都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因為生活中可以填補一塊地方的人突然離開了,那塊地方空下來,讓人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雷楚凡拉了拉嘴角,想努力將這個笑容保持下去,可是嘴角卻疼得厲害,根本不聽使喚。


  是的,他的身體有的時候,比他自己都要了解他自己,所以他的身體選擇了不說話,選擇了在這個時候,誠實站在了他的感覺那一邊。


  “怎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稷山歪了歪腦袋,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麽一回事,在自己說忘了雷楚凡的時候,可以明顯的看到雷楚凡的表情變得不自然了,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歡喜。


  隻不過這歡喜在下一秒鍾便被人擊潰,碎成了粉末。


  “我就說嘛,我就說總有一天你會喜歡女人的嘛,來,咱們幹一杯,算是慶祝。”雷楚凡笑著拿起酒杯,將稷山手中的杯子灌滿,然後瀟灑的一飲而盡。


  之後雷楚凡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將自己原本想說的話給壓製了下去,而也隻有稷山才知道,自己在喝下那一杯酒的時候,其實眼角一直都掛著淚。


  隻是兩個相互在乎的人,卻故意裝作坦蕩蕩的樣子,他們以為自己不說出來,有些話對方也能看的懂,卻忘記了,有些話,你不說出來,沒有人會真正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時間滴滴答答往前行進著,雷楚凡抬起手腕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快要十一點鍾了。


  “已經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雷楚凡看了一眼稷山,開口道。


  稷山站起來,剛要說話,腳下卻不慎踩到了一塊磚頭,差點兒摔倒,在危急一刻,是雷楚凡猛地伸出手來,將稷山抱住。


  雷楚凡的腳下步速很快,因為稷山的慣性很大,所以不得已之下便抱著稷山轉了一個圈兒,可是在稷山看來,雷楚凡抱住自己的這一瞬間,卻是他渴求了很多年的。


  時間就好像在這一刹那靜止住了,雷楚凡怔怔的看著懷中的稷山,而稷山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也正看著他,兩個人就這麽屹立於天地之間,雖然他們身處的,不過是一方小小的花園,卻好似周圍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一般。


  有那麽一瞬間,稷山好希望自己就此沉淪,就此沉淪在雷楚凡的懷抱裏,就此沉淪在雷楚凡的氣味裏,就這麽一眼千年,也挺好的。


  雷楚凡最先回過神兒來,他將自己的手從稷山的腰間抽走,有些訕訕的開口問道:“你……你沒事吧?”


  稷山則淡淡的搖了搖頭,說沒事,然後兩個人便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誰讓他們的房間,本來就是遙遙相對著的呢。


  在稷山啟步的時候,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很想停下來,告訴雷楚凡,自己其實沒有忘記他,自己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忘記雷楚凡了呢?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骨子裏的倔強卻不許他這麽做。


  雷楚凡是堂堂雷家的大少爺,而自己呢,換了身份換了皮囊才變成了雷楚凡的表兄弟,自己又有什麽資格繼續喜歡著他?

  月色寂寥,月亮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靜默無言,就是不肯將兩個各懷心事的人給戳破心思。


  雷楚凡往前走了幾步之後,終於停下了腳步,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他突然後悔了,後悔自己會問稷山,心裏到底還有沒有自己,若是不問的話,他就可以當做稷山的心裏依舊為自己留著一份位置,然後此生,都不再提起。


  可是偏偏他問了,他知道了真相,卻又無可奈何,他隻能以狂笑來掩蓋自己內心裏的淒涼,隻能以一杯酒,將那些還沒說出口的話,就此封存。


  直至此時此刻,雷楚凡才終於明白,為什麽人人都說愛情是一杯帶著毒藥的美酒,曾經,他以為那指的是舒雪薇於自己,而現在,他才明白,其實是稷山於自己。


  舒雪薇於雷楚凡而言,不過就是一段錯失了的緣分,而且是命中注定會錯失的那一種,而稷山於雷楚凡,才是真真切切的羈絆,他不僅會羈絆雷楚凡一時,甚至有可能羈絆雷楚凡一輩子。


  在不知不覺之間,舒雪薇和楚默然已經在沃林森州呆了半個月左右了,這段時間,每日裏的按時訓練是少不了的,這對於舒雪薇和楚默然來說,早就成為了和喝水吃飯一般稀疏如常的事情,如果有哪一天,突然說不用訓練了,舒雪薇才會覺得莫名奇妙。


  隨著時間的推移,去幾內亞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其而與此同時,舒雪薇內心裏的焦灼感也越來越強烈,其實說白了,舒雪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焦灼些什麽,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是你感覺有個地方可能隨時都會爆炸,但是你卻不知道到底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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