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池鬼火

  大概，所有人都不知道，陸小棠的母親是巫祝。


  她的母親是個奇女子，能醫人，會算命，在衛國，先皇的每個公主在百日誕辰時都會請她算命。


  隻可惜，她的母親在陸家大火裏死了。


  算命的人從不會為自己算命，陸小棠覺得，母親大概也料不到自己會被一場大火燒死。


  她跟連珠將這個小院子收拾了三天，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第三天日落黃昏的時候，連珠拿著錢偷偷跟路過清月坊的丫鬟換了些棉被跟舊衣服。


  那丫頭看錢多，還給了她一個繡籮跟兩塊棉布。


  她們將清月坊兩間還沒漏水的屋子做自己的臥室，將缺失瓦片的房頂底下放了一口水缸，一棵被丟在門口不遠的藕節被放在水缸裏，之後竟然發了芽。


  連珠天天趴著水缸上瞅，周圍的家仆會每天給他們送一頓飯，避免他們餓死。


  好歹是皇上賜婚，琛王爺也覺得讓她們死也得找個響當當的名頭。


  她過的日子漸漸走上正軌，連珠覺得一直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麽不好。


  卻常常看見陸小棠會在院子裏掐指望天算些什麽。


  過了兩個月，天氣就寒冷起來。


  清月坊裏沒有炭火，也沒有厚厚的冬裝。


  連珠想要出去要，結果被人給攔了回來。


  回來之後跟陸小棠哭訴：“大小姐，王爺這是要凍死我們是吧？”


  陸小棠安慰她：“別哭了，他隻不過是任我們自生自滅的節奏罷了。”


  如此，她便隻能想個不得已的法子。


  第二日太陽正好的時候，她坐在門口縫衣服，家仆又過來送飯，她接過食盒，看了裏麵減少的飯量，將食盒放在地上，仰頭看他的臉。


  家仆被看的毛毛的：“王妃莫要怪我，這是廚房裏的人給的，我要過了，他們死活不多給，王爺出去平定大月氏作亂，都一個多月沒回來了，這些人中飽私囊我也奈何不了。”


  陸小棠想想，覺得這個人還真是多幫不上什麽忙。


  便打發那人回去了，隻是請他下次來的時候可以從廚房偷偷帶給她沒有烹飪過的果蔬。


  那人覺得這總不算是太難為人的事情，便點頭應了。


  連珠看著陸小棠，抱怨：“大小姐，我們要那些食材做什麽？這裏也沒有烹飪的工具啊。”


  陸小棠眼珠裏噙著笑意，轉回頭，仰頭看東邊跟清池居隔開的那道牆：“我們這邊沒有，不代表他們那邊也沒有。”


  連珠臉色馬上就白了：“大小姐您該不會要去隔壁清池居偷東西吧？”


  陸小棠不悅：“什麽叫偷，我不過是借用一下，用完還會還回去的。”


  說完開始做翻牆之前的熱身操，還解釋：“連珠，你得跟我多學學，這一套是第八套廣播體操，這一套是鄭多燕八分鍾減肥操，這減肥操能一個月減七斤呢？”


  連珠回應她的，還是呆若木雞的反應。


  連珠其實不願意讓小姐翻牆，直到兩人把井裏軲轆的繩子拆下來搭到牆上做助力繩，連珠還是企圖把陸小棠給勸下來：“大小姐，我聽說隔壁鬧鬼的，咱們能不去嗎？”


  “鬧什麽鬼？”


  “每月十五都有鬼吹燈，嚇死人了。”


  陸小棠掐指一算：“咦，今天剛好十五。”


  連珠嚇得馬上就要把騎到牆上的陸小棠給拽下來：“大小姐你下來，你要是吃不飽，我賣身給倒夜香的牛二，叫他把我賣身的銀子給您買吃的東西。”


  “你也把我想的太沒出息了。”陸小棠別她一眼，很是責怪，接著就翻身跳進了鬧鬼的清池居。


  連珠撓著牆，也想拉著繩子上去，奈何真沒有大小姐那樣靈活的身手，怎麽都上不去。


  到了後來，整個人都頹廢了，倚在牆上淚流兩行，等著大小姐被鬼嚇得滾出來。


  陸小棠進了清池居，訝異的發現這院子裏竟然沒有半根雜草。


  抬頭往前，想要從這傳聞中給先皇禁錮著最喜歡的夫人的地方借出點什麽東西來用。


  卻猛地發現，在清池居的白紗窗內，一盞狐火般的燈光幽幽的在漆黑的室內遊移。


  驀地，背脊上就森然發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