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驚現暗格
陸小棠隨著米杉兒往前走了大概有幾十步，便看見一個供奉著畫像跟香爐的石室。
雲蒼跟司南將室內燭火點亮。
米杉兒將白鸞的屍體放在石床上，轉身將背上的包袱接下來遞給陸小棠：“陸小姐，永瑢郡主的頭顱上有銅宮大巫的咒，你要先解開，然後才能將永瑢郡主的魂魄封在我師父的屍體上。”
陸小棠伸手接過來，望著白鸞公主的屍體，低聲道：“白鸞公主，希望你不要排斥這個術。”
陸小棠將永瑢郡主的頭顱捧出來。
旁邊米杉兒借著燭火的光芒擦了擦他師父的臉頰，低聲：“師父，害您的人已經被徒兒親手手刃，您的大仇我替您報了。”
白鸞的屍體平躺在石床上，閉著的雙眼眼睫毛長長的，但是並不彎翹，而是直直的。
陸小棠仔細端詳白鸞的長相，覺得她的容貌一直未曾改變過。
從重策八歲見到她，一直到現在，她的容貌都沒有變化。
米杉兒替她師父將鬢發整理了一下，又說：“師父，如今讓殺您的人附在您的身體上雖然是對您的大不敬，但是，師弟他如今已經瘋了，隻有您能阻止他，希望您，能接受這個術。”
她最後這句話說完之後，陸小棠手指上手勢變換，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紫金鏤空盒子，然後從裏麵沾了一點紅色的粉末，分別點在永瑢的眉心跟白鸞的眉心。
旁邊觀看的雲蒼司南等人都不是很理解，唯獨米杉兒明白這是將亡靈封入到死人體內的辦法。
石室之內一片寂靜。
蠟燭的火焰無風自動。
石室之外，有黑衣銀甲的士兵陳列在禦劍宮的宮門之外。
身穿紅衣的女人臉上蒙著紅色的麵紗，看見重策一動不動的盯著禦劍宮宮門上的三個大字，聲音冷冷的問他：“順著隧道爬進去即可，為何一定要用煙將他們熏出來？”
重策眉峰如刀，薄唇輕啟：“我不想在師父的墓中動刀劍。”
那女人勾唇笑了一下，聲音帶上幾分妖冶：“帝君真是尊師重道。”
重策眉心緊皺，仿佛是被戳到了痛楚一樣，手指痙攣的緊攥了一下。
尊師重道這四個字對他來說其實是莫大的諷刺。
師父的命是由他間接了結的。
他根本對師父暴斃不明所以。
可是在離去的時候，師父卻笑著看他，跟他說：“策兒，你這次可以放心的走了，師父這裏真的再也沒有什麽能給你了。”
他隻要想到師父彎起唇角，笑顏望著他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幕，就覺得心如刀割。
他根本不知道那顆藥丸是毒藥。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害死師父。
雖然，有一個白族的師父會讓他在帝都受人議論，甚至成為仕途阻礙。
但是，他隻想過跟師父斷絕關係，從來沒有想過謀她的性命。
他眼底的神色幽黯下來。
旁邊的紅衣女子仰頭望天，火紅的衣袂裙角飄揚如火，聲音宛若大漠上的幽幽風聲：“烏雲遮月，是為無月，無月之兆向來是亡靈複活的前兆呢。”
她聲音淡淡的，幽幽的。
聽了這句話的重策卻是一愣，轉頭驀地盯住那個紅衣女子：“你說什麽？”
那女人的細眉一挑，揮袖轉身：“墓中有死人複活，我從不與亡人相鬥，看來我是幫不了帝君了。”
重策的心頭一跳，不可思議的望向禦劍宮的石門。
“死人複活……”
“死人複活……”
他眼底有黑焰隱隱湧動，一向冷平的渾厚聲音裏竟然帶上了隱隱的激動：“師父……是您嗎？”
那紅衣女人向著遠方走去，仿若雲煙水墨一樣漸漸融在這大漠風沙裏。
有人看那女子離開，向重策稟報：“帝君，紅衣女巫走了……”
“走吧，我師父若是複活，要她也無用。”
手指尖的血脈隱隱跳動，迅速的流過。
重策死死望著那石門，等著那石門能開一條縫。
可是，等了許久，那巨大的石門都巍然不動。
石室之中，突然一陣陰風猛地吹滅了靠近石床的那盞燭火。
滿室濃黑。
輕輕地擊打聲之後，有燭火被披著鬥篷的男人點燃。
室內光芒轟然大盛。
石床上的白衣女子卻仍舊一動不動。
米杉兒皺眉：“明明你已經將永瑢郡主的生靈封入到我師父的體內，為何我師父還是沒有半分起死回生的模樣？”
陸小棠也不知道是在哪個環節出現了錯誤，蹙眉凝思：“可能這個術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看效果，你看，有些人喝了解毒的毒藥也不是馬上就能醒過來，起碼要等著藥效發揮才行啊。”
米杉兒往石床前湊近了幾分，望著白鸞公主寧靜的臉龐，低聲求她：“師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
那邊容寧忍不住插話：“就算是她醒了，也不是你師父，而是永瑢。”
在場的人將視線放在旁邊永瑢的頭顱上，發現永瑢原本閉合的雙眼竟然在施術之後大大的睜開了。
容寧望著永瑢那顆頭，有些毛骨悚然：“我出去看看煙有沒有繼續傳到石宮內。”
他擰開石門出去，卻就在擰開石門的那一刹，忽然有個聲音傳進來——
“你個逆賊！”
這個大罵的聲音引起陸小棠的側目。
米杉兒更是敏銳的辨認出了這是誰的聲音：“是永純！”
雲蒼跟司南的心裏都同時一沉。
容琛抬眸：“看起來，邊城大營已經被重策攻下了。”
雲蒼眉峰蹙起：“我以為他會直接到石宮來的，畢竟，邊城大營裏並沒有什麽。”
“我們不該將永純留下，永純被抓了，我們就被捏住了把柄。”
陸小棠起身，往石門前走進幾步，才發現外麵的煙已經減弱了許多，隻是外麵的聲音順著從斷龍石上鑿的隧道隱隱約約的傳進來。
有重策的聲音傳進來：“如果你們想讓這個叫做永純的少年活著，那就趕緊從我師父的墓裏滾出來！”
米杉兒一下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重策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拿著永純這種孩子威脅我們算什麽本事？”
雲蒼出聲：“永純身份特殊，既然永瑢已經死了，那就隻有永純能繼承滄國，怎麽說永純都是一個不錯的人質。”
司南聞言，出聲道：“雲蒼，你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永純換回來？”
“有這個必要。”雲蒼點頭。
容琛跟容寧都一言不發，畢竟這是人家滄國的家事。
“但是我們現在如果都出去了，絕對不可能活下去。”米杉兒冷冷分析，“重策這個人出爾反爾心狠手辣，我們出去之後他絕對會讓弓箭手萬箭齊發把我們射成蜂窩。”
陸小棠絲毫不懷疑米杉兒的猜測。
依照重策這種孤僻的性格，若是真的幹出這樣的事情，那也完全是預料之中的。
米杉兒將永瑢郡主的頭顱包裹到那染血的包袱裏：“你們等在這裏，我帶著永瑢的頭顱出去搏一搏，若是我師父能在這段時間裏醒過來，必然能阻止重策殺害永純。”
陸小棠還是覺得不妥：“萬一你出去的時候，他也萬箭齊發怎麽辦？”
米杉兒安撫她：“你多慮了，她至少要在確認永瑢真的死了之後才會殺我，畢竟，永瑢令他很不悅，而且永瑢還把東西偷來給了你。”
米杉兒故意沒有說明白那偷來的東西是什麽。
陸小棠卻瞬間明白了米杉兒的意思。
重策若是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必然十分看重鳳凰令，可是永瑢卻把鳳凰令給偷走了。
重策現在恐怕是恨不得手刃了永瑢。
陸小棠想了想，還是靠近米杉兒，將自己袖中一直拿著的那枚鳳凰令側身交到米杉兒的手裏：“這個也許有點用。”
“你還是自己拿著吧，倘若真是不想要了，不如交給永純，如今給我也沒有什麽用。”
陸小棠有種很強烈的預感，覺得鳳凰令隻要交給米杉兒就肯定有用。
但是用腦子來稍微想想就覺得就算是交給米杉兒也未必能得到什麽好處，鳳凰令在米杉兒的手中，重策叫人萬箭齊發射死米杉兒，搜屍體的時候還不是照樣得到鳳凰令？
重策並不會因為米杉兒的手裏拿著鳳凰令就不殺她。
米杉兒的手裏被硬塞上那枚純金鑄造的鳳凰令，頓了一下，便抬手將鳳凰令放在了自己的前襟內：“請一定照顧好我師父。”
“自然。”
米杉兒轉身出門。
容寧抱劍站在一邊，看米杉兒果然頭都不回的走遠了，才將燭台放在手中，湊過去看白鸞的屍體，發現白鸞的臉色就如同在水中舒展的茶葉一樣，開始一分分的紅潤起來。
他奇怪的扯了扯陸小棠的袖子：“娘子，你看她是不是要活過來了？”
陸小棠過來瞅了一眼：“隻有睜開眼睛有了意識，才算是真正的活過來，她現在的樣子，不像是活過來的模樣。”
容寧仔細端著蠟燭在石床邊盯著。
陸小棠卻圍著石室開始走動。
容琛手裏也拿著一盞牛油蠟燭，照得石室內的牆壁一片光亮。
陸小棠伸手去摸牆壁上繁複的刻紋，摸著摸著，居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容琛看她皺眉，微微傾身問她：“怎麽了？”
“這地方，好像有個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