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少主選夫
聽明月夜這樣一問,她才將那銀質的蠱盒拿過去,笑容可掬的解釋:“此蟲為我南疆三苗族的聖蟲百足,但是此蟲從小分別喂養蠱毒成長,而這兩種蠱毒是相生相克的,隻要男女感情濃烈之時,越雷池行了周公之禮,那麽兩條蠱蟲就會激發對方體內的毒,從而讓中蠱的人七竅流血而死。”
明祀川從小受到良好的家教,在母親跟別人談話的時候都不會突然打擾。
如今,聽著南疆的蠱師為母親講解這樣惡毒的蠱蟲,也不著急,就盤膝坐在蒲團上聽著。
明月夜見到女兒進來,又聽蠱師說了這些話,便笑笑:“你這蠱是好東西,的確能克我府上那些不安分的丫頭,我臨行之時你要幫我備上一千個。”
南疆蠱師成功將自己培養的新蠱找到了銷路,便愉快的退下去了。
明祀川乖巧的坐在母親的身邊,見蠱師退下去了,便往前挪了挪。
然後又挪了挪。
明月夜不過二十幾歲,正是母性大發的時候,見女兒往自己的身邊靠。
便伸手將女人攬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膝頭:“怎麽了,奈何?”
奈何是少主的小字,隻有明家的家主能這樣親昵的稱呼少主。
明祀川聽母親叫自己,垂下眼睫,有些擔心的問母親:“娘親,我從外麵撿了個人回來。”
“男人女人?”
“男的。”
明月夜慈眉善目的點點頭,然後轉頭看身邊的侍女。
侍女從家主眼中捕捉到那一點鋒利的寒光,立刻行了一禮,要退下去。
明祀川眼疾手快,一把撲出去拽住那個侍女的裙角:“金川你別殺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明家家主曆來冰清玉潔,在十八歲之前更是不允準男子出現在家主的一丈之內。
如有違背者,格殺勿論。
其實,明家這個不準家主一丈之內出現男人的規矩是很變態的。
而且,人家有男人一不小心出現在了你的一丈之內,你還非得要把人家就地格殺,那就更變態了。
但是,即便明家的規矩非常變態,可是明家仍舊榮耀非凡,而且多年來一代代傳承始終不曾敗落。
這就可以說明,如果女人絕情,照樣可以把男人給幹翻。
最好的證明莫過於唐家那一幫鐵血真漢子跟明家這些姑娘鬥了幾十年都沒能占上風。
明月夜見七歲的女兒拽住她那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不放手,心裏有些許不悅。
可成大事的女人都是穩重如男子,城府深的如同古潭幽井般令人看不透猜不出。
她不急不躁的示意侍女金川跪下。
金川恭敬的跪下。
明祀川才將手收回來,然後做錯事一樣望著母親:“娘親,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是,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他不出現,我就會被那頭黑熊吃掉,那樣娘親您就再也不會看見我了,您一定會傷心的。”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但是明家的曆任家主都是聰慧無雙舉一反三的才女。
她的母親微微一笑,細白的手掌撫著她順滑的長發,聲音溫柔如水:“奈何,如果十年後,你喜歡上那個少年,並且為了她而背叛明家,娘親會比你死了還更傷心。”
明祀川立刻退開,跪在地上舉著手指向天發誓:“娘親放心,奈何一定謹守家規,從今天開始再也不跟他來往。”
明月夜看著小女兒如此認真,也不好做的太不近人情,便點點頭,吩咐金川:“金川,那孩子救了奈何,我要親自見見他,你準備三百兩黃金作為酬謝的謝禮。”
金川跪地點頭:“是。”
明月夜安撫下小女兒之後,施施然離去,雍容的不輸皇太後。
明祀川看著母親華麗的外紗拖尾,緩緩歎了口氣,才放鬆下來。
明家的女人雖然一個個都很毒辣,但是她們從小在這樣的生活環境裏成長起來並不覺得毒辣。
就像是明祀川,她覺得母親給那些為了外麵男人而背叛明家非要淨身出戶的侍女小姐用雙生蠱一點都不殘忍。
因為母親不給他們用蠱,她們一定會為了那些男人而拋棄自己的母親跟姐妹兄弟。
那些男人就想是毒一樣讓她們失去理智。
明祀川不知道母親跟那個少年說了什麽,但是從母親唇角彎起來的弧度看來,那少年的回答十分合母親的心意。
而且母親為此還特意留了那個少年在鳳凰林竹樓裏留了一晚。
其實,後來,明月夜應該非常後悔她留了這個少年一晚。
因為,這一晚讓後來的事情變得極端複雜起來,而且,複雜的不可挽救。
也毀了明祀川的一生。
這天晚上,蟬鳴蟲叫。
月涼如水。
竹葉像是薄刀一樣割碎那些涼白的月光,然後讓月光撒了一地。
明祀川披著白色披風從自己的房間裏悄悄出來,然後去那個少年所住的房間。
裏麵,有個少年正倚在竹床上,閉眼假寐。
她走過去兩步,就驚動了那個少年。
少年一下子睜開眼睛。
明祀川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那個少年的身形卻遊龍一樣迅速,且一下就閃身過來捂住了明祀川的嘴。
“你不要叫出聲音來。”
她乖巧的點點頭,一雙大眼睛漆黑如墨。
少年這才一點點放開捂著她嘴巴的手掌。
其實,那個時候如果有明家的人看見這個少年的手碰了她們的家主,一定會揮刀將對方剁成肉泥。
但是……
“你別害怕,我已經給她們下了蒙汗藥,她們都醒不過來的。”
少年的嘴角抿成一條薄冷的線。
明祀川轉過頭,看他臉上還帶著麵具,便好奇的問他:“那個,我能看看你的臉嗎?”
少年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無聲的拒絕了。
明祀川點點頭,明白人家是不想讓他看臉。
於是,就又開口:“我叫奈何,你叫什麽名字?”
“……唐驍。”
明祀川又點點頭,然後問他:“你家是江南唐家嗎?”
唐驍那雙眼睛在麵具後麵暗淡了一下,點頭默認。
明祀川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走過去將窗戶打開:“你走吧,我母親肯定已經知道你是唐家的人了,你今晚不走,明早就永遠也走不了了。”
其實,那時候唐驍的心裏已經有了這種預感,因為唐家跟明家代代有仇,冤冤相報,兩家早在孩子剛能走的時候就已經把仇人的衣飾穿著都跟孩子講清楚了。
那樣,清楚了仇人的基本特征,等到不小心遇見的時候就可以拚誰的武器出的快了。
明祀川跟唐驍是個例外。
她們相見的時候沒有夾帶半點仇恨。
但是,明祀川往後恨了這個少年足足二十年。
那晚明祀川很成功的放唐驍走了。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明月夜看到那個空蕩蕩的房間的時候,眼睛眯了眯。
隨侍的丫頭稟報她可以啟程回江南了。
她便轉身就走,不提半個要追殺那個少年的事情。
一行人在半月之後回到江南。
而且,正如外界傳聞所說,明祀川的確是跟唐驍一別數年。
但,真的不是外人說的十年。
隻是七年。
七年後,明祀川十四歲,到了適嫁的年齡。
明家的人開始為少主甄選男子。
十四歲的明祀川風華絕代眉眼若星,眉心點了一粒朱砂紅,唇瓣染上胭脂紅,襯得她如同畫中走來傾國佳人。
明家少主選夫一直都是江南街頭巷尾暗暗熱議的話題。
更有國外的貴族慕名前來。
明祀川穿著一身桃紅色的衣裳,盈盈若仙的坐在檀木小桌後麵,周圍數名珠環玉繞的美人坐陪襯。
她麵前掛了一麵薄紗,遮擋住千裏迢迢前來求親的異國皇子。
例行的答問如同流水賬一樣亢長無趣。
明祀川一手指著腦袋,懶懶的在麵前的宣紙上勾勒窗外被吹落的桃花。
有家仆小聲的提醒:“少主,翟國的皇太子來了。”
明祀川哦了一聲,表示自己對翟國的皇太子能來感到十分驚訝。
但是她透過薄紗看了一眼,就有些惱怒:“為何他來求親還帶著紗帽不讓我看他的容貌?”
侍女小聲的附在她耳邊:“翟國皇太子貌若婦人,怕是少主看見了他的容貌嗤笑他沒有男子模樣。”
她點點頭,壓下心頭的好奇,打量外麵那個戴著三層紗帽的皇太子。
她用力看了好幾眼都沒能成功的看見皇太子的容貌如何,不禁有些不耐煩,轉頭便問侍女:“我既然不能看他容貌,如何斷定是否能與他喜結良緣?”
侍女在她耳邊俯聲:“家主已經下令,請少主就選定此人。”
明祀川一愣:“可是我都沒看見他的臉……額……”
此話一落。
外麵一陣傳堂而過的風仿佛是專門為了滿足明祀川的好奇心一般,調皮的將翟國皇太子的紗帽給掀了起來。
那沙掀了半邊,那男子的容貌也不過是露出來區區一刹。
但是這一刹,就已經足矣。
明祀川張大了嘴巴,看著那紗又落回去。
侍女在她耳邊輕問:“此人若是能讓少主有孕,少主所生的孩子必然是鳳中真鳳。”
“為何不能是真龍?”
“少主是女人,小少主也必然是女人。”
明家有精通藥理之人,若是能診出是男是女必然能讓她萬無一失的生下小少主。
可她還是覺得可惜:“如此美人世所罕見,若是僅僅為了我享用一次,就給殺了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