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最後一個任務
唐驍讓周圍準備的人都先下去，然後拉她到亭子裏坐下，握住她的手解釋：“婚前去南疆取個東西，等那東西拿回來，我就哪兒都不去了，一輩子都跟你在江南。”
“可是，我不想讓你去。”
“南疆我們都去過兩次了，你知道的，那地方快去快回也才幾十天，等我取到那東西來回也不過是兩個月而已。”
“可是……可是……”她想方設法的找借口阻止他，可是急的都快要哭了，還是找不到什麽非留下他不可的理由，隻能拉著他的手讓他摸自己的小腹，“可是，等你回來我可能都生了，你不陪著我看孩子第一麵嗎？”
“你就九個月才能生，我回來以後也要再等兩個月。”
“可是你不快點娶我過門，我出嫁的時候搞不好就得被人看出來大肚子了，那樣多壞我名聲？”
“成親很累，我們兩家決定你生了之後擺半月的流水宴娶你過來。”
“可是……”
她的所有理由都被唐驍拆掉。
她因為找不到理由阻止他而攥緊了手指，指甲都要深深的掐進肉裏。
唐驍看見她的小動作，將她手指扳開，跟她十指相扣，阻止她傷害自己：“乖乖等我回來，我不想讓你出事。”
其實鳳凰令之所以一定要取，還有個他不對人說的理由，那就是在南疆殺的那個秘術師。
他說不取鳳凰令，他的至愛跟孩子都保不住。
他本是不想相信的，不過明家女子生產的確十分危險，而那個秘術師曾經所說的話也經過證實幾乎全都成真。
他哪怕是再不信邪，也不想拿明祀川的命去賭。
這一趟，他非去不可。
唐驍從各方麵著想，都最終決定要去。
明祀川被他安撫下去。
這一夜，明祀川留宿在唐家。
孫仙仙抱著唐駿從院子裏經過的時候，唐驍正在跟明祀川拉鉤鉤。
明祀川的手指勾著他的尾指：“你要快點而回來。”
“嗯。”
“你要陪我一起生小孩，人家說生小孩很疼，你不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死的。”
唐驍被她的話逗得莞爾笑起來。
她推他一把：“喂，是真的！”
唐驍順勢將她拉到懷裏：“我知道，我知道你生孩子的時候會很疼，別擔心，我陪著你。”
她這才點點頭，算是放過他。
可是，明祀川在次日回去之後，卻並不安穩。
每天都會派人親自到唐家來看看唐驍，每天都會寫信給他。
唐驍即便忙著做出發前的準備，卻也耐心的都一一回複了她的書信。
唐驍從前是從不回複那些沒有重點的書信的。
但是明祀川給他的每封信即便是無聊透頂，他也一定都按時回複了叫人送回去。
明祀川為了讓自己的信鴿能順利到達唐家而任性的要求唐驍將唐家的鷹都關起來。
唐驍為了讓她放心還把鷹剪了翅膀以後的羽毛給她送過去讓她看。
她以為唐驍真的把鷹給煮了才放心的放更多信鴿過去。
但是，即便是這樣密切的聯係關注著。
明祀川還是在唐驍出發的前幾天半夜哭著去找唐曉。
她甚至來不及穿上厚暖的衣裳，隨便披了披風束了發就闖到唐家。
唐家的人被嚇了一跳，守門的小廝不敢動她。
她因為趕路而累的跪在地上，是唐驍快步過來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怎麽了？怎麽半夜過來？”
她臉上淚痕清晰，一雙眼睛就像是被淚都濕透了一樣，仰著頭看他：“唐驍你不能去！我不讓你去！你絕對不能去！”
她反反複複說的話都是不讓他去。
唐驍詢問她是因為什麽，她說是因為夢裏夢見唐驍送他的小兔子死掉了。
但是唐驍從未送給她過小動物。
唐驍為了哄她，而承諾給她從南疆帶一隻小熊貓。
她欣然應下，卻還是不想讓他去。
唐驍走的時候為了防止她跟上去，還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出發離開的。
在唐驍的記憶裏，這次離別並未多麽的深刻。
因為，唐驍覺得他很快就會回來。
很快就會回來守著明祀川，守著她迎來她們第一個孩子。
但是，這次的確是永別。
讓誰都想不到的永別。
唐驍順著那張地圖果然找到了藏匿鳳凰令的迷宮。
迷宮位於竹林的深處，唐驍一行人悄悄進去，隻用了半夜的時間，就打著火把找到了那枚被層層機關守護著的鳳凰令。
幽黑的密室裏，純金打造的鳳凰令上有一層閃亮的光迅速的自上而下的劃過。
唐家的十三個手下分別各破一個機關。
唐驍心裏振奮，輔助手下攻破外層的機關之後，親自過去避開箭陣奪下了鳳凰令。
但是，這樣全身而退的一場任務，卻令一行人盯上了他們。
出竹林的時候，一路黑衣人從天而降，跟唐家一行人激烈交鋒。
唐驍認為那些人是為了搶奪令牌的，將那些人料理之後，看著損傷過半的唐家一行，憤怒的將留下的一個活口的麵罩挑下，怒問道：“誰派你來的？”
那人並不說話啊。
唐驍懶得跟他廢話，長劍探入他口中，劍刃立起，猛地撬開他的牙關。
卻驀地發現，那人的口中一片黑色。
本應是舌頭的地方，竟然空空一片。
唐驍身後的人一個庶弟跟上來：“哥，怎麽了？”
“這人沒舌頭，快走！”他一臉鐵青。
唐驍一劍將那人斬殺，接著立刻就翻身上馬，揚鞭駕馬離開，而且緊急萬分。
陸小棠能從他的臉上的神情看出來，這些沒有舌頭的黑衣人很危險。
或者說，這些沒有舌頭的黑衣人有一個讓很人覺得很棘手的主子。
陸小棠在用倒走歸墟這個術的時候已經跟明祀川說過，這是重現人死之前的經曆的。
而且，很不巧的，這死前的一段經曆還能讓進入這個術的人與記憶的主人心靈相通那麽一點。
明祀川已經是虛弱至極，但她還是撐著快死的一條命進了這個術裏。
此刻，她臉色慘白。
陸小棠問他：“那些沒有舌頭的人是什麽人？”
她苦笑了一下，似乎是知道了什麽一樣，回答她：“無舌軍。”
然後又說：“唐驍……不會死在這兒吧？”
陸小棠不說話啊。
她卻是攥緊了拳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含著淚逼陸小棠：“你說，唐驍不是死在這兒的！是他愛上別的女人辜負了我！”
陸小棠看她神情激動，抿直了唇，沒有說話。
而是默默的轉頭，帶領她的思緒繼續進入唐驍臨死前的那段經曆裏。
竹林裏風聲幽幽。
激烈的交鋒一撥又一波。
明明離開竹林的小徑不過是騎馬飛奔半個時辰就可以出去。
但是接連追來攔截的黑衣人像是潮水一樣將這段出去的路截斷的支離破碎，讓他們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
唐家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有些被砍斷了胳膊，就的被一劍封喉，還有的被直切頭顱。
就連唐驍的庶弟都在最後被一劍劈開了眉心。
唐驍身上的藍衣已經染血，肩膀上的傷口外翻著往外不斷流血。
他眼神如狼，犀利裏帶著重重殺氣。
以一敵幾十的勝算並不大。
更何況他已經血屠了幾場。
遍地橫屍，血花飛濺。
唐驍的眼前一陣一陣的模糊，但是卻總是在他眼前模糊的時候就會驀地出現明祀川的臉。
她說：“你要快點回來。”
她說：“你要陪我一起生小孩，人家說生小孩很疼，你不在我身邊，我一定會死的。”
她說：“唐驍你不能去！我不讓你去！你絕對不能去！”
她那麽努力的想要阻攔他，可是最後還是沒能成功。
其實，他的確是不該來的。
因為，這是一個局！
一個殺人越貨挑撥離間的局。
局設的很微妙，殺唐家少主，搶奪鳳凰令，要明祀川的命，明家跟唐家反目互相懷疑對方寧肯殺了自己的少主也要害死對方的少主，然後撕破臉開戰。
一波一波的追殺者讓唐驍在臨死前一分分剝開這個局。
“鳳凰令是次要的……他想殺奈何……毀了江南……”
幾輪浴血，好像永遠都殺不完的敵人，已經讓她沒有力氣繼續迎戰。
後麵無舌軍追來的聲音漸漸逼近。
他渾身染血，跌跌撞撞的向著竹林外走。
他想回去。
他答應過，他還要陪她看著孩子出生的。
她說過，生孩子很疼，他答應要陪著她的。
她說過，沒有他陪著，她一定會死的。
他要陪著她。
他不能讓她死。
他該回去的。
他不能死，不能死在這裏。
長劍撐地，遍身傷口。
唐家一行全數覆滅，他已然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可是，他還是想要回到她的身邊。
他答應過的。
他就快娶她了，他終於能娶她了，往後他能跟她在一起一輩子了，以後的生活就全是同甘，不會再有苦。
有一口氣梗在他的胸口，支撐著他想著竹林外麵走。
血順著他離開的方向流了一地。
身後的黑衣人很快尋來，他卻還撐著殘破的身體迎過了這一場交鋒。
最後的交鋒之後，他力竭跪倒在地，喘息聲殘破的猶如遊絲，胸前那枚鳳凰令一下從殘破的衣襟裏滑落出來，砸在地上。
他伸出手，想要去撿起來：“聘禮……”
“唐驍！”
有人的聲音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