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爹！”沈寧看著沈然的樣子有些不對勁，緊張的說道。
沈然呆呆的看向沈寧，瞳孔猛地緊鎖，大喘著氣，一臉驚恐的看向沈寧。
沈趙氏看著沈然這個樣子，一臉擔心的說道，“孩子爹啊，你到底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啊，你倒是說話啊！”
沈然緊抿著唇，猛地搖頭，聲音顫抖著，“沒事，沒事。”
雖然是這麽說著，但是沈然攥在一起的雙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要是真的沒事的話，爹也不會是這個樣子，沈寧隱約的感覺到沈然有些不對勁，還想再問什麽的時候，衣角被沈趙氏拉了拉，沈寧隻能將好奇心吞到了肚子裏。
沈然大喘著氣，似乎在經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沈然，沈然！”沈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蘇秀才正趴在自己的床邊。
沈然覺得腿疼的要命，忍不住扯動了一下嘴角。
蘇秀才一臉擔心的望向沈然，眼中滿滿的全都是愧疚，緊緊地抓著沈然的手,緊張的說道,“真的是謝謝你了。”
沈然淡淡的看向一旁的蘇秀才,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坐起身，一把掀開被子，狠狠地看著自己的那雙腿，怔怔的
蘇秀才看著沈然這個樣子，更是擔心了,想起大夫說的話,猶豫不決,但是有些事情即使再怎麽不好，也還是要說的。
“沈然啊，”蘇秀才抓著沈然的手，仔細的盯著沈然的臉，眉眼之間盡是悲傷，“大夫說你的腿，日後可能會瘸了。”
隻覺得頭腦一陣懵，過了好久，沈然才緩過神，輕輕地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了。”
嘴裏說著沒事，沈然的心裏在滴血，一個大老爺們，在這個戰場上，要是腿瘸了，逃跑都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蘇秀才臉上還算幹淨，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了，他緊緊的抓著沈然的手，誠懇的說道，“沈然，真的是太感謝你了，以後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心情。”
沈然不是一個二愣子，聽著蘇秀才這麽說，微微歎了一口氣，“算了，我還活著。”
隻要活著，還能回家，還能看到他那個糟糠之妻，還有兩個女兒。
兩個人原來關係就挺好的，蘇秀才心中更是愧疚的緊，言辭鑿鑿道，“若是日後我們兩個人都能離開這裏的話，我一定會讓我的兒子娶了你的女兒。”
沈然笑著搖搖頭，他們什麽時候能夠回去啊，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本來身子健全的時候，沈然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看習慣了周圍不停的死人，他隻能保持著十足的警惕，那樣才能活下去。
“我這個樣子，”沈然看著腿上即使包紮上了，從白色的布條裏麵依舊滲出來不少血。
蘇秀才緊張的說道，“你不用擔心，南國的狗賊輸了，現在已經退了了，看起來是最近是打不起來了。”
“恩。”沈然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的腿，他還能活著回家嗎？
當時看到那支箭朝著蘇秀才飛過去的時候，沈然第一反應就是蘇秀才這樣柔柔弱弱的人，要是受傷的話，可能就好不了了。
他自己皮糙肉厚的，說不定躺幾天就好了，可是誰曾想，這一下子就要了他的一隻腿。
有些接收不了，沈然默默的躺在地上，萬念俱灰，要是這個樣子回家的話，家裏的人會不會嫌棄他？
蘇秀才沒有任務的時候，就陪在沈然的身邊，看著他一天天好起來，但是精神卻一天不如一天了。
沈然看著蘇秀才忙來忙去的，突然間有些疑惑，不是說秀才不需要當兵的嗎，怎麽蘇秀才還來了？
蘇秀才將外麵煮好的飯端了進來，遞給沈然一碗，“快吃吧，今天飯菜好點，還有麵條呢！”
這軍裏，要是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麵條，就是很好的夥食了，平日裏他們都是啃著野菜，連湯都沒有多少。
沈然接過蘇秀才手裏的碗，看著碗裏上麵還飄著幾根菜，默默的吃起來。
蘇秀才看著沈然吃了，這才緩緩的自己吃著，一臉滿足的端起自己的碗。
沈然偷偷的瞄了一眼蘇秀才的碗，裏麵隻有幾個菜葉，沒有一點的飯菜。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沈然轉過身，將一大棒子的麵條放到蘇秀才的碗裏。
“沈然，我不用吃的。”蘇秀才一臉焦急的就要將那些麵條全都放到沈然的碗裏。
“行了行了，別那麽拖拖拉拉的，咱們趕緊吃飯吧。”沈然說完，轉了一個身，背對著蘇秀才吃飯了。
吃完飯，蘇秀才將碗洗好了交上去，偷偷的將一個果子塞到沈然的手裏，“看，我剛剛在外麵摘的。”
沈然拿著青澀的果子，怔怔的看向蘇秀才，這才拿到嘴邊，澀澀的，酸酸的，牙都快要掉了。
過了半個月，沈然的腿總算是好多了，能夠站起來，隻不過還要借助別的東西，大夫說他恢複的不錯，以後還是瘸的。
又一次兩個人站在一起站崗，沈然有些不解的問道，“蘇秀才，你不是個秀才嗎，怎麽也來這個地方了？”
在他們這裏，隻要是有了功名在身的人，自然是不會被強製當兵的，除非那種自願的。
蘇秀才看了沈然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家主母將我送來的。”
“怎麽回事？”沈然不解的看向蘇秀才，怎麽還有人將自己的孩子送出來當兵的，家家戶戶不都應該將孩子捂得嚴嚴實實的嗎？
沈然想到他來當兵，也是娘逼的，心裏就更加的難過。
但是現在有什麽辦法。
邊界似乎很平靜，半年都沒有遭到南國狗賊的襲擊，聽說蘇秀才要回家，蘇家的人將他帶走了。
沈然隻覺得更加的落寞，人家不管怎麽說都是有錢有勢的，想要回家，自然是簡單的很。
那天晚上，沈然正準備睡覺的時候，門被人打開了，還沒來及反應，沈然就被那些人捂嘴套頭帶走了。
驚慌，失措，沈然拚命地掙紮，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安的看向旁處，掙紮著想要離開這裏，卻被兩個拎著他的人死死地抬著往前走。
似乎過了好久，沈然都沒有力氣掙紮的時候，身子被人丟到了地上，頭上的東西被拿了下來，嘴裏的東西也被拽出來。
強烈的光讓沈然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就看到麵前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沈然沒有說話，偷偷的打量著四處，這裏好像是一個山洞，山洞的牆壁上放著好幾顆夜明珠。
看那個老者身上的鎧甲，沈然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個大將軍。
沈然隻是一個小兵，哪裏見過幾眼大將軍，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是遠遠地瞧著。
那個老者笑著溫柔的打量著沈然，慈愛的麵容，讓沈然的心變得不那麽的緊張了。
沈然站起身子，因為緊張，沒有踩實，差點又跪了下去，他連忙站正身子。
“你就是沈然？”
慈愛溫和的聲音，要是能夠忽略掉那雙尖銳的眼神，沈然覺得自己會更加的舒服。
沈然裝作不怕的樣子，吊兒郎當的說道，“你是誰？”
知道這個人是將軍，但是沈然不知道這個人是他們的將軍，還是南國的將軍。
老者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隨後整個人都笑了起來，溫和的看向沈然，輕聲說道，“我是你們的將軍。”
沈然狐疑的看向老者，隻見那個老者微微側身，看到他手臂上麵那個紅色的飛鳥的花紋，沈然的身子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將軍饒命啊！”沈然連忙磕頭，心裏暗道他是多傻啊，竟然在老將軍的麵前耍流氓。
完了完了，這一下子肯定是死定了。
身子忍不住的顫抖，沈然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麽錯，將軍要將他帶到這裏。
以前曾經聽蘇秀才說過，要是想要殺了一個人的話，一定會偷偷摸摸的將那個人抓到沒人的地方，那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一個人。
原本以為那些都是假的，但是現在這件事情在自己的身上，卻由不得沈然不信。
沈然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使勁的磕頭，頭都磕紅了，不停地求饒，“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
“你這是做什麽？”老將軍有些怒了，瞪著沈然，“給我停住！”
沈然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老將軍，猶豫的說道，“剛剛，小的衝撞了您。”
老將軍的眉頭微微一皺，手一揮，“起來吧。”
“是。”沈然連忙點點頭。
屁滾尿流的爬了起來，沈然擔驚受怕地站在一旁，雙手緊緊的抓著衣袖，不敢多說一句話。
“這回軍裏要放一部分人回去。”老將軍一臉平靜的說道。
要回去的有三百多個人，還不知道有誰，但是蘇秀才是肯定要走的。
沈然知道他這個沒錢沒勢的人，隻能一直呆在軍裏，或許等到以後掙到了軍功，就能自己求著回家了。
“是，將軍，”沈然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讓他覺得自己說話很平常，“名單還沒有公布出來。”
“你這一次回家。”老將軍不容置疑的說道。
沈然眸中一喜，就要跪下著道謝。
“不過。”老將軍一臉平靜的說道，雙眸緊緊地盯著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