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禮
穆林深說得不假,門口已經停著李梧的那輛車,已經發動好,車門開著,裏麵一覽無餘。
車上沒有別人,後座上放著一個皮箱,箱子也打開著,碼得整齊的人民幣。
李梧微微挑眉,“穆七爺果然厲害,這麽短的時間,竟然全部都能做得到。”
說罷,不等穆林深說話,轉頭對我,笑得意味深長,“白小姐,你果然很值錢,看來,我押對寶了。”
我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說實話,在看到這些的時候,我心裏的震撼,絲毫不比李梧的少。
我不單單是因為穆林深能夠快速準備出這麽多錢,還在於,他會舍得為我做這些。
心亂如麻,我透過車窗,看向他。
一片粉光裏,他的輪廓出奇的溫柔,眼睛裏閃著光,他似乎笑了笑,嘴唇微動。
我看得清楚,在心裏慢慢琢磨,模仿他的唇形,猜測他說的是什麽。
正在這時,車子發動,呼嘯著衝出美人巷,李梧沒有關上車窗,夜風呼呼的吹進來,扯著我的長發。
李梧看著前麵的夜色,嘴裏問道:“怕嗎?”
我腦子裏電光火石般一閃,忽然想通了穆林深那個唇形話裏的意思。
他說,別怕。
我心潮湧動如浪,一時竟然哽咽難言。
此時,忽然聽到車後一片轟鳴,李梧從車鏡裏看了一眼,臉色一沉,罵道:“他媽的,穆林深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話音剛落,有輛車就趕了上來,和李梧的車人並駕齊驅,車窗放下,是峰子。
“嘿,瘦子,別誤會啊,深哥說了,索六那邊今天有了防備,怕你吃虧,讓弟兄我幫幫你。”
李梧冷著臉說道:“不用你幫!”
“切,你以為我樂意幫你?”峰子翻了個白眼,大圓臉也沉了下來,“還不是深哥的吩咐,怕你自己一個人吃虧,報不了仇再他媽死在那兒,你別誤會啊,老子是見不得索六痛快,他不痛快,我就高興!”
李梧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雖然沒有說同意,但也沒有再反對,他肯定也有顧慮,索六的手下不少,那兩個人死了,這麽多半天不回去,索六肯定也會有察覺,他自己一個人帶著我和雲菲兩個女人,難度也不小,更何況,我們倆跟他也不是一條心。
峰子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出來,老子挺佩服你的,黃五都去見閻王爺了,你還這麽挺他,想著為他報仇,其它人早不知道去哪兒了。就憑這一點,你也是個漢子。”
兩車的速度都挺快,風聲也呼呼的響,峰子說話基本上就是靠喊的,他這聲音都傳出多遠去。
“行了,你閉嘴吧,”李梧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不用你佩服。”
峰子又翻了個白眼,不再多說什麽。
索六的住處是一幢獨立的二層小樓,有個小院子,還分前院後院,大門前一片空地,能停車,但主要是為了安全,這麽大一片空地,來輛車來個人,特別紮眼。
車子在距離那片空地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熄了燈停下,李梧看著那片夜色不知道在想什麽,峰子跳下車,扒著車窗對他說道:“哎,你帶著什麽家夥?”
李梧掃了他一眼,說道:“匕首。”
峰子大眼睛一瞪,“你沒毛病吧?來這種地方,拿把匕首?那你剛才怎麽不說跟深哥要把趁手的家夥?隻知道要錢……怎麽著,你想用錢砸死他呀?”
李梧麵無表情,眼神有些陰,掃了一眼我的手腕,對峰子說道:“她手腕上的微型炸彈,算不算?”
這次峰子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吞了一口唾沫說道:“行,算你狠。”
他說罷,氣呼呼的從腰裏抽出一樣東西,往瘦子的懷裏一扔,“給你!借你的啊,完事還我。”
我心裏又氣又樂,這位就是個二貨啊。
李梧也沒有客氣,現在生死關頭,他也不敢大意,把槍拿起來塞到腰後,他想了一下,對峰子說道:“我帶著她們倆進去,你在外麵等著,要是聽到槍聲響,再進去支援我。”
峰子驚訝道:“什麽?你自己帶著她們倆進去?我說,你他媽能別鬧嗎?”
李梧推開車門,讓我和雲菲下去,一邊催促,一邊對峰子說道:“那你說怎麽著,難道我和你一起衝進去?那一樣沒有勝算。”
我心裏快速想著,打定一個主意,說道:“我有辦法。”
“什麽?”他們倆同時看向我。
我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說道:“李梧說得對,帶我們倆進去,索六不會有防範,他現在還不知道,李梧要殺他,帶我們進去就說抓到我為了給黃五報仇,抓到雲菲,來了卻他的欲念。到時候就趁他不防備,把手表悄悄放他附近。你們覺得怎麽樣?”
李梧眯著眼睛看我,他大概打得也是這個主意,峰子吸著氣,嘀咕道:“這太危險了,深哥說了,要務必保證你的安全。”
他一說完,李梧冷笑了一聲,“他還真是口氣大。”
峰子瞪著眼正要反駁,我說道:“行了,就這樣吧,硬闖肯定更不行,這個雖然冒險,但勝算大。”
最終他們也沒有好法子,就按照這個方法辦。
李梧伸手拖過雲菲,低聲警告了她幾句,隨後對我說道:“白小姐就不需要我囑咐了吧?”
我點點頭,他帶著我們往前走,剛走到那塊空地中間,距離大門還有幾米遠,一盞探照燈突然亮了,雪白的光直直照過來,一時晃得我們睜開不眼。
我心裏暗罵,這個老家夥,幹了多少虧心事,竟然把自己家裏弄得跟監獄似的。
與此同時,鐵門後麵有人說道:“什麽人?”
李梧放下擋著眼和臉的手,說道:“是我,李梧。”
“哦,原來是李哥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兒嗎?”裏麵的人問道。
李梧回答道:“我帶了兩份大禮給六爺,麻煩你通報一聲。”
“這樣啊……”那人遲疑著,“我去問問啊,六爺剛睡下,看他能不能起來風你。”
隨後,腳步聲響遠去,應該是去通報了。
我們三個人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吭聲,一枝樹梢從院子裏探了出來,風聲一過沙沙作響,光線穿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深深淺淺,隨著樹枝的搖晃晃動。
等了一會兒,大約十來分鍾的樣子,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側的角門應聲而開,有人從裏麵走出來說道:“喲,李哥,久等了哈,您請進吧……”
他話沒完,看到了我和雲菲,愣了愣說道:“這是……”
李梧淡淡說道:“大禮。”
那人還在愣神,李梧已經帶了我們倆進去。
院子挺大,燈沒有全亮,角落裏有什麽也看不真切,暗影中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隱約有水聲響動,不知道是噴泉還是水塘什麽東西。
廊下掛著幾盞燈,在夜裏搖搖晃晃,幾個人站在那裏,木頭樁子似的,一動不動。
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這種場麵我自然見過不少,但是以身作餌,參與其中的還真是第一次,這也是逼得沒辦法了,但凡有一線之路,我也不願意幹這事兒。
我偷眼看了看雲菲,她始終沒有吭聲,也不知道這女的究竟怎麽想的。
有點擔心她會臨時反水,但又一想,也不能,李梧始終拉著她,距離這麽近,她稍微有點什麽動作,李梧也能製住她。
一路到了門口,又有人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傳話讓進去。
簾子一挑,我們三個進了屋。
屋子裏很寬大,擺設家具都挺講究,比黃五在洛城的那處宅子強,索六坐在中間的皮質沙發上,雙手拄著那根龍頭拐杖,臉上浮現一絲笑,笑紋藏在皺紋裏,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在看到我和雲菲的時候,他臉上的笑紋一滯。
“阿梧,這是怎麽回事?”他問。
我心裏暗罵,這老家夥,叫得還挺親切,阿梧……哼。
李梧看了看我和雲菲,說道:“這是我送六爺的兩份大禮,這兩個女人,應該都是六爺想要的吧?”
他說著,把我們倆往前推了推。
索六的目光在我和雲菲的身上一轉,老眼微眯了眯,點頭說道:“不錯,一個是我兄弟黃五臨死前交代的,一個……是曾經為我們出過力的。”
他後麵一句硬生生拐了個彎,眼中有一絲驚訝閃過,估計他也沒有想到,雲菲竟然會變成這麽一副模樣。
我心裏冷笑,這老家夥,要說對雲菲有什麽真愛,我才不會相信,他無非就是覺得她漂亮罷了,大概是在青雲樓看上,找穆雲深或者黃五要,但沒有要到手,這就惦記上了。
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種滋味才最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可他今天一見,雲菲這模樣連之前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了,大概也沒有了興趣。
看這種老家夥的心思,我是一看一個準兒。
“六爺,”我抿了抿嘴唇,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逼自己想哭,“我和黃五爺的死,可沒有半點關係,他死的時候我都不在場,還是後來聽說的,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我說完,眼淚水汪汪的盯著索六,一臉的委屈,嘴唇也嘟了嘟,之前我和江飛雁可都是經過專門的培訓的,一舉一動,一說一笑,都是有標準的,為一個標準的笑,為一個將哭不哭的表情,我們不知道挨了多少打,那段地獄一般的歲月,深刻進骨子裏,浸透我們的每一個表情。
把這個見色忘義的老頭子的魂兒勾住,輕而易舉。
果然,他不再看雲菲,就那一眼之後,注意力就都在我身上,抿了一下嘴唇說道:“誤會?恐怕不是吧,雖然你不在場,但肯定和你有關,不然他怎麽不說別人,單單說你呢?”
“那五爺指名道姓了沒有嘛,”我問道:“我的確去過他的住處一次,五爺對我也還不錯,怎麽會突然又說出那種話?”
索六若有所思,眉頭也跟著皺起來,“哦?有這回事?”
“當然,”我上前走兩步,往他跟著湊了湊,委屈巴巴的繼續說道:“五爺那麽大能耐,又有那麽多人保護,在洛城的時候那種陣仗我可是見過,比您這還氣派呢,怎麽能是我一個柔弱女子能動得了的?這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挑撥。”
我故意說黃五比他氣派,果然,這老家夥的臉色在聽到那句的時候微沉一下,李梧肯定也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