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傾巢之下
我晃晃腦袋,把剛才的事兒在腦子裏抹去。
戰銘列會裝,說得別人好像不會似的。
我獨自坐在沙發上,回想著他剛才說過的話。
那個手指奇怪的男人,竟然是孔家的人,這一點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長州屬於三不管地界,而孔家的勢力並非在長州,孔四爺就是一隻奸詐老狐狸,他早看出長州雖然是塊肥肉,但是搶得人太多,就算是搶到手,也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樣的買賣並不合算。
而且,當年的情勢和現在不一樣,群雄並起,亂得跟一窩粥一樣,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太費心神。
他索性不摻合長州的事兒,而是在長州的鄰區--泯州,站穩了腳跟。
他不動聲色,悶聲發大財,等到長州這邊察覺的時候,他早已經實力雄厚,泯州比長州要小,統共就那麽大點地方,也早沒有了別的立足之地。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有了“四爺”的地位和稱號。
時間飛逝,當年的勢力格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長州不隻迎來了穆林深的回歸,還有了重新換過身份的戰銘列。
這兩個一黑一白,把長州的牌重新洗了一把,穆林深獨大,眼看著這麽一大塊肥肉落在一個人的嘴裏,孔四爺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攀附上了泯州的齊家,想黑白兩道通吃,有了齊家的靠山之後也就有了膽子想拉攏穆林深,實際上是想從他的盤子裏分一點吃的。
但穆林深是什麽人,孔四爺打錯了算盤,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把自己這條老命搭進去了不說,現在的孔家自亂,不用別人收拾,自己就快把自己收拾幹淨了。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就算是有,也會被別人毫不留情的踩幹淨。
也不知道這個孔軒,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我正在胡思亂想,眉姐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回過神點點頭,“眉姐,咱們先別琢磨別的了,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一早就找酒店換地方。”
“行。”
我們倆剛洗漱完準備睡覺,又聽到有人敲門,有了戰銘列的囑咐,我們不禁有些緊張,慢步走到門後,從貓眼裏看了看,是兩個穿著警服的人。
我們鬆了口氣,大概是因為酒店裏出了人命案子,戰銘列雖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這些基層警察並不知道,各種調查什麽的還是要走程序的。
打開門,正想說話,那兩個警察就往裏闖,眉姐伸手臂撐住門,“哎,兩位警官,我說,你們是誰,來幹嘛,得先交待一聲啊。”
其中一個一指頭上的帽子,“我們是誰,還用問嗎?起開,我們要檢查。”
這人的態度真是讓人不爽,眉姐笑道:“喲,這麽凶呐?你們要檢查什麽呀,這房間裏的人都在這兒了,話說回來,你們是要檢查房間呢,還是檢查……人呀。”
另一個警察目光越過眉姐看向房間裏麵,冷冷的掃視。
“別廢話,讓開。”警察伸手要推開眉姐,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點點的青藍色。
那應該是紋身的顏色。
警察允許紋身的嗎?
我急忙一拉眉姐,那警察的手推了空,我對警察說道:“兩位警官,我們的房間裏確實沒有人,就我們倆,從外地來的。要不你們進去看看。”
他們沒有說話,抬腿就往裏走,眉姐要跟上去,我拉住她讓她和我一起站在門口。
走廊上沒有人,深棕色的地毯上有幾個淺淺的腳印,應該是他們倆來的時候踩的,看方向他們是把這些房間挨個查了,剛走到我們這。
既然不是針對我們的,那還好,不必這麽驚慌。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電梯門一開,又有一個警察從裏麵走出來,我一看到這個人的臉,心頭就立時一跳。
不動聲色轉過身,背對著他,麵對著眉姐說道:“我這眼睛有點疼,好像有個小蟲子飛進去了。”
眉姐不明所以,注意力都在來的那個警察身上,聽我這麽一說,手扒拉著我的眼皮,“是嗎?哪兒?”
我閉眼鼓起腮幫子,那個警察走到我們門口站下,掃了我們一眼,隨後轉頭看向裏麵說道:“沒有的話快走了,還得去別處。”
裏麵的兩個警察出來,三個人一起走向電梯。
我心頭狂跳,等他們上了電梯,我一把把眉姐攔進房間關上門上了保險,眉姐嚇了一跳,急忙問我怎麽了。
我搖頭說道:“那三個人,不是真警察。”
“啊?”眉姐也一驚,“那他們……”
“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但肯定不是真的警察。”我話音剛落,又有人敲門,我們倆都嚇了一跳,急忙看了看,我真擔心是那三個人又去而複返了。
看到貓眼裏的人,我提起的心鬆了一點,跟眉姐說沒事,隨後開了門。
那位法醫站在門外,微笑說道:“白小姐,又見麵了。”
我看看左右沒人,對他說道:“你好,快請進,正好我們有事說。”
他進來還沒有站穩,我們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他微微皺眉,說道:“那三個人,有什麽特征?”
“其中有一個,右手腕上有紋身,至於是什麽不知道,隻看到一點,最後來的那一個,我在洛城的時候見過他,他好像是跟著那個陰陽頭,不過,那時候他不太起眼,我沒怎麽注意。”我快速的說道。
法醫點點頭,讓我們不要擔心,他已經在對麵房間安排了人,他稍後也會過去,就是來跟我們知會一聲,打個招呼。
聽到這些,我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他告辭去打電話,我和眉姐相視一眼,都忍不住苦笑。
真是運氣不在了幹什麽都倒黴,明明就是來談個生意,竟然遇到這麽一趟渾水,還有一個大漩渦,說不定什麽時候把人卷進去。
有了法醫他們,我們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手機上定了鬧鈴,一大早就起床退房趕緊走。
這一夜其實並不安穩,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這一陣子發生的事情,讓我都要懷疑自己是在參演懸疑片了,我不過就是想和穆林深談個戀愛,愛來愛去竟然成了這樣。
還有那支在吳保安家裏出現的弩箭,戰銘列這次來酒店也沒有提,他知道暗影鬼麵的存在嗎?
這些都是未知,我想問卻不能問。
天快亮的時候才迷糊了一會兒,感覺還沒睡鬧鈴就響了,我和眉姐起了床簡單洗漱,提了箱子去退房。
走的時候跟那個法醫說了一聲,他陪我們下去,我們到了一樓才發現,有的人比我們還早,還有的甚至昨天晚上就睡在了大廳裏,畢竟這裏有警察,外麵的警戒線還在。
辦完手續剛要走,有個人匆匆忙忙的跑進來,說道:“周隊,剛剛發現,我們有兩個同事被人扔在發電機房了,身上沒有的警服不見了。”
我和眉姐立即想到那兩個查我們房間的假警察,後背頓時冒起冷汗。
“白小姐……”法醫轉身對我說,我急忙說道:“沒事,你去忙吧,我們自己可以。”
他點點頭,跟大門口的警察說了一聲,讓他送我們到路邊打車,但還沒有走到路邊,我就看到戰銘列那輛大越野。
停住腳步我讓那個小警察不用送了,我們自己走就好,他也沒有多客套,轉身走了。
眉姐瞄到戰銘列的車,神神秘秘的說道:“哎,我說,這位冰山列總,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我嚇了一跳,心立時收緊,“你別胡說。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眉姐不以為然的說道:“就比如說昨天晚上,他什麽身份,雖然說是人命案,但是小隊不行還有中隊,中隊不行還有大隊,大隊不行還有局裏,用得著他這麽大的咖位親自出現?而且他也沒有去現場啊,直接來的咱們房間,對吧?”
我想說戰銘列來是因為孔家,但這話又不能對眉姐說,張了張嘴一時想不出什麽詞來反駁,不過,當我轉頭看到車窗緩緩放下,露出戰銘列的側臉時,心裏又有些緊張。
他真的……隻是為了孔家嗎?
腦海中浮現那個擁抱,剛一閃現,我悄悄用力掐了一個自己的大腿,白深深,別做夢了,他怎麽可能對你有那種心思,就算是有點特別,有點關照,也是因為那個死去的女人吧。
何況,你又不是花癡,心裏最惦念的人,還是另外一個人啊。
調整好了心態,我朝著戰銘列走了過去,“早啊,列總。”
戰銘列掃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手裏的包,其實我們也沒有帶多少東西,就是幾件衣服。
“是去另找一家酒店,還是去我私人的一個地方?”
我心想這還用選?當即說道:“去酒店吧,已經夠麻煩列總了,就不再多打擾了。”
戰銘列也不勉強,讓我們上了車,也不說去哪家酒店,開車調頭直奔目的地。
等到了地方,他停住車子,我和眉姐從車窗裏一看,差點暈過去。
一幢老式樓房,門口掛著塊長條木牌,上麵寫著幾個黑色宋體字,公安廳招待所。
好像怕別人看不見,樓體上還有幾個紅豔豔碩大的黑體字,招待所。
我和眉姐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無奈和想要吐血的衝動。
“下車。”戰銘列說道。
“那個……列總,”我磨蹭著屁股都沒有離開座椅,“我們倆又不是軍屬家屬的,住在這種地方……不太合適吧?這不是占公家的便宜嗎?再說了……”
“照常給錢,又不讓白住,不算占公家便宜。”他冷聲打斷我,然後開門下了車。
我真想一頭撞上車窗,還想磨蹭一下,人家已經向著門口走過去,壓根沒有給我們再說什麽的機會。
我和眉姐無奈,隻好提著東西下了車,眉姐吞了一口唾沫說道:“我住這種地方,真是有點肝顫,你說這是不是心虛?”
“你說呢?”我望著“招待”兩個字,總覺得哪裏像“看守”。
眉姐一邊跟著我一起往裏走,一邊嘀咕,“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要是住在這種地方,我們的生意還怎麽談?跟伊凡一說,他會不會以為咱們是來詐他的?”
我在心裏哀鳴一聲,還真有這種可能啊。
“不過,”我忍下心裏強烈想跑的衝動,還得安慰眉姐,“你想想,咱們住在這裏最大的保障就是安全。命在,才能談生意,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