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的酒莊也進入了籌備階段，他的精神好了許多，人逢喜事精神爽，和水芝在一起，看得出來他也挺高興。
他問起我關於胡樂樂的事，我說等晚上給老胡打個電話。
王啟在，水芝也笑得開心，眼睛裏的神情都能看得出來。
我說完話退出來，沒有打擾他們，到院子裏看到眉姐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手邊放著手機，正在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現在天開始涼了，再坐在這裏要加個小棉墊子了。”我笑著說道。
眉姐抬頭看了看我，勉強笑了笑說道：“沒那麽嬌氣，之前在雪裏還做過，你忘記了？”
我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提這事兒。
這是秘密，圈子裏都知道的秘密。
那年冬天，我還沒有來洛城，眉姐還沒有開始做媽咪，是夜場裏的頭牌小姐，有一次遇到一個從港口來的客人，玩得十分刁鑽，冰天雪地的非讓她去雪裏打野戰。
洛城的冬天濕冷濕冷的，眉姐那段日子身體還不好，她就有些猶豫，這一猶豫不要緊，那客人就惱了，說她什麽擺譜，一個婊子還那麽多事兒，出來賣就別矯情，什麽難聽就說什麽。
眉姐被拖到雪裏扒光了衣服，按在雪裏屈辱的跪著，夜場裏的人都看熱鬧，沒人敢說話，連那時候的媽咪說了兩句也被打了耳光，不敢再多說什麽。
就在眉姐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她現在的金主開車路過，並替她解了圍，後來沒多久，眉姐就被他從夜場帶走了。
我想，那個時候的他對於眉姐來說，無益於是救世主吧？她之所以那麽死心踏地的跟他，除了後來真的動心了之外，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在她最危難的時候救了她。
這個事我也是聽說，眉姐沒有跟我提過，她現在提起，又是這種神情，我想一定是和那個男人有關。
“眉姐，是出什麽事了嗎？”我試探著問道。
眉姐用力吸了一口煙，淡淡說道：“能有什麽事，無非就還是那些破事吧，不去想了。收拾一下準備準備吧，一會兒天黑了該有客了。”
她不想再談，我也不好多問，點點頭說好。
水芝做了晚飯，我們快速吃了一些，王啟今天晚上沒什麽事，也留下來幫忙。
華燈初上，院子裏的光也亮了起來，客人們也開始到了。
這幾天生意不錯，服務人員也增加了不少，這還真得謝謝銅雀台調過來的那兩位，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安全方麵有阿九在，也沒有出過什麽事，小打小鬧的肯定是有，但說說勸勸也就過去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阿錦突然來找我，說道：“馮瑞丹說她到了洛城，明天過來找我。”
“哦？”我又驚又喜還有些緊張，“真的？那讓她來。”
“可是，”阿錦有些難為，“裏麵那位，今天晚上也想讓我出台，要是去的話，明天下午才能回來。”
裏麵的是個姓劉的女人，來過兩三次了，都要找阿錦，但是阿錦一直沒有回來，今天下午才到，這剛碰上麵，要是不同意出台的話，姓劉的女人肯定得炸。
的確是個麻煩。
但是，事關江飛雁，我還想再爭取一下。
我想了想說道：“你先進去穩住那個女人，我一會兒到。”
“好。”
阿錦轉身離去，我去酒窖拿了一瓶紅酒，拿著去了阿錦所在的包間。
包間裏玩得正嗨，阿錦的大腿上坐著一個中等身材的女人，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略胖的腿上裹著黑絲，一隻腳光著，另一隻上套著紅色的亮漆皮高跟。
她手裏拿著一顆葡萄，已經剝了皮，晶瑩光潤，正往阿錦的嘴裏送，臉上帶著笑意，眼睛盯著阿錦，就像是盯著小白兔的灰狼。
我一看這種情形，心裏就有些沒底，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說道：“美女，嚐嚐這酒怎麽樣？”
女人轉頭看到我，有些不太高興，但一看那酒，臉上又浮現幾絲笑，說道：“啊，放那兒吧。”
我微笑著說道：“這是我們為了感謝您對阿錦的厚愛，特意送您的。”
一聽說“送”，女人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這酒可不便宜，她經常混這種場子，應該看得出來。
“是啊，我就是喜歡阿錦，”女人眉開眼笑的說道，手裏又拿了一顆葡萄，“有什麽辦法，為他我都來了多少趟了，這不是也等了嗎？”
“要不說嘛，我們得感謝您的體諒，這次阿錦雖然回來了，但之前出海得了感冒，今天才好些，勉強支撐著見您，要是換了別人，不得扯著他出台啊？他這身子骨也就毀了。按長遠計，還是等他好了，還是您疼人。”
我故意把她抬到高處，又拿了酒送，就是想堵她的嘴。
她起先還笑眯眯的，聽到最後愣了愣，“我什麽時候說今天還得等了？不是說等他回來就跟我出台嗎？”
我急忙說道：“這不是情況有變嘛，阿錦這種情況，病得再厲害了，您不是也心疼嗎？”
我話音剛落，這女人把手裏的葡萄“啪”一扔，汁水濺到我的臉上，“怎麽個意思啊？你們是想著把我當魚釣啊，還是當我是冤大頭？想抻著我？實話告訴你們，別以為我喜歡他就可以把我當傻子，老娘喜歡的人多了！當真非你們這裏不行嗎！”
“美女，你誤會了，我們可沒有那個意思，客戶就是我們的上帝，都是過來給我們捧場，我們都知道，實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因為阿錦身體不好，不然這樣，今天玩到多晚都行，您看怎麽樣？”
女人哧笑了一聲說道：“你的意思就是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把他帶出台唄？”
“不是不能，他要是身體好，我保證沒二話，這不是……您體諒體諒，我知道您也是疼他，喜歡他，否則也不會等這麽多天，那就明天，給他一天的功夫養好，怎麽樣？”我再三好言說道。
這姓劉的女人不好鬥，不過她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要是我遇到這種事兒也得生氣，但我今天也是豁出去了，為了江飛雁，為了明天能用阿錦留住馮瑞丹，我必須這麽做，就算把這個姓劉的女人給得罪死了，我也在所不惜。
“哼，”她一下子站起來，抓起沙發上的包說道：“你們想玩，老娘還不奉陪了呢，不就是個鴨嗎，有什麽了不起！”
她說罷，大步就往外走，和我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用力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她走得很大聲，應該是在等著我拘留她，但我站在原地沒有開口，她拉開門，怒聲說道：“就你們這麽做生意，早晚完蛋！”
阿錦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眉姐從外麵走進來，錯愕問怎麽了，剛才那女的罵罵咧咧的走了。
我讓阿錦先出去，然後對眉姐說道：“眉姐，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的錯。”
眉姐看著我說道：“究竟怎麽回事，我知道你肯定有原因。”
我歎了一口氣，想了一下說道：“眉姐，明天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來，也是衝著阿錦來的，如果今天晚上阿錦跟著這個女人出了台，那明天一早勢必回不來。”
眉姐若有所思的說道：“重要客人？是你的朋友？”
我搖頭說道：“不，不是，我不認識她，但是……她認識我的朋友，我這個朋友的死，多半和她有關。”
眉姐一怔，隨即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行，聽你的。深深，你知道嗎？我最信任你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有分寸，你大膽做，你認為對的，我就支持你。”
“多謝你，眉姐。”
總算沒有白費我的苦心，沒有白白得罪人，阿錦一大早就起來了，說是馮瑞丹給她發了短信，讓他去接她。
我心裏門冷笑，這女人還真是譜大，這種情況下還不偷偷摸摸的來，還想著讓人去接，也不怕機場有狗仔隊把她認出來。
阿錦問我怎麽辦，一會兒接到了人送去哪裏，我說當然要來店裏，這樣也好觀察她。
阿錦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那好吧，我盡量，隻不過……她這種明星，你知道的，有時候難免會性格古怪，也很謹慎。”
我走到他麵前，笑笑說道：“我相信你的本事，你一向最有辦法，不是嗎？”
阿錦也抿嘴唇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那也要看對誰，對於你，我不是也沒有辦法嗎？”
我心裏厭惡，表麵上還得忍著，淡淡說道：“快去吧，別誤了時間。”
阿錦一出去，我就立即讓水芝把王啟請了來，讓他幫著把我之前買的監控設備安裝在最豪華最隱秘的包間裏，王啟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也照著做了。
直覺告訴我，馮瑞丹應該會知道江飛雁的死因，至少也知道點線索，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不想放過。
我看著王啟調試設備，時間一分一分滑走，我心裏特別緊張，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是在意的事，等到事情到了眼前，反而就有些不太敢去麵對。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吧。
王啟把攝像頭和竊聽器調試好不久，阿錦就回來了，我讓人通知阿錦，去我安排好的那個包間，那裏水果和酒都準備好了。
馮瑞丹果然漂亮，身材也是一級棒，比電視上看到的還是美幾分，臉上戴著大黑超，還戴著帽子基本看不到模樣，但她臉的線條精致，不用細看也知道是個美女。
她渾身名牌，不是特別誇張的那種，低調又奢華，出道這麽多年，在形象和搭配方麵她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她走得不快不慢，身體儀態特別好，那種時刻注意形象的感覺已經刻進她的骨子裏。
我透過顯示屏著看她，不禁想，如果江飛雁還在，是不是也是這樣？
阿錦帶著她走進包間，她在沙發上坐下，摘了眼睛環視四周，一副女王的姿態，“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是啊。”阿錦走過去，遞了一杯酒給她，“感覺怎麽樣？”
“還可以，有點品味，”馮瑞丹接過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她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鑽戒，標準的鴿子蛋，閃閃發光。
“酒還湊合，”她抿了一口，說道：“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阿錦晃著酒杯歪頭看著她，一臉的笑，“你猜。”
馮瑞丹的笑容映在紅色的酒光裏，美豔動人，“你這裏不會安裝了攝像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