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端倪

  青雲樓一切正常,人來人往,還是那麽熱鬧。


  我回了房間,這一天折騰下來,簡直累死。


  身體很累,腦子卻很清醒,特別是到了晚上,這種感覺真是煎熬。


  我抵著玻璃窗,坐在窗前看著多彩的夜空喝酒,最近一直都是這樣,沒有酒就睡不著。


  玻璃上映著我的影子,勾勒出模糊的輪廓,我似乎……瘦了一些。


  抬手摸摸臉,下巴的確是尖了不少。


  “你還不回來……等我再這樣瘦下去,你還會認得我嗎?”我輕聲嘀咕道。


  沒有人回答。


  不知什麽時候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破曉,一線陽光晃著我的眼睛,我迷迷糊糊醒來,還是在窗邊。


  忍不住苦笑,又有點想委屈得想哭,就算我……再這窗前睡多久,也不會有人抱我去床上了。


  身體酸麻,我慢慢扶著走了好久,才緩和了一些,去洗漱然後下樓簡單吃個早餐,有些事總得去做,現在還不是我垮的時候。


  時間還早,我一開門發現阿九已經在門外正準備敲門。


  我笑了笑,和他一起下樓,站在門口,我忽然想去一個地方。


  “阿九,今天換個地方吃早餐吧。”


  “好啊,你想去哪裏?”阿九問道。


  “嗯,就走走吧,距離這裏不遠。”我下台階往前走,清晨的陽光像淡淡的金,鋪在腳下往前延伸,樹木的葉子還沒有長出來,在地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影子。


  長州,我還沒有這樣安靜的走過,似乎也別有一番味道。


  這裏是穆林深奮鬥過的地方,一寸一寸建立起他的勢力,和那些老奸巨滑的家夥們搶食吃,硬是後來者居上。


  我輕輕笑起來,阿九問我笑什麽,我說沒什麽,那種感覺怎麽說呢,就是有一種自豪感,我選擇的男人,果然是不一般的。


  所以,我也要變得更好,在這裏等他回來。


  早市很熱鬧,熱氣騰騰的香氣飄成一片片的白霧,在寒冷的早晨透著一股煙火氣。


  “走吧,從這邊走到那邊,你想吃什麽隨便點,我請你呀。”我豪氣的對阿九說道。


  他笑了笑,“深深姐真大方。”


  “哈哈。”我爽朗的笑,湊過去說道:“哎,昨天去紅街,有幾個姑娘看到我還問起你。”


  阿九一愣,臉上浮起淡淡的薄紅,我心裏暗笑,繼續說道:“阿鵬把你的聯係方式告訴她們了,這兩天你注意接聽點電話啊。”


  “什麽?”阿九頓進就跟原地爆炸一樣,“搞什麽啊……鵬哥怎麽這麽多事呀?”


  我沉思了一下說道:“也不能這麽說吧,人家阿鵬也是為了你好,知道你這麽大了都沒有女朋友,是吧?”


  “我去……”阿九恨恨的把手機關了靜音,“我謝謝他了!”


  我大聲說大聲笑,看著什麽好吃就買什麽,我極力全力的演繹各種情緒,唯獨沒有悲傷。


  它在我心裏最深處,根深蒂固。


  走到包子鋪前,我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兩籠小包子,熱氣騰騰的包子端上來,霧氣混合著香氣散開,遮住我眼底的潮意。


  “這裏的包子很好吃,你嚐嚐。”我對阿九說道。


  他說好,夾了一個慢慢的吃。


  我們倆誰也沒有再說話。


  賣包子的老婆婆笑眯眯的,眼角的皺紋散開,“姑娘,你可好久沒有來了,我記得你呢。長得漂亮又文靜,咦,這個是你的弟弟嗎?”


  “對啊,我弟弟。”我愉快的點頭說道。


  阿九微紅了臉,老婆婆點頭說道:“是個好小夥,你們姐弟倆都好看。上次那個先生呢?他沒有一起來嗎?他上次還囑咐我,在醋裏放一點點糖,說你會喜歡。”


  “啊……”我頓了一下,把堵在喉嚨裏的情緒吞下去,說道:“他今天有事,不來了。”


  老婆婆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去忙了。


  我盯著醋碟,眼睛酸澀,忍了好久,才把那種感覺壓下去。


  阿九低低叫了我一聲,我說沒事。


  正在吃著,眼角瞥見一片衣角,有人叫了我一聲。


  我立即抬頭,心裏的喜悅同時也潮水退去。


  “楚總,這麽巧。”我淡淡說完,又低下頭。


  “是啊,真是巧。我記得……這裏的包子很好吃,所以過來買一些,剛巧你也在。”


  “楚總不是不愛吃這些東西嗎?不夠精致,不夠幹淨。”我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


  楚江開輕笑了一聲,“你還記得?”


  “我不記得。”我放下筷子說道。


  阿九也站起來去結了帳,我轉身要走,楚江開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深深,你不要做危險的事。”


  “吃個包子,算什麽危險的事?難不成還有人下毒要毒死我?”我假裝聽不懂他的話,譏諷的說道。


  “任一鳴,這個人你別碰。”楚江開幹脆挑明了說。


  我瞬間有些想炸,火苗抵著胸口,鼻子好像都在冒煙。


  “楚總,管得太寬了吧?我和誰接觸你都要管?”我強忍住即將衝出口的衝動,不想把自己的推斷說出來。


  對於他,我深吸了一口氣,已經無關信任了。


  隻是單純的不想再有任何的,絲毫的瓜葛。


  “如果可能,我當然願意重要管你。”他慢慢開口,語氣低沉。


  我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愣了愣忍不住笑出聲來,掙開他的手,彈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淚光,“楚總,別開玩笑了。”


  “深深。”他上前一步,我猛然回過身,抬手指著他,“別跟著我!”


  阿九走過來,隔開和我楚江開,我大步離開,沒有片刻停留。


  我心裏情緒翻湧,甚至有些忿恨,為什麽……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他?

  回到青雲樓,阿鵬說雨落一切正常,她身邊的小雨也沒有什麽異樣,沒有電話打出,也沒有見過什麽人。


  “那就好,繼續監視,一直到今天晚上見到任一鳴之前。”


  “好。”


  到了中午的時候,客人還不太多,我閑來無事,其實也是有些緊張,上次對上馮力是一腔孤勇,甚至抱了要死的心,但是這次不行,我不是怕死,是現在還不能死。


  我窩在休息區的大沙發裏,看著外麵的人來人往,其實我一直都挺向往做一個普通人的,我知道,我一說這個肯定有人說我作。


  有那麽多錢,可以和那麽優秀的男人睡,是多少姑娘一直追求的夢想,誰特麽不想要,你居然說想做一個普通人,裝什麽呢?


  其實並不是。


  我從小的時候,從記事起,就和別人一樣,沒有人知道,包括穆林深,都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樣的童年時光,我和江飛雁相依為命,到後來各自身不由己。


  我像個被操縱的木偶,要對著該笑的人笑,該撒嬌的人撒嬌,但我不能真的陷進去,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


  無數次幻想,我的爸爸媽媽會是什麽樣子,如果和他們在一起,好好上學,哪怕成績差一些,吃媽媽做的菜,聽她和爸爸偶爾吵個小架,然後上個差不多的大學,談個戀愛,畢業了再找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也不一定非在大老城市裏拚死拚活,不用和誰耍什麽心機,然後找個人,結婚生子。


  但命運這東西啊,有時候就跟學校似的,你想幹什麽,它偏不讓你幹什麽,而你還無計可施,連反抗的機會都被剝奪。


  我自嘲的笑笑,看著路邊停下了一輛快遞電動車,有個小哥兒戴著安全帽,手裏捧著一個盒子走進來,剛到門口被保安攔住了。


  “阿九,去看看。”我對阿九說道。


  阿九很快進來,手裏拿著那個盒子,我掃了一眼,上麵畫著鮮花,是一家花店送來的。


  真是有意思,見過送一束花的,都是包在紙裏露著,怎麽好看怎麽風騷怎麽來,第一次見過種把花裝在盒子裏的。


  “怎麽回事兒?”我也沒太往心裏去,淡淡問道。


  阿九說道:“送花的小哥兒說,這裏麵是新鮮的花苞,還沒有開的,特意空運過來的,還用了冰袋子,嬌貴得很。”


  “哦?”我握著茶杯,“還挺金貴,這種天氣還用冰,又是空運,肯定不便宜。”


  “嗯,小哥兒再三囑咐,”阿九說道:“拜托我親手交給訂花的人。”


  我抿了一口茶沒說什麽,阿九拿了盒子往裏走,我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再次看向那個盒子。


  “阿九。”我開口叫住他。


  阿九又走了回來,問我有什麽事。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盒子,問他花是誰訂的。


  阿九說道:“是雪融訂的。”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讓阿九拿著盒子跟我回辦公室,我查了盒子上的訂花電話撥了過去。


  很快,那邊有人接起,問我需要點什麽,我說要訂鮮花花苞,從國外空運回來的那一種。


  對方先是有些為難,隨後又表示什麽樣的花都給訂得到,就是價格上要貴一些。


  我讓對方開價,多少錢都沒有關係。


  她報了一個數字,聽到這個價碼,我掛斷了電話,跌坐在沙發上。


  阿九看著我,問我怎麽了。


  我看著那個盒子,緩緩說道:“把阿鵬叫來。”


  “好。”


  時間一分一秒滑過,現在是午後一點,還有十個小時,就要和任一鳴交易。


  但願,一切都來得及。


  很快,阿鵬來了,問我有什麽事。


  我快速的說道:“小平頭呢?還在紅街嗎?”


  阿鵬點頭說是,按照約定的計劃,現在還在紅街,晚上的時候直接從紅街出發,那裏的目標相對小一些。


  我讓他立即把小平頭帶到青雲樓來,我有重要的事要再次問他。


  阿鵬二話不說,轉身急忙去辦,他現在對我也很了解,知道一定是有變故突發。


  “深深姐,需要我做什麽?”阿九問道。


  “讓阿昆安排的人即刻動手。”我強壓心中的火氣,一字一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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