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我是他的誰
原來，他已經屬於別人。
原來，他已經結婚了。
他是什麽時候娶了別的女人？
在我和任一鳴以命相搏的時候？在我和莫源舟周旋的時候？還是在我在深夜的海麵上和那些海關的人鬥誌鬥勇的時候？
我近乎瘋狂的笑，笑得眼淚崩流，那些曾經的過往，那些被我鬥下去的女人，那些他在我耳邊說過的話，都像一個個笑話，飄在空中無情的諷刺我。
我算什麽？
於他而言，我到底算什麽？
“白小姐，”林肖白少見的有些慌亂，“你別太難過，事情也許……”
也許什麽？我不想聽，無論是什麽，穆太太的位置已經不再屬於我。
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不是我，那種躲閃的不見光的日子，我過夠了。
“我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我拿著桌子上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哆哩哆嗦的點著，深吸了一口抬頭看著他。
林肖白抿了一下嘴唇，微垂了眼皮說道：“楊小姐是楊部長的女兒，她今年二十一歲，還是在讀的學生，讀的建築設計專業，從小芭蕾和小提琴。”
我眯了眼睛，思緒隨著煙霧慢慢升騰，“什麽部長？”
林肖白說，這位楊部長，名叫楊仲誠，剛剛五十歲出頭，是這樣的年紀能做到這個位置並不少見，但是他這個部和別人不一樣。
他所處的行業是石油行業，現在人稱“石油總管”，這可是直接歸國家管的經濟命脈，他本人也是正規的“科班”出身，父母都是為國做過貢獻的老領導，他畢業於采油工程專業，早期是在同研究院隻當一個地質員。
這樣的經曆導致他在後來出任石油集團一把手的時候，很難服眾，但這個人極有手腕，也確實有能力，沒有幾年的功夫，就力壓另外兩家石油公司，一躍成為當之無愧的龍頭，而這其中，他並沒有動用他老子的力量，這也讓很多剛開始質疑他的人都閉上了嘴。
能源，向來是國家最看重的，楊仲誠帶領石油集團不出十年的功夫就翻了翻，他本人也一時無光無兩，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
部長大不大，要看具體是什麽部，像有的小處長聽上去小，可給個部長都不見得換。
比如之前的封疆大吏，有幾個想進城做京官的，京城裏掉下一塊磚都能砸到好幾個大員，而封疆大吏雖然說一年見不著皇帝幾麵，但是逍遙自在啊，天高皇帝遠，自己說了算。
我早想得到能讓穆林深娶的人，肯定不隻是美貌以及有救命之恩這麽簡單，一定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家世背景，能否有助力就是最重要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楊家竟然實力雄厚到這種地步。
我分外悠長的抽了一口氣，心裏的絕望彌漫，滲透到心髒每一處，隨血液流到身體的各個角落。
那個女人有多優秀，我隔著馬路也能感覺到，雖然沒有看清楚她的正臉，但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是騙不了人的，那是無憂無慮，心底幹淨的長大，家和父母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和依靠。
而這些，恰恰是我最欠缺的。
我想爭，都不知道往哪兒使勁兒。
沉默著抽完一支煙，我坐在那團煙霧裏，慢慢擺了擺手，“出去吧。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他們三個有些猶豫，但都沒敢多說什麽，目光再三在我身上掠過，最終退了出去。
聽到門輕輕一響，我抬手捂住眼睛，酸澀疼痛難忍，但我卻沒有再流出一滴淚來。
我一直在辦公室裏坐到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時候，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我是被周漠野的電話叫出房間的，本來還想著在那坐著不動，他說有要緊的事兒要跟我說。
就在青雲樓前麵的停車場上，他獨自一個人來，我下樓的時候看到他正靠著車頭，手裏把玩著一個打火機，陽光透過路邊樹木的枝葉落在他的身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衝我微微笑了笑，站直了身子說道：“沒睡好吧？這麽脆弱？”
我抿嘴唇沒有吭聲，走過去才說道：“有什麽事？”
“想看看你，是不是承受得住，還是崩潰了，”他的嘴角噙著笑，目光在我左手無名指上一掠。
我心頭頓時一疼，他的笑意和目光都刺疼了我，我下意識的收回手，淡淡說道：“你說的重要的事，就是奚落我？”
他微微挑眉，“這哪算是奚落？是關心好吧，不過就是換了個說法，那種死氣沉沉的說辭，你聽得也煩，壓得人也悶。”
真是……這種狗屁邏輯還真是符合他的作風，我有些無奈，說道：“那我還得謝謝你唄。”
“別介，”周漠野笑容放大，但我怎麽看怎麽覺得有些奸詐，“這兩句話不值得謝，我還有更好的消息，讓你更感動。”
“什麽？”我後退一步，才不會認為他說的是真的，警惕心大起。
周漠野清了清嗓子，撥了一下額前的頭發，臉上的笑意依舊，但總覺得意味兒有些不太一樣了。
“我要走了，你要是願意，就跟我一起走。不就是太太的位置嗎？我身邊還空著，過來坐。”
他的話幾分真幾假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太太”兩個字，帶著尖銳的刺，在我心裏撞了撞。
我轉移開目光，看向遠處飄動的浮雲，問道：“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跟我走，去哪兒不跟我走？”周漠野笑眯眯的問道，眼睛裏閃著我看不懂的光。
我再次回避，說道：“不管你去哪兒，都祝你一路順風。”
“這樣啊……”周漠野忽然上前幾步到了我的麵前，伸手捧住我的臉，我腦子裏本來就亂，被他這麽一弄，更有些發懵。
“你呀，”他騰出一隻手慢慢理著我的頭發，“別太為難自己。如果你跟著我，我不會讓你受這麽多苦，遭這麽多罪，受這麽多委屈。”
我鼻子有些發酸，喉嚨裏有些堵。
“好了，”他用力揉了揉我的臉，“真不跟我走？”
我抿住嘴唇沒有回答，他垂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暗影，“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可別死在別人手裏。”
我短促笑了笑，他鬆開我，轉身上了車，一直到發動車子，他緩緩放下車窗，轉頭看著我說道：“我回海城。”
說罷，他對我綻放出一個笑意，車子一轉方向，快速遠去。
而我站在原地，因為他那句話，久久沒有回神。
去海城？
我先是錯愕震驚，隨後又快速平靜下來，慢慢回身看著陽光下的青雲樓，嘴角扯出一絲笑，隨便吧，之前我還在意海城的事，那是我不堪回首的過往，可現在被人知道又有什麽關係？
一開始怕楚江開知道，現在他身邊有了北知蘭，後來怕穆林深知道，現在……他有了楊小姐。
至於我的過往，應該沒有人有興趣知道。
我摸出手機，給紀恒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起，向我解釋說讓我再給他一點時間，事情有些難度。
我當然明白，但我還是說，讓他盡快回來吧，海城的事情不用再查了。
他一愣，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麽別的事。
我搖搖頭，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我搖頭他根本看不見，我說算是吧，穆林深有消息了，海城的事也不再重要了。
他一聽穆林深有消息了，很激動也很開心，一連問了我幾個問題，我沉默了一會兒說讓他聯係阿鵬，可以得到答案。
我掛斷電話回了青雲樓，在電梯裏按鍵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我住的房間的樓層，沒有再去辦公室。
我帶來的東西不多，來的時候匆忙，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別的沒帶什麽，後來來了長州添置東西也沒有添多少，我從心裏就沒有打算在這裏長住。
一心期盼著等穆林深回來就回洛城去，現在看來……
我慢慢吐了一口氣，開始收拾東西，正收到一半阿鵬和阿九在外麵敲門，看到我收拾東西，都嚇了一跳。
“深深姐，你……這是幹什麽？”阿九問道。
我幹什麽，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都是聰明人，這點事兒誰還看不清楚。
我垂著眼睛，低聲說道：“長州呆夠了，我也實在不喜歡這裏，現在事情了了，也沒有什麽好留的，我要回洛城了。”
阿鵬比阿九沉穩一些，他也知道得更早，至於是不是知道得更多我就不清楚了。
“白小姐，我覺得，你不能這樣走。”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停頭看著他，淡淡問道：“那你覺得，他能不能就這麽娶別人？”
阿鵬一噎，臉微紅紅，垂下眼睛說道：“白小姐，我的意思是，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不必急著走。”
“還要怎麽清楚，”我轉頭不再看他，繼續收拾自己手上的衣服，“還有什麽不清楚的，最後的結果是，他娶了楊小姐。不是嗎？”
“是……不過，”阿鵬還想說什麽，我自顧打斷他說道：“阿鵬，你跟了這麽久，從長州去洛城，又從洛城來長州，你應該清楚，我是為了什麽。現在我算什麽？你能說得清楚嗎？”
他抿住嘴唇不說話，呼吸放緩看著我。
“你看你也說不上來，其實你知道，隻是不好意思……或者是不忍心說。”我的心猛然一縮，像被人用手緊緊握住，“於現在的穆林深而言，我不過就是一個外人。”
“不是的，白小姐。”阿鵬急急說道。
“不是，那是什麽呢？我是他的誰？”我低聲問道。
阿鵬張了張嘴，我哧笑一聲，“你看，你也說不出來。”
我擺擺手，背對著他們說道：“你們去忙吧，我收拾完再去找你們，放心，我走的時候會和你們告別的，不會不辭而別的。”
“深深姐……”
我沒有再答話，他們倆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阿鵬又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我說道：“白小姐，雖然現在深哥娶了楊小姐，但是，我覺得我不瞎，你也能感覺得到，深哥之前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熬了那麽久，一路挺了過來，為什麽不在最後給他一個機會解釋呢？哪怕是為了你自己，這麽久以來堅持和辛苦。白小姐，你是了深哥我知道，但現在大家都知道你，認可你，這些都是你自己辛苦掙來的，你甘心就這麽放棄嗎？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