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
告別影帝夫夫之後,潘維有點兒小鬱悶地去找忙得半死的編劇喝了個悶酒。就算編劇正窩在懶人沙發裏麵色憔悴地瘋狂趕稿子,潘維也不管,徑自拖了一個小板凳在編輯對麵坐下,雙手撐著下巴大吐苦水。
“你說我要求高麽?不高啊。漂亮都不需要,人好就行,你說怎麽他們一個個的都找著對象了,就我一人還蕭瑟在風中啊。我比他們差了麽?不差啊,我長得好看還有錢,我怎麽就命裏無桃花了我。”
編輯縮在角落,正視死如歸地盯著時間和稿子的字數,理都懶得理潘維,隨口敷衍了一句:“那你相親去啊。”
“我怎麽能相親呢我這樣的條件還去相親那我簡直也太掉價了吧!我的愛情那就一定要是愛情,那種特別巧特別巧一不留神就喜歡上的,那種什麽心裏眼裏全是她的那種,你懂麽你!”
編劇神色複雜地抽空看了潘維一眼,搖搖頭:“不懂。”
都這把年紀了竟然還真的抱著找真愛的心,腦子裏和水泥了吧。他一個專門編故事的人現在都不寫這個套路了。
“你這種人,我都懶得和你講話。”潘維從編劇冰箱裏順走了排養樂多,氣呼呼地自己走了。
他對那種愛情的確是有向往的。
一腳油門飆出去,潘維手肘搭在窗框上,戴上墨鏡。任何一個成長在破裂家庭裏的孩子對完美的感情都有一份執念,隻不過年紀越大,那種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下去了。
潘維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放棄了。
在外頭玩兒了這麽段時間,饒是潘維再胡鬧,也知道自己該回去工作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他停好車,秘書就接到樓下門衛的信報,奪命似的開始打他的電話。
“親愛的啊,憋打了,我這不是來了麽。”出電梯最後一次按掉手機上的電話,潘維對著火冒三丈的秘書笑了笑,“來來來,叫上他們開個會,有事說事沒事簽字了啊。”
“就等著您了呢。”秘書咬牙切齒地走到辦公桌旁拿起內線電話,挨個撥給幾個辦公室。
他們公司最近和某電視台談了一個大型選秀的合作項目,現在正在前期規劃階段,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
潘維這兩天也沒好過,每天晚上都跟陪酒似的,趕場子東一家西一家,一個晚上連口飯都撈不著吃,半夜還要跟他們開會。天天被工作折騰得頭暈眼花腳步虛浮。
等到他發現自己跟保命丹一樣的藥已經吃完了的時候,潘維這才想起來自己該去複查了。
酒是真沒機會戒,但他好歹其他都遵了醫囑了。手上握著病例,潘維趕在醫院門診快下班之前去跑到B市醫院去掛了個號,直奔熟悉的三樓科室。
要說為什麽特意要跑到B市來瞧吧,潘維一是覺得在A市實在熟人太多,不說醫院裏的醫生到時候嘴碎說出去,就算是意外撞見個誰他自己想想就都挺害羞的;二來他也是覺得,B市這兩個老先生也實在有意思。
敲門進去的時候,醫生又剛好在看報。看到潘維來了嘖了一聲:“坐吧。”
拿到方子潘維撒腿就衝下樓去配藥,藥房的幾個小姐姐本來都換衣服正準備下班了,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潘維,往小窗口一站討好地眨眨眼睛,她們也還是妥協著去拿東西了。
但中藥就比較麻煩了。
潘維要的是煎好的,現在這個點兒肯定是來不及了,隻好拿著號子明天再來取。
和兩個老先生道了謝,坐在他們辦公室又聊了會兒天,潘維這才卡著他們的下班鈴一起下樓梯。途中經過二樓的時候,潘維看到裏麵還是人聲鼎沸的模樣,嘖嘖搖了搖頭。
“小傅也真是不容易。”老先生也往裏麵張望了一眼,回過身來還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每天對著這麽一群人,老頭子我可能光是氣都有可能氣死。”
都是家長帶著十來歲的孩子,家長們偶然間推搡到高嗓子爭論的聲音就不說了,光是一群小孩兒的尖叫和嬉笑就夠討人嫌的,更不用說還有些素質不行的人叉著腰站在傅錦之門口大聲叫罵著說他騙錢不給孩子看病。
“最厲害的時候喲。”醫生拍著潘維的肩膀說,“淩晨四點啊我跟你講!小孩子都睡了不知道幾覺了,家長也都是被護士叫醒的。就堵在辦公室麵前不給傅醫生走,傅醫生那天出來就直接被拉去急診了。這部,這個禮拜醫院強製性限號了,說再不這樣傅醫生還沒到三十就要過勞死了。”
“誒咦——”潘維皺著眉毛癟著嘴,“真過分。”
披著醫生的褂子幹著奴才的活兒啊。
一路聽兩個老先生搖頭晃腦地說道,潘維笑著繼續把人送到了門口的公交車站,自己才折回地下車庫拿車。醫院的車庫車流量很大,潘維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一路車等在欄杆前邊兒排隊拿卡,隊伍拉得老長。吹著口哨往裏邊走,他到處搜尋著自己洗的白白的小座駕。
踮著腳站在大致停車的地方,潘維眯著眼睛四周環視著。隻不過車是真沒找著,熟人倒是看見了一個。
傅錦之那修長的身影實在是打眼,脫個外套都跟拍雜誌似的,甩上車門的動作也格外瀟灑利落。潘維嘖嘖搖頭,心想要是能簽上這個人,自己絕對有把握讓今年的業績再增長幾個點啊。
傅錦之剛想坐進駕駛座,卻不留神在反光鏡裏看到了後麵的潘維。
剛想起身去打個招呼,傅錦之腿都還沒伸直,就聽見後麵爆發出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臥槽,回聲在地下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連忙起身跑過去,連車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上。
“怎麽了?”
潘維正蹲在地上,肩膀向內縮著,臉朝向車身看不清表情。傅錦之還以為他是撞到了東西或者突然肚子疼,連忙蹲下去掰過他的肩膀轉向自己,半個身子環著潘維,幾乎形成了一個摟抱的姿勢:“怎麽了??”
“沒……沒怎麽。”潘維看著傅錦之緊張的神色,有點不自在地頓了頓,指向旁邊的車輪胎,“我車輪胎被紮了。”
傅錦之本來繃直的肌肉瞬間卸下了力道,有點兒無語地皺眉順著潘維的手指看過去,隻見瑪莎拉蒂的輪胎上被戳了倆長釘子,還有點兒散碎的玻璃片。
放下攬著潘維肩膀的手,傅錦之湊過去看了看:“醫院外牆在裝修,你是不是軋著工地過來的?”
看著潘維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傅錦之無奈:“找車拖走來修吧,你這樣也開不回去。要去哪兒,我送你吧。”
潘維想了想,答應了。
好歹自己也算是救過人家命的人,還順帶幫他保管了兩天的衣服,怎麽著也算有個交情。這時候推脫,實在顯得矯情。
蹲在地上給保險公司和助理分別打了個電話,潘維的語氣倒還算好:“對,B市醫院地下車庫。我這車是不是你給聯係過的定點維修的?你找個拖車過來幫我拉回去。誒亞別那麽凶啊,這個周末加班給你雙倍工資好不好,不夠?誒呀那就三倍。別在意那麽多了,求你了唄。誒傅醫生拉一把我我蹲麻了。”傅錦之伸出手,把潘維從地上拉起來,看他還有抱著電話要繼續嘮嗑的趨勢,後邊兒又剛好還有車急著出去喇叭按得頂天響。傅錦之幹脆拉著人的手腕就把潘維往自己車的方向帶。
傅錦之開的是輛輝騰。潘維一邊坐進去一邊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配飾,發現這小子竟然還是個不露富的小財主。
掛上電話之後,潘維饒有興趣地轉頭問傅錦之:“傅醫生你……”
“等等,不好意思。”傅錦之比了個手勢,接起正亮著屏幕的電話。
潘維聳肩表示沒事,靠在座位上看傅錦之修長的手打著方向盤倒車。那手是真好看,手指長手掌窄,腕骨微微突出,拇指和手腕之間做勁兒的時候還會有個小小的凹槽。
抱著胸正估著這雙手的價,潘維連傅錦之掛了電話開始跟他說話都不知道。
直到傅錦之疑問地喊了聲潘維,他才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無辜地看向傅錦之:“啊,啊?我剛走神了,沒聽清楚。”
“我說。”傅錦之有點抱歉地笑了笑,車穩穩地停在了紅燈線前:“你去賓館的路上會路過我家,能不能等我五分鍾上去拿個資料,我同事急著用。”
“成啊。”潘維脖子往後梗了梗,一臉這事兒你怎麽還要問我的莫名其妙,“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