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晚
潘維愣了愣,攢起眉頭拍了傅錦之的胳膊一下:“傻逼,是你啊!你喝大了吧!”
傅錦之抿著唇角沒說話,沉默著把人架到了自己車旁邊。潘維個子雖然高,但終歸比他矮了一小截,扶起來不算費力。
正要打開後座的門,一直閉著眼睛哼哼唧唧說難受的潘維又一把抬爪子拍掉了傅錦之的手:“老子不坐後座!”
歎了口氣,傅錦之隻好重新抬起潘維的手臂,把人直接半抱著到了前麵。打開門,動作輕巧地把潘維放進去係好了安全帶,自己繞到另一邊上車。
一群吵吵嚷嚷的人都走了,停車場又恢複了一片寂靜。傅錦之剛關上車門,就聽到了旁邊潘維小小的鼻息。
脫下外套蓋到旁邊歪在車窗上已經半睡著的人身上,傅錦之趴過去調下了他的座椅,兩隻手分開繞到潘維腦後,幫他墊好脖子下麵的靠枕。
下方的人皺著眉頭張著嘴,露出兩顆大白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本來薄薄的上唇這個時候都顯得粉嘟嘟肉乎乎的。
傅錦之本要收回的手停在了潘維的臉頰上方。
潘維隻覺得有什麽涼涼的東西戳上了自己的嘴。
但由於實在困,躺著還挺舒服,潘維就也沒大反抗,隻是抿上了嘴別過頭去,喃喃道:“別動。你信不信我告老師啊!”
告訴顧老師,治死你丫的!
傅錦之收回自己的手指,撲哧笑出了聲。
“笑個屁。”潘維調整了調整姿勢,往旁邊的枕頭歪過去,“你個重色輕友的傻逼,現在才想起來對……嗝,對老子好了!老子為了你那狗屁老媽,腎都虛了!你還就天天……顧青禕顧青……禕顧青禕的,你信不信老子……一生氣也……彎給你看!我前兩天剛遇到一小哥,帥!慘!了!我!跟!你!講!”
傅錦之開著車,實在沒忍住笑。
“笑屁啊笑!”潘維都快睡著了還不忘反駁,口齒不清,“起碼……嗝,一米九!專家醫生!帥……帥飛了,真的。賊溜兒帥,那個胸肌……那個臉……嘖嘖嘖。”
傅錦之冷靜地開著車,耳朵卻紅了。
“哼,我一生氣,就彎……給你……看。撩上了……天天……秀……恩……愛。”潘維終於沒撐住,睡了過去。外頭的路燈打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從傅錦之的角度看過去,隻覺得他鼻梁高挺,側臉的線條柔和優美,實在好看的很。
車穩穩地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沒有潘維嘟嘟囔囔的聲音,兩個人的空間更是一片寂靜。
安靜到傅錦之都能聽見自己快要戳破胸口的呐喊。
“那你,快點啊。”
從會所到潘維家的距離不算太遠,但傅錦之念著潘維正睡著不敢開得太快,就隻能慢慢悠悠地往那兒晃去。
過門禁的時候,他還很是不厚道地開了潘維那邊的窗戶,給一臉戒備攔下他的保安大叔刷了把潘維的睡相。
看到那個保安露出了跟和他在停車場搭話的司機一樣的詭異的笑容的時候,傅錦之不知怎麽的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小欣喜。
把車在路邊停車線裏挺好,傅錦之才過去拍了拍潘維:“到家了,醒一醒。”
雖然他也不是不能把人直接公主抱扛回去,但這個念頭卻在傅錦之心裏閃過了那麽一小會兒就被他無情的否決了。
到時候要是潘維迎頭就吐自己一身,那簡直太尷尬。
務實的傅醫生毫不浪漫就這樣毫不浪漫地開了那頭的車門,對著噗通一下歪出來靠在自己腰上的潘維進行著無情地叫醒動作。
潘維本來都快睡死過去了,趴在傅錦之的腰上蹭了蹭就還想接著繼續睡,卻架不住一直有隻涼涼的手在拍著自己的臉頰,讓自己趕緊回家。
回他個大頭鬼啊!
生氣的掏出了鑰匙摔向那隻惱人的手,潘維才不情不願地出來,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家大門。
傅錦之明知道把人送進家就該走了,卻還是不放心地跟了過去,站在離潘維三步遠的地方。
潘維睡了一會兒,稍微有了點精神。隻不過腦子還是不怎麽靈光,搖搖晃晃地終於摸上了自家大門,卻怎麽都懟不進去鑰匙。
大概過了快有兩分鍾,就在傅錦之都已經準備上去幫他了的時候,突然潘維哦耶一聲,終於打開了門。
鬆了口氣,傅錦之被風吹的有點冷,雙手揣在兜裏打算看人進去自己就回去。
隻可惜潘維是個不爭氣的,連門都打開了卻被門檻給絆倒了,攤著雙手眼看著就要正臉往地上磕。
傅錦之瞪大了眼睛,嚇得腿一跨就直接上了門口的三節台階,眼疾手快地把人一把撈進了自己懷裏。
“真是服了你了。”歎氣,傅錦之隻好自己脫了鞋進去,再把潘維扶進家門,幫他脫了鞋換上拖鞋。關上了門,再把又倒在鞋櫃旁邊已經又快睡過去的潘維架起來,兩個人慢慢往樓上走。
走上樓梯,傅錦之隨意掃了眼就認定那個亂七八糟門口還扔著件大衣的房間一定是臥室。走過去推門進去,果然,中央一張估摸著有king-size的大床,上頭被子都還沒疊。
有點兒吃力地把整個人都掛在自己身上的潘維扒拉下來,傅錦之剛想著終於完成任務了,卻不料潘維一沾上床就整個人彈了起來,跟輛小坦克一樣衝進了房間裏的衛生間。
留下捏著被角站在原地的傅錦之,再無奈地大大歎了口氣。
知道潘維估計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傅錦之幹脆脫了外套放下旁邊的小沙發上,打開了中央空調,自己光著腳下樓進了廚房。
潘維的廚房延續了他一貫的風格,東西多而擁擠。即使每個罐子每個盤子都好好地擺放著,卻還是顯得雜亂無章。
傅錦之從櫃子裏找到了一小袋小米,從架子上拿下了個小燉鍋,燒上了一鍋水,轉身淘米。
潘維醒醒睡睡,吐了兩輪,煞白著一張臉走下樓梯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半了。
捂著胃扶著牆,潘維決定自己明天就要去住院。
頭跟炸開似的疼,他拐過樓梯的拐角,睜開眼睛卻看見客廳裏亮著燈。
誰送他回來的?
怎麽燈都不關?
拖著疲憊的身軀往開關的地方走,潘維卻覺得越走越覺得不大對勁兒。一股香味似乎正在從廚房裏傳來,鑽進鼻子裏撓得人心癢。
疑惑地走進廚房,潘維一開燈就看見了正中間的流理台上放著個蓋著蓋子的玻璃碗。走過去打開,潘維發現竟然是還是熱的,裏頭有切碎的青菜和一點牛肉,清爽不油膩卻噴香。
拿起旁邊的勺子試了試,潘維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嗯~”
整個把碗捧起來,潘維一遍大口喝著粥一邊還點兒腳步虛浮地走向客廳。腳剛沾上沙發旁邊的地毯,潘維卻停住了。
沙發上,傅錦之正抱著胳膊睡著。
估計是沒找著拖鞋,他兩隻腳光著,在帶著絨毛的灰色地毯上顯得蒼白秀氣。外套和毛衣的袖子被他一起卷到了手肘處,露出來的一節手臂和他的手一樣,有力卻帶著些病態的美感。
他今天戴了副玳瑁的半框眼鏡,因為沒有鼻托所以在睡著了之後滑到了眼睛的下方,露出纖長的睫毛。
送自己回來的,是傅錦之?
潘維疑惑地按了按眉心,發現啥都想不起來。
“算了算了。”放棄了嚐試,潘維戀戀不舍地放下手裏拿著的粥碗,抹黑往儲藏室走去。
去儲藏間裏摸了條厚毯子出來,潘維把傅錦之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再去拿了套幹淨的衣服出來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這才關了燈,安靜地坐到傅錦之道旁邊捧起碗,小聲地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