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皆大歡喜
旌陽市新世紀花園在肖莉的精心策劃下，正式動工了。
劉建軍作為該項目的副總經理，自然是如魚得水，在這個人生轉折的緊要關頭，劉建軍重新找回了自信，重新踏著豪邁的步伐，向新生活邁進。
他把聖淘沙茶樓洗浴俱樂部放心交給自己的兩個得力助手何豔和李大偉管理，一門心思用在旌陽市新世紀花園的建設中，工程質量和工程進度按照預定的方針和目標如期完成。
呂濤已經失蹤了好長一段時間了，至今沒有找到他的任何線索。
呂濤失蹤後，呂小燕暫時搬到了文麗那裏居住了。自此，劉建軍夫婦開始了離婚前的分居生活。
陳峰多次來電話向文麗打聽呂小燕的消息，並要求和呂小燕見上一麵。
文麗轉告他說：“呂小燕最近心情不好，在沒有找到失蹤的兒子之前，她不想見任何一個男人。”
一天晚上，文麗家的座機鈴聲像殺豬似地嚎叫，文麗披上睡衣從臥室裏跑出來，衝進客廳將電話接起來。
廖勇的母親在電話那頭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文麗，出……出大事啦。”
“媽，你慢慢說，出什麽大事了？”
“廖勇出車禍了。”
“你說什麽？”文麗詫異地問：“他在哪裏出了車禍？”
“在深圳到廣州的一條高速公路上。”
“情況怎樣？”
“暫時還不知道，剛才深圳醫院一名護士來電話說，廖勇正在醫院搶救。”
“他老婆沒有在他身邊嗎？”
“哎，那個叫史小曼的女人早就跟他離婚，和一個老外跑到美國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是上次他把婷婷送回家，回深圳之後，他們就離婚了，這件事，廖勇說他對不起你們母女，讓我別告訴你。”
“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和老頭子現在都行動不方便，想求你代表我們去深圳照顧一下他，我在家幫你照顧婷婷。”
文麗毫不猶豫地說：“好，我馬上就帶婷婷去機場見你們。”
……
文麗母女離開後，呂小燕回到床上再也睡不著了。
天光大亮，她才閉上了眼睛，迷夢中，她仿佛看見兒子小濤已經找回家了，正站在光華小區門口張望。
她翻身起床，蓬頭垢麵地衝出了文麗家的大門，在夏鑫苑小區附近的一個公共汽車站台上，匆忙跳上了一輛迎麵駛來的市內公共汽車。
公共汽車上相當擁擠，呂小燕手扶車把，兩眼直視窗外，心急如焚地等待汽車到站的名字。終於，報站器裏傳來了這樣一個柔和的女聲：
“光華大道到了，請乘客們帶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下車，下一站……”
公共汽車停穩，車門剛剛打開，呂小燕撥開乘客，湧下汽車。
“阿姨，你行行好，我已經有兩天沒有吃東西了，請給我一點錢吧！”突然，呂小燕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
她回頭一看，一個年齡大約在四、五歲之間，邋遢的小男孩向她伸出一隻髒兮兮的小手。
“小濤！”
呂小燕尖叫一聲，小男孩拔腿就跑，呂小燕隨即在他身後猛追。
“小濤，別跑，快停下，你等等，等等呀……”
呂小燕的聲音很快被大街上喧鬧的人流和汽車聲淹沒，小男孩突然消失在茫茫的人海裏。
呂小燕一頭栽倒在地，幾乎昏厥了過去。
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還發出不停的低吼聲：“小濤，你快回來，快回來呀，我是媽媽，我是媽媽呀？……”
其實，呂小燕剛才是看花了眼，向她乞討的那個小男孩並不是她的兒子呂濤，而是在大年三十上午，她在文廟廣場公共汽車站台上遇見的那個孩子。
這個小男孩叫秦曉健，他見呂小燕叫喊“小濤”的名字時，也認出了她，於是大吃一驚，倉皇逃跑，呂小燕便奮起直追。
此時，一群邋遢的孩子正在集聚在一個平房小院裏。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坐在他們麵前，拐走呂濤的那個小男孩正在向大家表演扒竊的示範動作，之後，大家分頭練習，苦練偷盜本領。
呂濤不願意學，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嗖”地一聲站起來，跑上前，一耳光將他扇倒在地，怒吼道：
“他媽的，你這幾天吃老子的，喝老子的，還不給老子好好學，不然，老子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剁成肉醬喂狗！”
拴在大樹上的黃狗狂吠幾聲，嚇得呂濤跪地求饒，大聲哭喊說：
“叔叔，你別打我了，我學，現在就學！”
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這還差不多，如果偷懶，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快起來和大家一起練習吧，一會兒讓他們帶你出去上工。”
“開飯了！”
一個稍微大一些的男孩提著一桶稀飯過來。
“好，現在大家就練習到這裏，吃完飯，統統給老子去上工！”
男人一聲令下，小孩們分別拿起小碗，像狗搶食地圍了上去。
做飯的男孩給他們一人分了一個小饅頭，用飯勺往碗裏盛了大半碗玻璃稀飯（裏麵沒幾顆米，主要是米湯。），小孩們狼吞虎咽地吃晚飯後，一窩蜂地衝出院子，趁著上班的高峰期，出去做扒手了。
呂濤被拐他進來的那個男孩照管著，由於他武藝不精，暫時還沒有做小偷的資格，隻能替“小師傅”把風，學手藝什麽的。
來到擁擠的大街上，他本想趁著亂得時候逃跑，可剛一往回走，就被兩個比他大得多的男孩攔住。
“你要去哪裏？”
呂濤急中生智地說：“我，我想上廁所。”
“就你他媽的屎尿多，如果你要耍心眼的話，我們就回去告訴老板，讓他把把你拿去喂狗！”
一想起院子裏得那條大黃狗，呂濤嚇得雙腿發抖，顫聲說：
“我不去上廁所了！”
他轉過頭，繼續跟著前麵那個小男孩。
突然，他看見那個小男孩將手伸進一個高個子男青年的口袋，就被他抓住了。
“小偷！”
男人大喊一聲，周圍的群眾均圍了上來。
身後那兩個大男孩趕忙擠進人群，一把抓住小男孩的另一隻手，大聲說：
“弟弟啊，你怎麽跑到這裏來啊，我們找得你好苦啊，快跟我們回去吧！”
男青年被他們搞糊塗了，正在猶豫的時候，呂濤拔腿就跑，此時，一輛警車正好路過，他趕忙攔了上去，警車立即停下來。
一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問：
“叔叔，快救救我！”
“小朋友，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是小偷！”
呂濤朝身後一指，發現人群已經散去，那三個男孩也不知去向。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叔叔，我是被人拐出來的，我爸爸、媽媽還在家裏。”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濤。”
“你爸爸媽媽叫什麽名字？”
“我爸爸叫劉建軍，我媽媽叫呂小燕。”
“啊，你真是小濤？”
小男孩點了點頭，莫名其妙地問：
“叔叔，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我隻認識你爸爸、媽媽。”警察將他抱起來，說：“現在叔叔帶你回家，你爸爸媽媽已經焦急死了。”
呂小燕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打吊針，劉建軍笑眯眯的坐在她身邊。
“你醒了？”
“我這是在哪裏？”
“你這是在醫院。”
呂小燕試圖從床上掙紮起來。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劉建軍的笑容就像幾年前，呂小燕出了車禍後，被人送往醫院搶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第一眼看見他時的樣子。
她突然感到一陣心酸，禁不住留下淚來。
“我兒子小濤呢？”
“暫時還沒有消息，警察還在繼續幫我們尋找。”
“剛才，我明明看見了他，他怎麽會跑呢？”
“他並不是我們家小濤，他是一個專門靠乞討為生的孩子，剛才，你昏倒後，是他幫你叫警察將你送到醫院，警察通知我過來的，聽說，這個孩子的名字叫秦曉健。”
“他人呢？”
“我來醫院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呂小燕默默地注視著天花板，所有往事像潮水一樣，往上湧。
不知怎地，她再也對眼前這個男人恨不起來，也愛不起來，在她心裏，他們就像兩個剛認識的陌路人。
她木然地看著劉建軍說：“你去忙吧，我沒事了。”
劉建軍固執地說：“不，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呂小燕無奈地笑了一聲：“算了吧，你還是快點回到肖莉身邊去吧，我覺得她比我更適合你，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她能不顧犧牲一切去幫助你，而我呢，除了對你的責備外，沒有給你帶來什麽，既然我不能給你幸福，還不如早一點分手？”
劉建軍感慨地說：“老婆，這麽多年來，要是沒有你，我這個斷了腿的廢物都不知道是否還能生存下去，其實，肖莉幫助我不假，我善意的欺騙你也不假，所有這些，都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了，不讓你受到傷害，不管怎麽說，我都錯了，請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已經太晚了！”呂小燕茫然地搖了搖頭。
“老同學，你現在哪裏？”劉建軍的手機響了，是黃隊長打來的。
他急忙回答說：“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做什麽？”
“呂小燕身體不好，住院了。”
“哪家醫院？”
“市人民醫院住院部。”
“你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一輛三菱越野車警車緩緩地停靠在市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內，黃隊長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他的手裏還抱著一個小男孩。
“叔叔，你這是帶我去哪裏啊？”
“你到了就知道了。”
黃隊長抱著小男孩走進市醫院住院部，在一個單人病房裏，一對夫妻正在抹眼淚，他將呂濤放到地上，微笑著說：
“小濤，快進去吧！”
“爸爸，媽媽！”
呂濤像小鳥那樣衝進病房，一頭紮到病床上。
劉建軍夫婦彼此一驚，呂小燕一把將兒子摟進懷裏，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呐喊：
“小濤，我的兒啊……”
廖勇出車禍住院後，躺在深圳市人民醫院的病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他醒來的第一眼，便看見文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於是歉疚地說：
“文麗，對不起，我錯了！”
一行悔恨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流出來。
文麗激動地說：“你現在什麽都別想，什麽也別說，什麽話都留到你的傷養好了之後再說吧！”
兩個月後的一天上午，文麗推著一個瘸腿的男人出現在旌陽機場的接機口——
坐在輪椅上這個男人就是廖勇，女兒廖婷婷在接機廳裏，掙脫外婆的懷抱，像一隻花蝴蝶一那樣朝他們撲了過去。
“爸爸、媽媽，你們終於回來了！”
小女孩洪亮的聲音很快被接機的人群淹沒。
半年後的一天晚上，肖莉總經理和劉建軍副總經理在一個安靜的環境裏，共進了一個愉快的燭光晚餐。
肖琳在肖莉的幫助下，嫁給了一個香港富豪的兒子，從此離開了旌陽這座令她傷心過的城市。
今年國慶節那天，在一輛開往雲霧山的旅行大巴上，坐著三名特殊的乘客。
當大巴車途經當年因山洪暴發，泥石流將陳峰和呂小燕乘坐的那輛大巴車擠進懸崖的地方時，二人麵露驚恐之色。
呂濤手指窗外，興奮地說：“爸爸、媽媽，你們看這裏的景色好美喲！”
這時候，一副景色秀美、環境清新的畫麵盡收眼底——
群山環繞，綠樹成林，山偎水，水繞山，樹在水邊長，水在林中流，山青蔥嫵媚，水澄清繽紛，山水相映，林水相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