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鬱結成疾
彼時,那夜色也是更深了些,外頭的雨,依舊沒能停下來。
那漫無邊際的墨黑,吞噬了所有的景物,那雨,也更是在那黑布中下的悄無聲息。
唯有那昏黃的路燈那雨水下持續的散發著幽光,那點點昏黃的亮光,在這暗沉的黑夜裏尤為的顯眼。
那些昏黃的光亮,規規整整的排列在道路兩側,匯聚成點點星光,綿延至了天際邊。
言策站在那病房的窗前,看著那悠遠的的路燈,心中有些晦暗不明。
夏日裏,也唯有這樣的雨,才能使人沉下心來。
可是,即使言策已然靜下了心來,也是依舊沒能弄懂,那起先莫名焦急的情緒。
隨即,他收了思緒,但那深邃的眸中,卻依舊是那晦暗不明的光。
也就是在此時,言策這才感覺到那已然染上些許涼意的空氣。
那單薄的襯衣,彼時也已更是無法抵禦這雨水所帶來的寒涼了。
言策微微打了個寒顫,來到了莫靜枝的床頭。
突的,那老醫師的話,便宛如一道驚雷掠過,在腦海中炸響。
頓時,言策那英朗的眉目間,略微浮現著那淡微的憂慮。
醫師說,這個女人具體的病症也說不太清,她這是長年積累的鬱結在了心中,久病最終成疾。
這種病,即使是要醫治,也沒有具體的辦法,這是心結。
如果,她自己無法邁過心中那道坎,即使是醫師,也沒辦法。
而且,這種病,隻能開一點穩定心緒的藥,穩定病情惡化。
唯一的辦法還是靠自己,解開心結,將過去的那些,擾亂她心神的事,都給忘掉。
這種病,乍一看,是抑鬱症,卻又不是抑鬱症。
那些負麵情緒,在心底壓抑的久了,便成了一種病。
目前知曉的臨床症狀是在病發的時候,心口憋悶鈍痛,然後大腦有些缺氧。
如果徹底被那些情緒掌控的話,便會像這般,昏死過去。
如果長期處於這種狀況的話,怕是一暈,便再也無法醒過來。
言策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當場便怔住了。
她,鬱結成病?但卻又不是憂鬱症?
思及此,言策的心中沒來由的便有些憋悶的慌。
他有些莫名,也很不喜這種情緒,隻想快點將這些情緒揮散。
可是,就在他逼著自己強行要將這股心緒給揮散之際,那顆沉寂了太久幾欲麻木的心也是傳來了一陣陣的,清晰的,刺痛。
那刺痛之感,隻是一瞬,便傳遍了言策的四肢百骸,一股涼意,從頭皮蔓延至了腳底。
但,好在,醫師接下來說的那句話讓言策的心稍稍寬了寬。
他說,幸好這女娃子是初期,發現的早,要是到了晚期,那是神仙也沒的救了,便隻有等死。
言策沒再說話,隻是看著莫靜枝的病房處眸中有些許晦暗。
這女人這麽一暈,病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的多。
他想知道,她曾經經曆過什麽。
為什麽是鬱結成疾?
因為莫天楊,還是誰。
言策本能的,第一個想的便是莫天楊。
因為,他曾見過,這個女人對他那副冷漠的模樣。
一點也沒有把他當做父親的敬畏,直呼其名。
但言策也不能確定,久久不得其原因,便也回過神來。
看著依舊是麵容蒼白的莫靜枝,言策眉頭淺皺,緩緩走至莫靜枝床側。
那窗外的狂風正瘋狂的怒吼著,粗暴的卷起那些雨水,不斷的往窗上拍打著。
那巨大的聲音,使得整個窗戶都是一震。
言策一怔,眉頭頓時緊皺,一副看似是不滿這太過嘈雜之聲的模樣。
卻是,隻有他自己心裏頭知道,他是在擔憂床上的那個女人會不會被吵醒。
然而,莫靜枝並沒有醒。
直到第二天清晨,言策醒來之時,莫靜枝還是沒醒。
看著那潔白的病床上躺著的那瘦小身子,言策的眉頭皺成一團,當即便一把從沙發上翻了下來。
居然這麽久了還沒醒。
他快步走至莫靜枝身側站定,瞧著她那蒼白一片的麵色,莫名有些刺痛了言策的眸子。
當即,那深邃的眸子便是一暗,從褲兜中抽出了昨天那個醫師留給他的名片。
李傑,高級醫師,教授。
看著名片上昨晚那醫師的基本信息,言策的眉頭並沒有半分的鬆懈,反倒是愈發的緊了起來。
連教授,都對這個女兒的病症無從下手……
這是此刻言策腦海中唯一的想法,一時間,那修長蒼白的手指也是久久的捏著名片沒有動作。
那黑眸,也有些許渙散。
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
但最後,言策到底還是回過了神,因為有人給他打了電話。
“什麽事?”言策接起電話,語氣有些不善。
電話那頭的司機頓時心裏頭一緊:“少爺,要我去接你嗎?”
司機的聲音有些發虛,除了一些必要的情況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少爺打電話,不慌才怪。
昨晚,他在醫院內找了少爺許久,也沒找到人,便也隻好回到了車子裏,等著少爺的吩咐。
哪知,到了半夜兩三點,少爺還沒有出來。
當時,他立刻便知道,少爺是不會出來的了,所以,他也便走了。
相信少爺如若有什麽吩咐,便會聯係他的,現在少夫人也送去了醫院,應當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了。
少爺要在醫院陪著少夫人。
彼時,得知此結果,他幾乎都快已經不會驚訝了。
最終,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先回去,畢竟,他一直等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
“不用,我需要的時候便會通知你。”聽著那句少爺,言策那莫名了一晚的心緒也稍稍退了下去,一時間,又恢複成了那個冷漠孤傲的言策。
說罷,他立即便掛了電話,隨即,那深邃的眸子掃向了自己手中的名片,修長蒼白的手指便緩緩按出了一段號碼。
“喂,誰啊?”電話那頭很快便接了,隻是,那聲音生龍活虎,全然沒有昨晚的虛弱。
言策眸中沒有半絲波瀾,冷聲道:“是我,為什麽我妻子還沒有醒?”
聽著那冷漠低沉的嗓音,那老醫師不由的冷哼一聲:“你現在知道著急了?怎麽都已經和她結婚了,都沒有發現她平時有哪裏不對勁嗎?”
李傑,也就是醫師,他沒有回答言策的問題,反而徑直便給言策來了一頓教訓。
他是個特別疼愛妻子的人,的確有時候見了鬧別扭的小夫妻也會管不住嘴,教訓上幾句。
言策頓時麵色一黑,薄唇微動,楞是沒能說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因為他知道,現在這種狀況無論自己怎麽回答,他都會怪在自己頭上。
兩人本就沒有睡在一起,平時也更是沒有什麽接觸,肯定無法了解到她的情況。
莫名受了冤屈的言策,明明應該感到氣憤的,卻是不想,他根本就生不起太大的起來。
隻是有些不悅有人這般教訓他,但又因為還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能掛電話。
“你先回答我。”言策允許莫靜枝罵他,但不代表別人也可以,當即,聲音便有些發冷。
但李傑卻是有些悠哉的在床上躺好,接過了自己妻子端給自己的那碗熱湯,愜意的抿了口。
“好吧,不開玩笑了,小夥子,這很正常,你別急,最多三天,她便醒了。”一口熱湯下肚,李傑頓時愜意的眯了眯眸子。
言策一愣:“為什麽?”
一時間,那低沉的嗓音也染上一絲絲驚詫,但更多的,卻是困頓。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還要暈這麽久?
聞言,想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李傑看著自己手中溫熱鹹香的湯,也失了胃口。
“唉,這是這種病人的典型臨床表現,生了夢魘,一次次的輪回做著那曾經自己內心深處她最害怕最絕望,也最傷心的事情,一時半會,肯定醒不來。”
李傑當即便無奈輕歎出聲,又緩緩繼而道:“其實,最主要的,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
言策頓時一怔,看著莫靜枝那清冷的眉目,那緊緊瞌上的鳳眸,心中陡然一痛。
但,接踵而來的,卻是那莫名的怒火。
作為他言策的女人,他還是她丈夫,她居然就是這麽,沒有留念的,直接暈了過去,而且還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