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念生死
白色的床鋪和被單，空氣裏麵飄蕩的消毒水的味道。
單人病房裏，淩肅坐在床鋪邊的陪床椅上，目光凝重，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正在沉睡中的柳茜，此時，她手腕的傷口也被妥帖地包紮好了，還好送醫及時，隻不過有點失血。
但是，淩肅的心情可謂稱得上感慨萬千。
從開始到到達那個地方之前，或者說在踢開那扇房子的門之前，他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裏，但是進入房間看見的柳茜卻讓他真正感到了一種把握不住的驚愕。
那個一直在他麵前都是非常張揚的女人此時卻像個木偶一樣安靜地躺著，手腕上麵的滲著鮮血的傷口，緊緊閉著的雙目，這所有的一切都讓淩肅感覺到了什麽叫做晴天霹靂。
他緩緩地從那把椅子上麵站了起來，注視著柳茜的睡顏。
如果……當時，他的決策再晚了那麽一點點，那當他到達的時候，會麵對的一場什麽樣子的場景，淩肅擱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慢慢地握了起來。
心中那一點異樣的感覺像個黑洞，正在一點點吞噬著他的理智。
他的手指緩慢地靠近著柳茜的睡顏，卻在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旋即收了回來，一個轉身就朝著病房的門口走了出去，門外，盧秘書正帶著這所醫院的院長侯在門口。
看見淩肅出來，盧秘書收起了手裏的手機：“淩總。”
院長從收到了柳茜住院的消息之後就一直冷汗冒個不停，就算是柳茜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隻要柳茜不醒，他這顆懸著的心就一直沒法放下去。
侯在病房外麵的時候，院長本來想跟盧秘書打探一樣情況，但是後者卻一直在忙著用手機進行著聯絡，而且字裏話外的狠意更是讓院長更加為自己的處境捏了一把冷汗。
聽見了盧秘書的聲音，院長一抬頭就看見了淩肅正看著他，立刻一驚，喚道：“淩……淩總！”
淩肅沒有接話，看了院長一眼之後就轉身先一步離開了，盧秘書立即跟了上去，院長還有些莫名，就看見盧秘書走了幾步之後停下來奇怪地回頭看他，立刻擦了額頭的汗趕緊跟上去。
愛康醫院是所私人性質的醫院。
院長的家裏幾代人都是醫生，這個醫院之前也是父母輩手裏經營起來的，之後才傳入了院長的手裏，院長本身也沒有多大的追求，一心一意地守著這一畝三耕地。
因為靠近鳳城的城中村，加上醫院的收費也算合適，所以這所醫院的主要的病患都是周圍的居民，接的也是一些類似傷風感冒之類的小毛小病，經營的倒也可以。
但是，今天晚上，就在這所醫院，接二連三地送進來了一堆人。
先不說一堆黑衣男人的團團護送之下，身材高挑的俊美男人手裏攬著一個被被單重重裹著的人衝入了急救室，許多晚上還在醫院輸液的人都被這場麵吸引了出來。
但是還沒有看清楚前麵這波，就被後麵黑壓壓湧入的一群製服嚇到了。
醫院得到消息推著小推床立刻小跑了出來，接二連三接了好幾波人進去，其中一人男人整個頭都浸滿了血跡，一動不動地趴在了床上，生死不明。
而跟在他後麵是一個捂著自己褲襠在不停痛哼的肥胖男人，脖子上的那根金鏈子煞是刺人眼。
院長接到消息的時候，立即就從溫柔鄉裏麵爬了出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趕到了醫院的急救室，剛進門，看見了那麵色黑沉站在門口的男人，院長就差點跪了下來。
醫院最好的一間單人病房立刻就被騰了出來，柳茜也順利從急救室裏麵推了出來。
宋子瑜趕過來的時候，淩肅還站在急救室的門口，臉色平靜，盧秘書看見了宋子瑜立刻衝著他輕輕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宋子瑜感覺自己馬上鬆了一口氣。
匆忙趕過來的腳步也變得淡定了起來，走到了淩肅的身邊，本想打聲招呼，卻見淩肅正目不轉睛地透著門看著急救室裏麵一處床簾被拉的嚴嚴實實的床位，裏麵傳來的慘叫聲讓宋子瑜聽了都不由得有些瘮得慌，正好出來一個護士，宋子瑜多嘴的毛病就犯了：
“哎，那個哥們怎麽叫的這麽慘？”
那護士也是個新人，乍一看見宋子瑜的俊臉臉立刻就紅了，聽見問話那臉又刷地白了，這一會紅一會白跟變臉一樣看得宋子瑜不由得也好了奇。
“他……他……”護士不知道為何一頓結巴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還是盧秘書看不下去了，往前一步走到了宋子瑜旁邊，輕聲道：“宋總，裏麵是在做縫合手術。”
宋子瑜又轉頭看了一眼，似乎覺得裏麵那男人的慘叫聲似乎非常痛苦，還夾雜著一絲哭腔。
“沒打麻藥嗎？怎麽叫成這樣，大半夜聽得就是瘮得慌。”
本來宋子瑜這話隻是隨便說的一句玩笑話，卻不想這句話說完之後他就看見了護士的臉立刻就變色了，而且盧秘書也正盯著他，半響之後慢慢地把目光落在了淩肅身上。
一直背對著他們的淩肅緩緩地轉頭看了一眼護士，那護士就像被驚到了一樣立刻小跑走了。
“怎麽了？”宋子瑜一愣，目光也隨即落了過去，淩肅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床位，像是剛聽到了宋子瑜的話一樣，緩緩說道：“這種人，自然沒有必要浪費麻藥。”
配合這話的是那個男人一直沒有停歇的慘叫聲，而且，那聲音越叫越弱，最後慢慢地消失了，一手都是血的醫生從床簾後麵走了出來，後麵跟著一群魚貫而出的醫護人員。
再看那個被床簾拉開的床鋪上麵，一個身材非常肥碩的男人正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麵，脖頸的那條金鏈子都全部掛在了臉側，倒是旁邊的心電圖一聲一聲地發出著聲音。
淩肅眼裏閃過了一絲寒意，重重地冷哼道：“還好沒死，否則就太便宜他了。”
宋子瑜一驚，轉頭看了過去，卻隻看見淩肅那冷峻的側臉，倒是奇異地與記憶中的那個青年重合了上去……同樣是急救室，同樣是一場搶救結束之後。
被帶上氧氣罩男人正艱難地呼吸著，當所有醫護人員離開之後，一直陪同著淩肅的宋子瑜也聽見了淩肅如同現在一樣盛滿了冷意的話語：“淩誠，還好你沒死，否則我怎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