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九天之盟
“不在?怎麽可能,我親眼看著他走進屋子的。”
阿呂本打算趁著許南風不在對君疏月下手,卻不想他竟突然玩起了失蹤。不過這樣看來他果然很不簡單,難道是已經洞察了殺機?
“這個孩子絕不能留,傳我的令,立即全城搜捕,一經發現格殺勿論。”
阿呂說著這話的時候,眼中已泛上了一層血光。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孩子會成為許南風通向帝位的最大阻礙。
“可他隻是個孩子,你瘋了嗎?”
紅拂紅袖雖是辰國公一手培養的冷血殺手,但經曆了與紅袖的死別之後,她的心好像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無堅不摧。
“孩子?你覺得他隻是個孩子?”
阿呂狠狠捏緊手裏的海棠花:“他看我的眼神仇深似海,那絕對不是一個孩子的眼神。”
“恐怕是因為你自己心虛吧。”
“你說什麽?!”
阿呂轉身怒視著紅拂,對方卻神情漠然道:“我與紅袖受侯爺救命之恩,我們的命早就許給了爵爺和小爵爺,你們的命令紅拂不敢不從,但今日紅拂還有句話要勸小爵爺,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哼,這半年未見,你倒是修起佛性來了。”
阿呂冷笑道:“當年母親走時我用她的血發過誓,鳳家欠我們的,我日後定要他們千倍百倍的償還。為了這個目的,沒有什麽不可放棄,沒有什麽人不可犧牲。”
就連我自己,亦是如此!
紅拂望著阿呂那決絕的背影,心知一旦阿呂動了殺機,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難逃厄運。隻是好不容易有人能夠打開許南風冰封的心,讓他重露笑顏,如今卻又……
紅拂輕輕搖了搖頭,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躍出了高牆。阿呂回頭望了一眼那空無一人的房間,眼中的戾氣仿佛更盛了一些。屋中的那股香氣他是熟悉的,當初君疏月發狂之時,自己偽裝成許南風的模樣接近於他,在他的身上也曾聞到過這樣的味道。
所以,這個孩子就算不是君疏月,也必然與君家有關。
而這個疑惑,隻有白舒歌能夠給他解答。
此刻就在城北的一間醫館中,君疏月正麵無表情地坐在桌前讓大夫為他包紮傷口,明明被燒開的熱水燙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人是他,可是流著冷汗戰戰兢兢的卻是替他治傷的大夫。
他手臂上的傷就算換做成年人都忍受不了,而他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坐在那裏換藥竟是毫不變色,仿佛受傷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這實在讓人既佩服又難免覺得安靜得詭異。
“小兄弟,你這傷可不輕,待會兒我再給你開幾副藥。”
“有勞大夫。”
君疏月點了點頭,那從容不迫的氣度越看越不像個普通孩子,大夫是個善心人,見他傷得這麽厲害卻一個人跑來治傷,便關心地多問了一句:“你可有父母親人,家住何處,你傷勢這麽重不如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
君疏月站起身來正要往外走時卻突然感覺到門外似乎有人正暗中監視自己,他連忙停住腳步,又折返了回去。
“大夫,我這手臂忽然又疼得厲害,能不能在你這兒多休息片刻。”
方才大夫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就已經十分驚訝,傷成這樣竟然都不叫疼,莫非是別處還有什麽毛病?現在聽他這麽說反倒鬆了口氣,連忙道:“自然,翠兒,快把這小兄弟領進去。”他說著便把正在抓藥的女兒招呼過來:“這小兄弟傷勢不輕,你帶他去裏屋歇著。”
翠兒也就□□歲的模樣,看到君疏月長得白嫩秀氣,比招貼畫上的仙童還漂亮,自然是高興得很,馬上就牽著他的手往裏屋走去。他甫一進屋,那醫館外監視他的人也在人群中隱去了身形。
君疏月藏身在簾後悄然注視著醫館外的情況,當看到那人離開之後,他將被點了穴已經昏迷的翠兒抱到床上,然後從醫館的後門溜了出去。
可就在他出門之時,背後忽地一道黑影落了下來,君疏月毫不猶豫回身就是一掌。他如今的武功雖遠不如從前,但修煉的畢竟是玉髓經,況且悟性又高,這一掌威力也是非同小可。那人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掌逼的向後退了退,剛穩住身形,君疏月第二掌也已經近在眼前。
“疏月。”
這一聲尊主讓君疏月的掌風驀地停住,對方的麵具應聲而落,露出了他的真容。那是一張極其俊逸不凡,隻要看過一眼就再也不會忘記的麵孔。
浮方城的五閣主安飛塵是七位閣主之中行蹤最為隱秘之人,世間幾乎無人見過他的真容,有人說他麵似惡鬼醜陋不堪,亦有人說他是雌雄莫辨的人間絕色,但隻有君疏月知道他之所以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是因為安飛塵這個人在十年前就已是個死人。
十年前,乾州武林名列第一的並不是雲鶴山莊白家,而是九天七聖盟,盟主玉飛塵號稱當世第一高手,幾乎可以說是無人可敵,但求一敗。彼時君疏月方才從穀墨笙手中接下浮方城,少年城主,一舉成名。玉飛塵曾將穀墨笙視作畢生之敵,卻不想他衝破玉髓經十重大關之後竟悄然隱退,隻留下君疏月這一個關門弟子。
而玉飛塵沒有想到,便是這個彼時隻有十四歲的少年竟讓自己初嚐敗績。那一戰後世間再無玉飛塵這個人,而浮方城卻多了一位從不露出真容的玉衡閣閣主。
“你怎會到北滄來?”
“當日浮方城城破之後,我一直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可惜一直一無所獲。後來我回到浮方城卻意外遇到了你的師傅,他告訴我你已經前往北滄,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瀾城找你。”
玉飛塵俯下身,將手小心翼翼伸向君疏月:“所幸終於讓我找到了……”
然而君疏月卻對他眼中暗藏的神情熟視無睹,隻是徑自沉浸在思緒之中,喃喃自語道:
“以七閣弟子之力竟抵擋不住區區千人的絕雲軍?”
玉飛塵冷笑了一聲:“當日攻城的自然不止是絕雲軍,疏月,池寒初背叛你在先,我早就想替你報這個仇了。”
“你什麽意思?”
玉飛塵正要開口,忽地眼神一沉,他一把抱起君疏月,一躍跳上了後院的一棵高樹上。這時樹下幾個鬼祟的人影一晃而過,看身法來者武功不弱。
“走,我先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不走。”
君疏月斷然拒絕道:“我現在就要回南風那裏去。”
“他如此待你,你還放不下他?”
玉飛塵不覺怒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和傷害,你還是放不下他?”
“我與他之間的事,隻有我自己最清楚。”君疏月推開玉飛塵抱著自己的手,從樹上縱身躍下:“你走吧,世上已經沒有浮方城,也沒有君疏月。你我之間的約定已不複存在,你回乾州去吧。”
“玉飛塵十年前已經死了。”
玉飛塵追上君疏月,不顧他掙紮,猛地一把將他拉入懷裏:“十年前那一戰我至今難忘,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裏埋下了一個怎樣的種子。我忍了十年,眼睜睜看著你被許南風糾纏,眼睜睜看著你墜入情網不可自拔,隻要你開心這些我都可以忍,但這一次不行。”
“你想做什……”
“帶你走,帶你去一個許南風永遠找不到你的地方。”
玉飛塵鬆開點住君疏月穴道的手,將已經昏迷的人緊緊抱住。我本打算一找到你就將你帶走,但是我知道你愛他至深,恐怕不會隨我離開,但是他日日與你相對竟也完全認不出你的身份。他有什麽資格得到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