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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北院大王的難,嚇壞的朝廷

  “出城?狄相,如今遼狗退了,咱是不是……”大燕皇帝陛下麻牛也趕到了西城,他似乎對狄詠要帶兵出城的決定有疑義。


  狄詠看著麵前這些文武百官,心中著急不已,連忙說道:“陛下,乘勝而追擊,此乃用兵之道,陛下所擔心的,臣也心有顧慮,此番追擊而出,並非隻是冒進,咱們先遠遠跟隨著,尋機而出。”


  狄詠答了皇帝之語,然後又看向眾人,開口說道:“諸位,遼狗大軍不過傷亡才過萬,主力還在,若是今日之機錯過了,來日遼狗必然卷土重來,如今咱們占有優勢,若是不乘勝追擊,來日必然還得在野外與之會戰,那就更是得不償失。若是讓敵人留得這麽多軍隊退去,來日不僅要夜晚會戰,還會步步攻堅,就如今日敵軍攻打咱們的城池一樣,咱們來日還要攻打敵軍重兵把守的城池,必然傷亡慘重也不一定奏效。


  若是此番抓住機會,將敗軍一網打盡,那這燕雲十六州,無數的州府,便皆已在手,再也沒有了任何抵抗之力。咱們這大燕之國,也就真正立得住了。所以此番,諸位定要用命,尋得戰機,一擊致命,大好天下,就盡在咱們手上。”


  狄詠這話,句句在理。為這大燕國也是鞠躬盡瘁了,謀劃深遠。


  狄詠這一番話,不僅說服了在場之人,更把麻牛也說服了。


  但凡想到來日要有個攻守轉換,要拿著人命去堆敵人重兵防守的城池,眾人便也知道今日乘勝追擊便是最好不過的辦法,士氣正旺的大燕之軍,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狄相所言極是,便要趁此良機,將敵人一網打盡。”


  “追,追上去,尋得機會便將敵人徹底擊敗!”


  “狄相常言兵貴神速,就是不能給敵人有反應時間,還請狄相快快下令。”


  狄詠看了看麻牛,見得麻牛也沒有再說出什麽意見,便是大手一揮,說道:“好,咱們就大軍出城,跟著遼狗身後二三十裏,不必著急冒進。沿路上再多招兵馬,招他個二三十萬大軍,以優勢兵力,把那些喪家之犬徹底殲滅。還請諸位速速去各自部曲領兵出發。”


  “遵命!”一聲遵命,倒是異口同聲,頗有些軍中將校的模樣了。


  眾人飛速離開,去集合兵馬準備出發。


  麻牛卻未走,而是問道:“狄相,朕……”


  “還請陛下帶著一萬人馬留守灤州,一邊招兵買馬,一邊籌措糧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唯有陛下親自操持,才能確保後勤糧草萬無一失。”狄詠如此安排著,至於招兵買馬這種事情,不外乎一個裹挾二字,狄詠帶大軍追擊,沿路也會多多裹挾,當然也會有一些人真心投效。麻牛留在這灤州,自然還得在附近多多裹挾,籌措糧草自然也是麻牛要做的事情,關鍵是得把麻牛留在這灤州,如此狄詠在前線才有完全的決策之權。


  不過這倒是也符合麻牛的想法,皇帝陛下,如今倒也沒有必要禦駕親征了,在後方負責糧草後勤的事情,挺好。反正帶兵打仗的事情,皇帝麻牛還真不如宰相狄詠,這一點麻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從開始到現在,但凡打仗的事情,都是狄詠在主持,而且還連連勝利。在這方麵,麻牛倒是信任狄詠的。


  “那就都依狄相安排,狄相放心,朕一定多多招兵買馬,更會把糧草之事辦理妥當,絕不給弟兄們拖後腿。”麻牛答道。


  “陛下,臣去了。”


  “祝狄相旗開得勝!”


  “也祝陛下千秋萬年!”


  狄詠說完,翻身上馬,走了。


  這一走,再回來,興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


  待得狄詠這回帶出去的人馬,也有個八九萬之數,但是具體數目,卻並不知曉,這大燕國的軍隊,既沒有一個真實的統計數目,也還沒有弄出來具體的戶籍文書,便也難以真正統計具體數目。


  待得狄詠徹底整好人馬出城的時候,遼軍早已出發多時,已然在二三十裏之外了。


  不過也正好,這個距離對於狄詠而言,正是一個安全的距離,狄詠也要防著遼人萬一殺個回馬槍,一戰把他打得全軍覆沒了。多派出一些遊騎當做斥候,跟在遼軍身後。


  一切依照大哥甘奇的計劃行事即可。


  頭前的遼軍,自然也有遊騎斥候殿後,也就知道了灤州城有近十萬人馬追出來了。


  耶律仁先倒也著急起來,一邊打馬往西急趕,一邊問左右:“灤州賊寇追出來,本使若是下令回頭列陣,與賊軍對壘一番,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耶律仁先心中雖然糾結不已,但終究還是覺得此時機會正好,天然的一個引蛇出洞之計,回頭列陣,一戰把賊寇滅了,再回燕京,那真的就是兩全之法了。


  奈何請來宣旨的幾個騎士連反駁道:“樞密使,燕京為重啊,此番轉頭列陣,哪怕賊寇真的一戰而潰,那也不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情,便又是要拖上一天。賊寇就算潰敗而去,還得派兵去追,如此才能徹底剿滅,又要拖上許久,還有那灤州城,是不是也得回頭再去攻打一番?少不得又是一兩天,如此反反轉轉,三天五天就過去了,燕京城實在是等不起了。”


  耶律仁先聽得這話,卻並沒有放在心中,而是又問左右軍將:“諸位以為如何?”


  耶律仁先是故意忽略了幾個來求援之人的話語,因為他相信連日作戰的軍將們不必那幾人,軍將們自然有軍事上的認知,所以以軍事而言,自然就會知道他耶律仁先的辦法是最好的,此時賊軍不滅,來日就是個從賊百萬,再滅之,難如登天了。


  也可以看出,此時耶律仁先這個主帥,還是有些保守的。身為主帥,軍事調動與決定,本該一言而決,但是他如今卻反複去問左右之人,顯然就是不敢一言而決了,他怕回頭擔責任。


  若是他一言而決了,回頭皇帝問起他為何在救援燕京的時候拖拖拉拉,他真的難以解釋,哪怕皇帝不問,隻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中,這個雷說不定哪天就爆了。


  但若是全軍軍將都一起決定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不是他耶律仁先非要如此,而是多有將士都要回頭剿賊。即便皇帝問起,耶律仁先也有個正當的解釋。總不能是全軍將士都在坐看皇帝危難吧?也不能全軍將士都謀反之意吧?


  耶律仁先滿懷希望看著身邊所有軍將,想要這些軍將以他們的軍事常識來幫助自己決定此事。


  可惜耶律仁先失望了。


  “樞密使,末將以為,燕京為要,我大遼精銳百萬,賊寇不過烏合之眾,隻待來日再剿就是,若是燕京有失,那一切皆休了。”


  “末將也覺得陛下安危更重要。”


  “對啊,隻要社稷安穩,些許賊寇,即便再如何勢大,不過時間爾,拖久一些就是……”


  為何軍將們都這麽回答?


  因為首先,這些人本就不是北院樞密使耶律仁先麾下之人,更重要的是這些軍將都是軍中高級將領,他們都是南樞密院下的重臣,燕京城裏有他們所有人的一家老小,皇帝自然重要,但是一家老小更重要。家都被人圍攻了,不回家去救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


  若是耶律仁先左右都是那些中層軍官,興許答案就不一樣了,因為中層軍官中,大多數人的家眷都在燕雲各地,都在他們駐地所在之處,也就不會有這麽一層關己則亂的顧慮。奈何中層軍官可沒有幫著耶律仁先決定此事的資格。


  耶律仁先大失所望,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想要仗著主帥的地位一言而決的衝動,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在這契丹大遼之國,他是真的不敢。


  領兵主帥,北院大王,在這契丹大遼之國,若是敢有絲毫忤逆皇帝的行為,那下場就是不堪設想,遼國大王謀反,那可是有傳統的事情,本就是皇帝防備的重中之重。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北院大王”,卻在“南院大王”的地盤裏領著“南院大王”的軍隊。


  有時候,一種製度,總有其優點與缺點。若此事換在宋朝,耶律仁先換成是一個宋朝在外領兵的文臣,此時決策起來,豈能有這麽多的顧慮?必然一言而決,轉頭剿賊了,回了東京,管他皇帝怎麽說,說不定還敢把皇帝噴一通。


  耶律仁先看著所有人的眼神,已然無法,搖了搖頭,回頭遠望幾番,隻能悻悻答道:“錯過了今日,來日再來剿賊,諸位定要用命效死。”


  耶律仁先倒是也相信憑借著大遼百萬披甲,剿滅反賊是一定能行的,他隻是不想反賊肆虐無數州府,不想反賊坐得太大,不想百姓生靈塗炭。


  不過這些與他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來,還是身家性命與政治前途比較重要。


  “樞密使放心,隻待救得燕京,打退宋人,再來剿賊之時,末將定然身先士卒,以死報國。”


  其實這些軍將,也在擔心耶律仁先放著燕京不救,非要帶兵回頭剿賊。此時聽得耶律仁先之語,皆是大氣一鬆。


  “來日必教這些賊寇死無葬身之地。”


  “是極是極,為今之計,唯有速速趕回燕京去。”


  耶律仁先點著頭:“走,催促各部,加速前進。”


  後麵二三十裏隻有跟著的狄詠,也是如履薄冰,他擔心的正是遼軍忽然回頭了,兩三萬騎兵轉瞬就到,把他麾下這近十萬的大軍衝得個七零八落。狄詠顯然是有自知之明的,麾下這十萬大軍,哪裏經得住遼人騎兵幾個來回?

  所有狄詠焦急等待著前方斥候的消息,一旦遼軍回頭了,他得立馬做出反應,是列陣迎敵,還是趕緊往左右去躲去退,都是十萬火急,容不得一絲拖遝。


  “狄相,遼人加速往西去了。”


  聽到這種稟報,就是狄詠最大的幸運,他連連答道:“好好好,再探再探,但凡遼人有絲毫異動,一定快馬來報。”


  狄詠一邊帶大軍往西追去,一邊時不時從懷中摸出甘奇的親筆信,反複看著甘奇的計劃。


  甘奇的計劃,是一個天才的計劃,看得狄詠激動不已,這個計劃一旦成功了,這燕雲十六州,就真的重歸故國了,那時候的甘奇也就立下了不世功勳。狄詠,作為整盤大棋裏最重要的一環,不隻是什麽與有榮焉,而是一種無可比擬的成就感。


  狄詠甚至從甘奇的這封親筆信中看到了什麽東西,仿佛是一個大時代即將拉開的序幕。


  狄詠正在激動著。


  此時的大宋朝首都東京汴梁城裏,卻炸開了鍋,經過這麽好幾日,甘奇上奏的軍情奏報,終於到了東京,一石激起千層浪。


  皇城上的鍾聲,敲成了戰場上的鼓點一般緊密。


  整個東京內城,都籠罩在這種急切的鍾聲之中,所有有資格列班朝堂的官員,聽得這與昔日不一樣的急切之聲,一個個一臉緊張穿戴好朝服,飛快往皇城奔去。


  聽得這種鍾聲,誰都知道出大事了。


  連路邊的販夫走卒,都停下了腳步,往皇城方向看去。


  “出大事出大事了,朝廷出大事了……”


  “這般著急的鍾聲,也不知朝廷出了什麽事情。”


  “莫不是官家病危了?”


  “胡說八道,官家才登記不滿兩年,年歲也正值壯年,可不得亂講,呸呸呸!”


  “那莫不是西夏又打過來了?”


  “這還靠點譜,興許是西北又起戰事了。”


  百姓們猜測著,倒也把這大宋朝廷的大事都猜完了,能讓皇帝與朝廷如此急切的事情,也就這兩件了,要不就是皇帝要掛了,要不就是西夏打起來了。如今這繁華之大宋,除了這兩件事,也就沒有什麽值得這麽著急的事情了。


  官員的車架在城內的街道上飛馳,還有小廝仆人大喊:“讓開,讓開,不要堵著路,讓我家主人入朝麵聖!”


  “讓開!”


  “滾到一邊去!”


  百姓們自然趕緊把路讓開,讓這些身負家國大事的相公們趕緊去處理家國大事。


  甘奇做的事情,看來是真把這個國家給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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