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治好她。她聽你的話吃飯了不是嗎?”
“這次可以,不意味著以後也可以。逼她吃飯會吐,跟你逼她留在你身邊,她就會激烈反抗,其實是一個道理。你明白嗎,最後你可能會適得其反。放手吧!”任蒙有些激動。
“不,我知道她會恨我,可我不會放手,除非我死!”經過了漫長的思考,盛閆傑緩緩開口。
我攸地睜開眼睛,徹骨的絕望!他說過會帶著我一起下地獄,我知道他做得到!
關門的聲音傳來,任蒙走了。我感覺得到盛閆傑在我床邊站了良久,我不知道他是想什麽,他是否有掙紮。但最終他還是粗重地喘息著轉身而去。
我知道他做了決定,就是死都不會放了我!我第一次有了後悔的感覺,後悔那個夜晚的相遇,甚至後悔我曾經救了他!
然後我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恐懼,難道我真的想讓他死?我明明是愛他的,隻是他愛的方式,讓我對他的恨超過了愛!我比愛他更恨他!
昏昏噩噩的夢中,我看到自己枯坐在一麵鏡子前,房間豪華而炫目,而鏡中的我枯萎蒼白,蒼老的眼睛沒有神采,仿佛已經死了。我看著自己坐在那緩緩化成一具枯骨。
我驚慌地想把自己叫醒,可卻怎麽都不能動,也發不出聲音。
我急劇的喘息著,冷汗濕透了我的後背,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的緊緊的摟住了我,將我完全契合在他懷裏。他貼著我後背的聲音透著濃重的鼻音,“夏諾,別怕,別怕,夏諾……”
我睜開眼睛,感覺到他咚咚的心跳,和他劇烈喘息著呼息在我頸間的熱氣,我想掙脫,他卻收得更緊,將我的身子扳過去,與他兩兩相對。
“你放開我,放開……”我掙紮,他扣著我的頭,貼向他的胸膛,那裏一片滾燙。
我聽到他乞求般的聲音:“夏諾……別怕我……”
我揮著拳頭一下下擊打著他的胸膛,撕扯他的衣服,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肌膚,我咬他,直到口中一片血腥,我嗚咽著,淚水打濕了他的胸膛。
盛閆傑始終不肯鬆開他的手,他任我如何瘋狂,隻是緊緊錮著我,“就算你不愛,我也要讓你恨!”
我抽搐著在他懷裏縮成一團,卻始終不曾哭出聲音。
巨大的情緒波動之後是身體的虛脫,我頹然卸去了全部的力量,軟軟的任他摟著,整夜都處於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盛閆傑清晨離開前,貼了貼我的額頭,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去公司,中午回來陪你吃飯好嗎?”他的聲音溫柔的不像他。
我卻隻是垂著眼眸,沒有任何反應。
他盯了我一會兒,指腹摩擦過我的臉,將淚的殘痕抹去。又把散落在我臉上的亂發拔開,才起身離開。
沒過太久,趙又琳就端著早餐來了,“夏小姐,請吃飯吧。”
我這次沒有任何抵抗乖乖地把早餐吃光。她有些詫異,第一次主動跟我說話,“你不吃飯的日子,盛先生也一口都吃不下。”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應該為些表示感謝嗎?我垂眸淺笑,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互相傷害。
中午盛閆傑果然回來了,他看見我穿戴整齊地坐在窗邊似乎有些意外,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才放心地從背後摟住我。
“夏諾,等你好了,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可以出去嗎?”我笑著問他。
“夏諾,別這樣!”他深歎著。
寵物也有放風的時間,看來我的放風時間到了。囚禁的本質沒有改變,隻不過換個地方,換個方式。讓寵物心甘情願被囚禁的方式。
我望向窗外,秋天了,窗邊那顆樹的葉子紅得像火,灼得我眼睛生疼。
因為配合吃飯,我好得很快。
盛閆傑問過任蒙之後,真的丟給我一張機票,說要帶我出去玩。我很奇怪他是怎麽給我買票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懷疑,掏出錢夾,從裏麵掏出了我的身份證,“我喜歡這張照片,跟你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我伸手,他卻不理,依舊把我的身份證放進自己的錢夾。
“你把霍榮聶怎麽了?”我突然害怕起來,這張身份證明明應該在霍榮聶手裏,他拿去幫辦入伍的事了。
聽到這個名字,盛閆傑的臉立即冷了,“你這麽關心他,我倒真希望我把他怎麽樣了!”
聽他這樣說,我知道他沒動他。才鬆了口氣,無論是他還是霍榮聶,我都不希望他們出事,更不希望他們對立。雖然因為我,他們已經站在對立麵。
“帶上自己喜歡的東西,明早出發。”盛閆傑丟下一句囑咐就不再理我。
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也沒什麽喜歡的東西,就隨便收拾了幾條裙子。
好在趙又琳早已經將出行所需的全部東西都幫我收好了,我把衣服交給她,放進了行李箱。
南風送我們到機場,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有些討厭我。以往見麵,視線交匯時,他的冷臉至少會給我個善意的目光。可這一路,他似乎在遲量避免與我視線相交。
我不明所以,下車後,南風又低低與盛閆傑交談了幾句什麽,然後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才對盛閆傑點了點頭。
我就跟著盛閆傑進了機場。好久沒出門了,更何況又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很新奇。能有些新奇的事情吸引我的注意,我的心似乎也蘇醒了些,至少有些東西可以暫時遺忘。
飛機起飛時那種失重的感覺讓我不由得緊張,我緊緊靠著椅背,屏住呼吸。盛閆傑握住了我的手,我望向他,他帶著寵意。
我的心似乎鬆動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辛苦地選擇恨他,為什麽不能選擇一條輕鬆的路。
拋開自己的曾經,拋開他有未婚妻的事實,假裝沒有這一切,安心在他身邊接受他的愛,並且簡單地愛他,不管未來不管昨天,為什麽不可以?
突然,在星輝門口遇上他未婚妻的一幕刺入眼簾。那種被無視的感覺,比被人指著鼻梁罵我是小姐還要難受。在那樣的陽光下,那樣的眼神下,我像一隻無處遁形的老鼠,慌張逃竄。
我真的能坦然麵對嗎?
飛機遇上氣流,劇烈地顛簸了一下,我嚇得驚出一身汗來,慌忙握住盛閆傑的手,他正看著我淺笑。
我警覺起來,他正在瓦解我的堅決,讓我生出疑惑,讓我懷疑自己的選擇,讓我心甘情願地愛他,讓我跟他一起欺騙我自己。
我抽回手,暗暗提醒我自己。
說實話,到達目的地後我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選擇這樣一座安靜的古城,並且拉著我選了一家名叫熏然的小客棧。
我立在古樸的徽派門樓前,疑惑地望著盛閆傑,他的冷穆與這種安靜古仆格格不入。我很難想象他住簡陋小客棧的情形。
可就在我愣神的時間,一個青色的影子過來就摟住了我,“夏諾……”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麵前這個素麵朝天的女子竟然是阿雯姐。阿雯姐褪去了昔日的明豔,卻仿似在清水中洗灈過一般,清婉柔媚。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青色布裙,黑色的長發簡單地挽在身後。明明沒有一絲顏色,卻美的獨具風情。與這白牆黛瓦混然一體。
我抱著她喜極而泣,說不出的委曲,甚至有種恍若隔世之感。阿雯姐見我哭得傷心又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不停地追問我到底怎麽了。
半晌我才收了眼淚,又哭又笑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們兩個女人就站在門口一會兒哭一會兒樂,盛閆傑一直站在我身邊,很認真地旁觀。直到雯姐發現他,驀地嚇了一跳,她不可置信地掃過我們倆的臉,“盛總,夏諾,你們?”
“住店。”盛閆傑這才開口。
雯姐忙招呼夥計過來幫我們的行李拎進去,給我們安排了小院裏最大最講究的一間客房。在二樓,房間不大,布置得很古香古色,有個大陽台,陽台下麵是一道清溪,溪邊的青石板路上有原住村民在洗衣。溪水對麵是翠竹掩映的小山,風帶著碧色吹進房間,很舒服。
我參觀了房間,便又急著想找雯姐聊天,走到門口我停住腳步,“我可以嗎?”
盛閆傑似乎也感覺到我情緒好了很多,也沒那麽陰沉了,“高興點!”
我怔了一下,開門出去了。
雯姐帶我參觀我了她的小客棧,雖然地方不大,卻極有意境。小小的院落處處顯出江南水鄉的精致,蓮池曲徑,碧竹奇石,每一處都是景致。
樓上,樓下客房共有9間,我和盛閆傑的那間在二樓正中,雯姐自己住在一樓的後院。後院還有個房間住著兩個服務員。
服務員是兩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幹活立落話又不多。對於這樣的小客棧無論人員還是物質都足夠了。
雯姐說這裏的每一磚,每一瓦,每隻樹杈都是她親手選的。而且困難期已經渡過去了,現在客棧已經慢慢有了收益,足夠她活得舒舒服服。